253 床下有东西

我听父亲安东野先生说过,在幽暗莫测的毒蛊世界,流传着一种神秘的驱鬼蛊术,据说毒蛊师可以利用毒蛊,驱使中蛊的鬼灵供自己奴役。不过这种的邪术,通常只能驱动那些贪婪地低能鬼灵,而且这种邪术,大损阴德,自身性命的风险极高,固然为术界正宗所不齿,毒蛊师往往大多难保善终,下场悲惨。

也不知道桑子沐,怎么就勾搭上了侯爷小妾春喜,学会了几招邪术,下蛊驱使一些孤魂野鬼,深更半夜无声无息的去偷盗帝都富商家中的财物,或者查探官吏的私密,再进行要挟勒索,因此上,这原本就贪得无厌的家伙,个把月间,便赚得不菲的黑钱,同时也引起了我们皇城司的注意。

我亲自到访,仔细盘问大侄子,这小王八蛋推三阻四,一问三不知,没办法,看看天色已晚,我只得在他家的客房暂时住下了,待明天再询问明白,这个时候,作为帝都行政机关的管城大队内部,千万不能出什么乱子啊。

睡到半夜,我突然被一阵冷风寒意给逼醒了,虽然接近寒冬,但屋子里也不至于这样冰冷刺骨的冷啊,我睁开睡眼,一看,只见床前白光雾气,跪着一个老爷子,这干冰,剧组挺有钱啊。

我吓得一激灵,这大半夜的,你个老东西,跪在本少面前,直挺挺的,吓死个人了,啥意思啊?开始我还以为是桑子沐他大爷啥的呢,就问,你谁啊,有事啊、还是有病啊?老头子可怜巴巴地说,安少,求您跟令贤侄儿替我求个情,让他行行好,把老朽的头还给我吧,让我这可怜的老头子,能保留个全尸,谢谢您。当时我只觉着这老头儿说话的声音忽远忽近,飘飘忽忽,我预感事有蹊跷,赶忙打开电灯开关,再找那个诉苦的老头子,怎么也找不到了,人没了。

掐了掐大腿根儿,疼,确定不是做梦,我暗中思量起来,我这个熊孩子大侄儿桑子沐,最近鬼鬼祟祟的,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搞不好,他这屋子里,就藏着什么古怪稀奇的东西,不行,我得搜搜,反正也睡不着,万一这屋里有个脏东西咋的,再蹦出来个老太太啥的,今晚上我这觉就别想睡消停了,一想到这儿,我寒毛都倒立起来了,于是,我开始举着手电筒东翻西找,最后皇天不负苦心人,在我睡觉的床底下,我一矮身,就看到了一个惨白惨白的骷髅头。

呵呵,这次总算让我逮到证据了,我看你小子还有啥话好说!当天夜里,我找到桑子沐,劈头盖脸就把昨晚所见所闻给他说了,声色俱厉的追问,床底下那个死人头从哪儿来的?桑子沐多多少少是害怕我这个小叔叔的,在我的再三质问下,实在是推搪不过,只好老老实实的交代了实情。

原来自打上次桑子沐被毒蛊妾春喜所迷惑误入了侯府猪窝,就跟那毒妇勾搭一起了,学了些毒蛊术的皮毛,他所学的鬼蛊,需要借用尸骸为媒介,才能以符咒驱役死灵为自己办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但整具尸体放在家里,实在是太过于惹眼,怕被姐姐桑子吟发现报官,况且运输起来也不方便,他只好半夜带着铁锹,偷偷来到野外墓地之中,挖撅人家死者的棺木,割掉盗取死者头颅,悄悄用衣服裹了,带回家里使用,这一个来月,这种缺德事,他没少干,家里的骷髅头,已经不知攒了多少个了,平时都用符咒禁锢,统一收纳归拢好的,留着下次做坏事再拿出来用,也不知道啥时候一时疏忽,被一个骷髅头不注意滚到了客房床下,冤魂这才找上了我,给我发现了他的秘密。

这种事在我听来,还是有些毛骨悚然的,拿出手铐要带他回皇城司,等待御史台的判决,不说偷盗勒索钱财,就偷坟掘墓毁尸灭迹这一条,就够这小王八蛋把牢底坐穿的了。桑子沐一看我动真格的了,吓麻爪了,跪在地上抱住我大腿哭着求饶,叔儿,我爹你大哥走得早,我家就剩我一根独苗苗啦,求您看在我死去的爹的份儿上,就饶了我这一次吧,侄儿以后保管好好做人不再给您惹祸啦,求您啦!

我为难了半天,心里还真是不忍心就这么把我结拜大哥唯一的儿子就这么给断送小命啦,于是叹了口气,收起刑具,苦口婆心,殷殷相劝,劝这小子,要走正道,千万不要再做这等伤天害理有伤阴功的缺德事了,赶紧把人家老爷子的颅骨送回去,人家还等着用呢,调皮!

桑子沐冷汗直流,满口应承。我又吓唬了他几句,就回衙门交差,跟彭嘤嘤胡扯了一番,虎牙妹多多少少也感觉出我放水了,但眼下万妖王谋反在即,也没闲工夫跟我计较这点小事儿小细节了,大事还忙不过来呢。

见大媳妇没追究,我刚刚长出一口气,侄女儿桑子吟电话报案进来了,哭着说的,他弟弟桑子沐在我离开他家不到半个时辰就死了。

不用说,这货玩火自焚,自己有初学乍练新司机驾驭鬼蛊技术不行,被遭群鬼反噬交代了小命。我和萝莉赶过去看,那家伙,遍身青肿,死状惨不堪言,这就叫往死了作啊!

弟弟死了,当姐姐的桑子沐真是挺伤心的,丧礼办得风风光光,她新处的男朋友阎罗生也跟着忙里忙外。

我大哥桑醉凉在帝都,广有产业商行,他生前经营有方,传到桑子沐这一代时,席丰履厚,桑家产业之巨,庶几堪称帝都首富,算是大门大户了。

作为叔叔,我觉着桑子沐一个女孩儿家家,操持家族生意,没黑没白的,太辛苦了,就招来我前领导阎罗生,以女方家长的身份,跟他商量与我侄女的婚事,阎罗生也老大不小的,在我的撺掇安排下,也就点头答应了这门婚事,男才女貌,挺登对的一对。

大家也好久没遇到开心的喜事了,一直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都丧的很,正好接着大喜事冲一冲霉运。

桑子沐和阎罗生成亲,婚事办得相当隆重,两家也是有名的官绅之家,正是门当户对,当天,单是桑家姨娘苏微醺和男友水师将军朱流砂陪送的嫁妆,就用了几十俩骡马车才装载得下。

作为娘家健在的长辈,我自然不能缺席,在阎罗生家帮忙操持了好几天。

过了两月,新郎官阎罗生收到属下报告,单位铁血大牢有囚徒受万妖王走狗啸月狗挑唆暴动越狱的不稳迹象,需要他回到天牢镇场子。工作要紧,阎罗生不敢耽误,打电话拜托我在家中多逗留几日,替他好生照顾好已经身怀六甲的妻子,最近帝都变乱迭起很不安全,把新媳妇桑子吟一个人放在家里不放心。我也是蛮担忧的,桑子沐这小妞儿瞒着我奉子成婚,才结婚两月肚子就那么明显了,阿生不在家,家里就两个老阿姨陪着侄女儿,现在外面那么乱,我这个当叔的,能放的心下嘛!

唉,就着操心的命了,跟彭嘤嘤告了两天假,来在阿生家。俺们封建社会大户人家,极其讲究男女之防,女眷轻易不会抛头露面,接见男子,我这当叔的也不行。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还好些,像桑子吟这般年轻的少妇,男人不在家,闺防更严。因此上,一到入夜,老公不在,我和家里的男佣人都要避开,身边就只剩下两个阿姨伺候陪着了。

受好友重托,我也不敢睡的太死啊,合衣服抱着祖传大宝剑窝在客厅沙发里假寐闭目养神,转眼鼓交二更下半夜了,少奶奶桑子吟已经睡下,两个老阿姨却兀自在那烧茶水、检点灯烛、熬粥准备夜宵,料理些琐碎家务,絮絮叨叨不肯便睡。吵得我心里焦躁,心里不免破口大骂那两个阿姨的家人老小,正骂得过瘾时,忽闻“嗤”的一声轻响,阿生家窗纸给捅开一个小洞,伸进一束香管子来。

我是谁啊,对这种江湖上偷鸡摸狗迷魂香的宵小勾当,再熟悉不过啦,一般江洋大盗、海上飞贼,有一些手脚不利索、或者采花贼怕弄出动静的犯罪分子,事先迷晕房屋主人,再遂盗窃奸淫恶行。

三九寒天,房间密闭,因而那迷香生效极快,两个老阿姨坐在茶几前,不一会儿就东倒西歪,栽下了凳子被迷倒了。外面那贼估摸着药力已足,再也无所顾忌,掀开窗子就爬了进来。我见机得早,早就把鼻孔用东西堵的死死的,自然不怕迷香,我定睛看时,只见那贼背上负着一口布袋,蒙着面,穿着夜行衣,身材娇小,应该是一介女流,心里不禁大奇。

帝都黑道上吃这碗饭的,纵使不是规规矩矩的叫我一声“安少”,也总该跟我这皇城司第一皇城卫照过面,难道这是个外地过路顺手捞钱的?那可不能由他放肆,在我的地盘上搞事情,我就不要面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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