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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没有搏斗的痕迹，”陈翔天接着说，“但有一张纸条。”
“上面写了什么？”马志鹏显得有些心急。
“多数都是些没有意义的话，我不太记得了。黄毅兴把纸条收了起来，说是属于他们的私人物品。我们进行了鉴定，纸条上确实是黄静静的笔迹，这对我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您在报告里提到，贾然仍然有之前被攻击的痕迹。”
陈翔天点了点头。
“那么，您一定也有所怀疑。”
“怀疑？没错，我是有点儿疑惑，可是我看不出这两者之间有任何联系。”
马志鹏慢慢点点头，是的，其实现在他也看不出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马志鹏看了看房间里的时钟，估计15分钟之后，韩冷轩就会小心翼翼地靠近，不过绕开那些感应器还需要一定的时间。马志鹏偷偷深吸了一口气，他相信，韩冷轩会成功，毕竟和他搭档的这些年来，他都没有失败过。
“还有。”陈翔天说。
马志鹏看着他，静静等着陈翔天说下去。
“我最后一次见到贾然，”陈翔天说，“是在9个月后，假日旅馆。”
马志鹏感觉到自己屏住了呼吸，陈翔天把武器放在了桌子上，不过还是离马志鹏很远。陈翔天抓起一瓶红酒，灌了一大口，重新拿起了枪。
陈翔天再次用枪瞄准了马志鹏。
“你在好奇我为什么会把这些告诉你。”陈翔天的话音变得有些模糊，枪管仍然指着马志鹏。
“我是产生过这个念头。”马志鹏说。
陈翔天笑了，接着深深呼出一口气，把枪口降低了一些，然后继续讲下去。
“那晚我不值班，陆景琛也不值班，他打电话到我家里，说黄家的人说需要我们帮忙。我说去他的黄家，我又不是他们的私人保安，但这也只是发发牢骚而已。总之，陆景琛告诉我，穿上警服，在假日旅馆和他碰头。当然，我去了，我们在停车场见面了，我问陆景琛是什么事儿，他说，黄家的一个孩子又惹麻烦了。我说，什么麻烦？他说他也不知道详细情况，和女孩儿有关，他吃了别人豆腐，或者他们聚众吸毒，诸如此类的事情吧。于是我问他，我们要做些什么。陆景琛说，我们只需要封锁一层楼。可当时正在进行一场婚礼和一个大型会议，到处都是人，那个房间又在比较明显的位置，所以需要我们过去挡住过往的人，以便他们清理现场。陆景琛和我分别站在走廊一头，我不喜欢这么做，但实际上我觉得自己别无选择。还能怎么办？揭发他们？黄家已经把我套牢了，在自杀案上做了手脚的事儿会暴露出来，收受贿赂的事儿也无法隐瞒；而且不只是我，整个局里的战友们。当警察受到威胁的时候，他们的表现会变得非常有趣，”陈翔天指着地板，口里全是自嘲的语气，“看看陆景琛想对自己的搭档做什么。”
马志鹏理解地点了点头。
“于是我们封锁了那层楼，然后，我看到了黄老先生所谓的安全专家，那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家伙，把我吓了一跳，就是他经常带着的那个大个子打手。”
马志鹏想起了大个了的样子，那个体格，确实挺唬人的。
“就是那个家伙，他又所以我刚才打听的那番话重复了一遍，关于女人的麻烦，没什么她担心的，他已经清理完了，那个女孩有点儿虚弱，可是他们已经把她安顿好了，给了她一笔钱，没事儿了。有钱人就是这样，以为金钱可以洗脱一切罪恶。于是，那个大个子把女孩扛了出来。我本来不该看的，我应该待在走廊的尽头，但我还是看了一眼。大个子用一张床单裹着她，像消防员似的把她扛在肩膀上，在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她的脸，认出了她——贾然。她闭着眼睛，无力地垂在大个子的肩膀上。”
陈翔天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格子手帕，慢慢地打开，擦了擦鼻子，随后又把手帕折起，放回口袋。
“我不喜欢看到这样的情景。”陈翔天说，“于是我跑到陆景琛那里，告诉他我们必须停手。他说，即使现在停手，又怎么解释我们在这里出现的事情呢？难道说，我们是来帮黄家掩盖一桩不怎么严重的罪行？当然，他说得对，我们没有办法，于是我又回到了走廊的尽头。这里，大个子又返回了那个房间，我听到他在用吸尘器，他不慌不忙地把整个房间打扫了一遍。我不停地对自己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大概是和黄家的一个少爷约会，一时失去了控制，也有可能是吸毒过量，也许大个子打算把她送到什么地方，帮她恢复，给她钱，就像他说的那样。于是，我看着大个子清理完毕，看着他钻进汽车，又看着他和陆锋扬长而去。”、
“陆锋？”马志鹏重复了一遍，“陆锋也在那里？”
“是的，陆锋就是那个惹麻烦的孩子。我也不明白，他们黄家的人竟然愿意为一个私人秘书做到这一步。”陈翔天靠向椅背，凝视着手里的枪，“我的故事讲完了。”
“等一等。贾然是和她女儿一起住进旅馆的，您在那里看到婷婷了吗？”
“没有。”
“您知道婷婷现在在哪里吗？”
“她大概也和黄毅兴家的搅在一起，像她母亲一样吧。”陈翔天摊了摊手。
“帮我救救她，陈叔。”
陈翔天摇了摇头，“我累了，志鹏，而且，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陈翔天举起了手里的枪。
“真相会大白于世的，”马志鹏说，“即使您杀了我，也不能掩盖这一切。”
陈翔天点点头，“我知道。”可是他依然没有放下武器。
“我的手机打开着，”马志鹏飞快地说下去，“我的朋友听到了每一个字，即使你杀了我……”
“这个我也知道，志鹏。”一颗泪珠滚出陈翔天的眼眶，他掷给马志鹏一把小钥匙，是手铐钥匙。
“告诉大家，我很抱歉。”
接着，陈翔天把枪管伸进了自己的嘴里。
马志鹏试着从椅子上跳起来，手铐困住了他，他大声喊道：“不！”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马志鹏的话音被一声枪响所淹没，而后，一切又归于宁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