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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爪子山上的山匪都扑到了大路边，看着另外两个山头的大当家带着上千手下，浩浩荡荡地围在了熊爪子山下。
狼头山的大当家成刚是个莽汉，拳头够硬，脑子也够小。熊豪知道他只是附和青蛇山那些刺儿头来挑事儿，说白了也没啥本事，不足为惧。
但青蛇山的大当家柳青可不是个善茬儿。
风言风语说他能十几岁时就成了大当家的，是靠亲手弄死了他亲爹才爬到这个位置。
青蛇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多年来为非作歹干了不少偷鸡摸狗的事儿。
如今熊爪子山被合欢重创，兄弟锐减。如今柳青气势汹汹地来，估计是胜券在握，势在必得。硬拼铁定要死伤惨重。只能迎这只笑面虎进来，先看看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柳青生的精瘦细长，一双眼睛从进山就贼溜溜地打量个不停。
见到了熊豪，也不下马，先来一套下马威:“熊豪，你家那俩不长眼的傻小子闯了大祸，你还真坐的住啊！”
熊豪也不虚他，反问道:“闯祸？闯什么祸？我那俩儿子坏事儿做多了呢。你问哪一件？”
柳青扔下两面旗帜，说:“你那俩傻小子抢大道儿上的东西也就罢了。你可知那是宇文家的队伍？宇文家可是……”
“十三城第一富贾是吧？我出入宇文家这么多年不也没掉层皮吗。抢了就抢了，想怎样！”熊豪一挥手里的枪，把旗帜甩了回去。
起先熊豪只知道熊鑫抢了大户人家的物资，看到饶年枪，开始怀疑和宇文家有关系。现在确认了是宇文家的东西，既紧张，又松了口气。
只不过柳青现在攥着这个小辫子，和成刚联手了逼山，也是逃不过去了。
“那你说说，你带着这些人马浩浩荡荡地过来，想怎样啊？”熊豪连那些狼人都不怕，自然不怕柳青。
“我呢，也不想做绝。”柳青挑挑眉毛，抛下一纸战书。
“如今眠霜城来了这么多有钱有权的人物，看来咱们也要翻身了……既然已经开始从商贸易，咱们这些山头儿也迟早被城里那些白眼儿狼抛弃。与其最后死个干净，不如现在就集结全力，正大光明地分一杯羹。”
熊豪恶狠狠地直视着柳青说:“你想吞掉我们山头，好一家独大？”
“别说的那么难听嘛……”柳青摆摆手:“我这不是给你们机会了吗。谁胜谁负，还不是看本事？”
熊豪打开战书，柳青约定了七日之后，在眠霜城往东三里的密林里一对一决斗。赌注便是各自的山头，和山头里这些年累积的所有家当。
柳青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想必是早就筹谋好如何针对熊爪子山了。如今熊鑫不过犯了芝麻大点事儿，立即就传到了十几里外的青蛇山，看来这条毒蛇的眼线，已经遍布了这片雪原。
他这么兴师动众地待着成刚来问罪，身后浩浩荡荡的兄弟们就已经表明了他们的态度——吃干抹尽。
熊爪子山的人手被重创，现在如果开战，势必打不过沆瀣一气的狼头山和青蛇山。熊豪细细一想，与其都得鱼死网破，倒不如看看柳青葫芦里能卖出什么药。
熊豪接下了战书，硬气地说：“决斗就决斗，我熊豪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怕你个孬种不成！”
柳青并未动怒，只是冷笑了一声说：“姓熊的，那咱们，走着瞧。”
柳青一招手，他身后的兄弟们，又浩浩荡荡地跟他离开了熊爪子山。那些放浪形骸的登徒子把熊爪子山的雪地踩出一大片黑漆漆的马蹄印。仿佛在雪地上留下了一大个恶意的挑衅。
“爹，柳青和成刚有俩人，你打算带谁跟他们俩对打？”熊淼看了看熊豪，熊豪又看了看熊鑫。最后熊豪揉了揉鼻子，怒气冲冲地说：“打个屁！”
其他人不知道熊豪在生什么气，只是看着他一摔那一纸战书，怒气冲冲地回了房间。
熊淼用胳膊肘顶了顶熊鑫，问：“你说，爹会带谁去？”
熊鑫一笑，说：“这么出风头的事儿，当然是带我去了。”
就在这时，熊豪突然打开房门，对熊淼喊道：“淼子！快滚去睡！明儿老子再教你一套枪法！”
熊鑫惊愕地说：“爹……不是，我去吗……”
熊豪不耐烦地一甩手：“去什么去！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去反省反省自己都干了点儿啥蠢事！”
寒风从北面吹起，席卷整个熊爪子山。
整个熊爪子山都静悄悄的，只有熊鑫不服气地站在大雪地里，看着天上飞散的雪花。
月光投射在山坡上，四周的雪地流转着璀璨的银光。
熊鑫的母亲悄悄地打开房门，站到了熊鑫身边。她轻轻掸掉了熊鑫满头的积雪，然后轻轻地说：“鑫子，还生气呢？”
熊鑫没回答，只是埋怨道：“他凭什么不带我去！凭什么！”
熊鑫的母亲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傻子，你是不是觉着你爹瞧不起你？”
熊鑫昂起头说：“我从小就比熊淼聪明！耍枪也比熊淼厉害！带着我去，才能赢啊！”
“那也要赢啊，”熊鑫的母亲郑重地看着熊鑫：“鑫子，你爹最器重就是你。你要知道要是输了，最侥幸，你也要丢了山头，失了这些兄弟。甚至断手断脚，一命呜呼……那我们熊爪子山才是真的断了出路。”
“那他怎么不盼着我赢呢！”
“你赢不了的！”熊鑫的母亲摇了摇头：“柳青跟蛇是一样一样儿的，如果不是打出致命一击，他不可能会对熊爪子山出手……这一次，咱们真的要大伤元气了……”
熊鑫和母亲对视着，从母亲悲怆的眼神里，他第一次看到了绝望的色彩。
他正是年少气盛的年纪，不知道天高地厚，即便面对合欢带来的妖异怪物都从未胆怯。但他看到母亲那一丝悲怆时，却仿佛胸腔被挖开一个口子，呼呼漏风，寒得他胆战心惊。
他连滚带爬地冲向了雪地深处，紧张地大口呼吸着。他听不到母亲的呼喊，听不到风雪的呼啸……他脑袋里第一次回旋着一个声音：
“闯祸了！你闯大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