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小白兔白又白

又是一年除夕到。

时间过得真快啊,眨眼间,我已经在京师临安工作了三个年头。今年上级总算大发慈悲,允了我的年假,提前一周,我便收拾好行李,带着小萝莉坐上2路长途汽车,返回关东回家团圆,陪老爹东哥和老妈丽姐过年去了。

北风阵阵,瑞雪飘飘,今年的寒意,似乎来得格外的早。

夜雪初霁,清晨的阳光照在白皑皑的雪地上,分外的刺眼,轮值的书生叶知秋,骑着

自北沟破烂二手市场二百块钱买来的自行车,歪歪扭扭出了城。

这破自行车,除了铃铛不响,其他部位都响叮当,比起我的电摩,客户体验可是差得远了。

京郊旷野,叶知秋背着箱笼,四顾茫茫,满目萧萧。

天地之间,一片肃杀荒凉,如同叶知秋此时此刻的心情。

此情此景,阿秋感触良多。回想自己,好歹也算是宦官之后,好像不对劲儿,好歹也是官宦之后,曾经红极一时的“六扇门”第一刑名师爷叶良辰的唯一子嗣,本应该仕途畅通平步青云飞黄腾达的,奈何生不逢时,金兵南下,汴京旧都沦为废墟,衣冠南渡,一朝天子一朝臣,安东野失势,六扇门成为历史书翻过去的一页,而叶良辰夫妇先后身亡,阿秋在京都临安蝇营狗苟两三年,工作还算认真努力,熬到现在,终究还是个没有评级的特警,还是个内勤。

奸臣当道,妖孽持国,正义之士,哪里那么容易出头?

想想自己现在的境遇,叶知秋都忍不住为自己掬一把泪,虽然同事们都昧着良心称赞他是个油菜花的小伙紫,肚里有东西,就是暖壶里煮饺子,有货倒不出,只要假以时日,碰到机会或者贵人扶持,迟早有一天会一飞冲天,是金子早晚会发光等等巴拉巴拉的,可毕竟那是旁人的恭维话,自己如今混成啥样,自己心里能没点数嘛!

二十大几了,没车,自行车也算的话、没房,租的房还是廉租房不是缺水就是断电楼道灯泡坏了半年了反映了好多次死笔物业还不个换害得近视眼的阿秋下夜班回来经常碰壁卡跟头、没存款,每个月拿几个工资钢镚除了缴纳个人所得税房费和生活费连买烟的钱都没有见天的蹭烟抽、没女朋友,好不容易出了个柳陌染,还是个短命的追求赵拾瑾人家郡主根本不屌他至今仍是单身狗,没朋友、除了单位的同事,性格内向囊肿羞涩的他基本上也就告别朋友圈了。

整个一个三无废品!

去年回家省亲,引狼入室害死了老娘小芳,今年过年看到我欢欢喜喜带着萝莉妹妹回家过年,自己现在连家都没有了,活得尴尬,没有啥意思,大冬月的,别的同事像彭嘤嘤、沉仙勇、陆小蛮等人,都在呼朋唤友搞对象,唯独自己冷冷清清,与其在单位里形单影只,还不如一个人出来城外瞎逛,透透气,万一捡个钱包也是好的啊!

昨晚下的雪特别厚,白天的清雪小多了,叶知秋把自行车丢在一边,坐在雪地里看小君子和青衣郎两个小家伙斗嘴,都快无聊出屎粑粑了。

就在阿秋郁闷的要骂人的时候,忽然他身旁的草稞子里动弹了一下,“唰唰”的声响,阿秋同学一激灵:“窝草!吓爹一跳!啥玩应儿?!”

人呐,这好奇心要是一起来,啥啥抑郁愁闷都统统消失鸟,这个书生,几下子爬到出声的草稞子近前,两手伸出袖筒,扒拉开荒草,一看,我的天哪,就见一只可爱至极的小白兔,白了又白,耷拉着两个耳朵,抱着一个胡萝卜蹲在雪地里,一点精神头也没有,再一仔细瞅,这小白兔肚皮上还有到伤疤,血口子上的血都结冰了,小家伙两眼迷蒙,呼吸困难,给人一种随时就要走的感觉,还是紧紧抱住吃得剩下大半跟的胡萝卜不放。

叶知秋是个天生的温柔暖男子,一见之下,本就荒凉无依的心里,陡然升起一丝暖意,伸手把受伤发冷的小白兔抱在怀里,一边给它取暖,一边抚摸着白绒绒的毛团团,自言自语:“想不到,这个世上还有和我叶知秋一样没人管、没人要的小阔怜,世道无情,就让我们互相取暖吧……”

小君子跳上阿秋的肩膀头,端详着眯缝着眼睛的小白兔:“煞笔主人,我有个更好的建议,上天有好生之德,您看这只小兔子,伤重垂危,痛苦煎熬,实在是太可怜、太辛苦了,不如我们把它炖了,今天你的中饭伙食就有着落了,跟着你天天吃榨菜喝粥,好久没吃肉,我都饿脱相了……”

青衣郎满脸正气的跳出来,大声反驳:“我反对!你个小书虫怎么会有如此卑鄙的想法恶劣的念头?太不像话了!这么可耐的小兔兔,怎么可以炖了呢?我建议红烧。”

叶知秋抱紧受伤迷顿的小白兔,厉色呵斥:“江山易改,妖性难除,做皇城司辅警这么长时间了,你俩还是一点没长进,张口闭口就知道杀杀杀吃吃吃,你看看人家安大头身边的狗蛋儿,学学好吗?我告诉你们,你俩谁敢打兔兔的歪主意,想吃它,我先把谁宰了吃掉!”

两个小妖宠马上捂住各自的嘴巴,没事人似的原地转身踏步走,一个钻进箱笼睡大觉,一个躺在玉佩上打太极拳,不再多嘴多舌。

同病相怜,叶知秋想起自己伶俜孑立的光棍日子,感同身受,怜意大起的自说自话:“可怜的小东西,咋这么淘气呢,把自己伤成这样,你的粑粑和麻麻在哪呢?”

小白兔好像听懂了书生的问话,长耳朵伸了一伸,当时眼睛却睁怎么也不开。叶知秋想了想,解开自己身上的风衣外套,把瑟瑟发抖的小家伙裹在怀里十字花系好,翻身跨上自行车,边蹬车边絮叨:“这大冷天的天儿,天寒地冻的,对亏你遇到了我叶知秋这个哥哥大好人,不然的话,冰天雪地的,你不是饿死都得冻死,再就遇到某一些没有廉耻的家伙,把你炖了或者红烧,你看你孤单一只兔儿没人搭理,我也是一个人没啥亲戚朋友,同是天涯沦落人和兔,相逢何必曾相识,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吧,我俩就是一家人了,日后也好有个伴,左右我已经养了两条废虫了,也不差多你一口吃的,胡萝卜咱还吃得起,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不如我给你起一个吧,你长得这么可爱,就叫铁柱吧……”

听到煞笔主人又犯老毛病了,小君子翘着二郎腿叹口气,青衣郎指一指自己的脑袋,摇摇头:“秀逗了……”

临近年关,在北沟廉租房租房的外地打工仔和打工妹们,大多数都带着年货回老家过大年了,小区里照比往常的热闹,冷冷清清的,积雪的街道上,半天也看不见个人影,偶尔会有两只乌鸦落在电线杆子上,随着破自行车的乱响而惊走。

叶知秋的屋子漏风,保暖不好,我走的时候把我屋子的钥匙交托给了阿秋代管,不忙的时候帮我烧一下火炕、收拾一下屋子啥的,阿秋索性把自己的行李倒腾倒我的空屋子睡了,到了家,把自行车上了锁固定在树桩子上,阿秋找来喵喵日常铺盖的一床干净被子,给受伤的小白兔盖好。

阿秋的父亲叶良辰是个多才多艺的手艺人,不但博览群书,被誉为“行走的百科全书”,还精通医术,不说是药到病除,开个草头方、调理个头疼脑热的小毛病,还是全然没有问题的,阿秋家学渊源,从小就耳濡目染,对医学这方面,也有一定水平的造诣。

当下,叶知秋驱赶小君子烧热水、湿毛巾,喝令青衣郎燃火给钢针消毒,做自己的两个小助手,他亲自为小白兔清理淤积的伤口杂质,缝合、敷药,又亲口嚼碎了一颗管治内伤的家传药丸给小白兔服下,动作轻柔的给它盖好被子,声音神色都无限温柔的轻声嘱咐:“铁柱啊,别怕哈,给你上了药,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什么都好了,乖乖的……”

为了不耽误小白兔好好休息养伤,叶知秋暴力的把两个上蹿下跳没一时半刻消停的小妖宠赶出了卧室,还把外间的火炉也搬进了病房,连自己都轻轻关好门,来在外厅披着毛毯看书驱寒,一点动静都不敢发出,生怕吵到里屋熟睡的小白兔。

两只妖宠对于主人在铁柱同学到来前后对自己态度的天差地别,明显感到了自己妖宠地位不保和受到的威胁,两个小东西凑在一起,盯着主人两手呵着白气翻书的背影,小声的嘀咕着。

小君子一脸的义愤:“这算什么?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吗?我们哥俩要失宠的节奏吗?”

青衣郎乐观的猜测:“你丫的先别忙着妄自菲薄,据我估计,也许是煞笔主人看铁柱太羸弱,瘦的没几两肉,等养肥了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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