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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头顶上的灯开始忽明忽灭，宋北的脸在灯光下模糊起来，他一字一句的给依然解释：“谁在我眼前，我就先救谁。”
“哈？这么随缘？”艾依然还以为他要说一些很深奥的话。
宋北摇摇头：“不是随缘，这是我能想出的最好的办法，能救眼前的就先救眼前的，没谁是全能英雄，也没谁可以拯救全世界。”
灯闪了几下后突然灭掉了，两人一下陷入了朦胧的黑暗中，随着灯闪灭的声音，依然也突然想通了。
就拿安然的例子来说，如果宋北先遇到安然欺凌同学，就会先制止安然，如果遇到冤魂报复安然，就会先保护安然。也对，社会每天都在发生着不公平的事情，如果每一件都要管，那不管是有多少个宋北都不够。
如果人人都能像宋北和顾玖这样，世上岂不是再没有黑暗脏乱的地方，这个想法天真到艾依然都觉得有点可笑。
“我们现在存在的社会，只有一种法律，我们也应该去遵循它。万事没有法没有度，那就真的会乱套了，到时候只会发生更加不公平和混乱的事情。”宋北说了一大堆，有点口渴，一口气将瓶子里的水喝完后，又点上一支烟。
“如果，歹徒是被逼，是被人胁迫的呢？”艾依然还是不死心，他厌烦这个问题超多的自己，可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要从宋北这里得到什么答案才满足。
“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受人胁迫的。”
“如果是下蛊，巫术！被控制了思想呢？”艾依然的问题一声高过一声，都快吼到宋北的耳边了。
宋北转头一口烟全吐在依然的脸上，语气中透着好笑：“我说你，哪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我不信鬼神的。”
艾依然默默转过头，在心里叹口气，处于两个世界的人，交谈能出啥结果，是自己太相信宋北了。
他站起来，顺手扯宋北的胳膊：“走了，送你回家。”
“你前面的暗喻，难道是说，今天袭击安然的人是被胁迫的？”宋北却不起来，没头没脑的问出这么一句。
艾依然拉扯的动作停了下来，黑暗中，宋北的脸虽然看不见，可是他的眼睛却明亮如星，平静水波下都是一针见血的犀利。
恰好响起的铃声打破了这一沉默，宋北抽回胳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低头接了电话。
“喂？……什么！好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宋北把烟叼在嘴里，挂了电话起身，叫了一个滴滴打车后就开始整理仪容仪表。
灭掉的路灯闪了几下后恢复正常，光撒在宋北身上，照出他的容光焕发。先前那个喝醉脸红耍酒疯的人不复存在，他站的笔挺，眉眼恢复了往常猎犬般的模样，衣服的褶皱都被抚平，修长的手指夹着烟，优雅的吐出烟雾。
依然目瞪口呆的看宋北大换样，眼角抽了抽。
“作为你今晚给我买水的报酬，我告诉你件事。”宋北把烟轻轻吐出一口烟，笑了笑，“刚才警局接到报案，是多起学生受害事件。”
难道师父又动手了？艾依然心里一动：“是……我们学校的？”
宋北的语气也恢复了往常的清冷严肃，但里面还有一些隐隐藏不住的兴奋：“对，报案者均称是赵柠的冤魂来报复的，上面已经下了命令，彻查赵柠落水事件。”
艾依然点点头：“看来你的酒没白喝。”
师父这么做，达到的效果可比他之前的小打小闹要有用多了，除去观点这方面不说，依然不得不承认，师父和正信的办事能力要甩他好几条街。
出租车稳稳停在路边，宋北把碾灭的烟头弹向垃圾桶，然后拍了拍艾依然的肩：“明天见。”
艾依然看着车尾灯逐渐变成小光点，伸了一个懒腰，看了眼手机发现已经十一点过了，不知不觉居然在外面闲逛了这么久。
还是快点回家吧，今天师父被自己气的够呛，回去得好好道歉才可以。走了两步后他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点什么事情，回头看了下刚才他俩坐的地方，发现什么也没落下，但他就是觉得有东西好像没捡。
啊……想起来了，宋北的钥匙还在地上扔着呢！
前面那个街道口离这里还有段距离，艾依然只好拔足狂奔，心里不断祈祷，那钥匙千万别被人捡走啊！
历经千辛万苦回到家时，指针已经快要接近二了，院门大开着，起荣正抱着皮球站在门口。
“大哥哥，你可回来了，师父哭了一晚上呢，我给的玩具她都不要呢，是不是有人欺负她了？”起荣不像平时大喊扑倒他怀里，而是拉低他的身子，在他耳边悄悄描述现状。
艾依然没想到自己居然把师父气哭了，心里顿时无比自责，他揉揉起荣的头，也小声叮嘱：“我买了蛋糕给你们，我要和师父谈事情，你乖乖在院子里吃蛋糕好吗？”
“我不想吃蛋糕，我想吃那里的草。”起荣小手一指，正是正信的小花坛。
艾依然回想了下，没有在记忆中找到正信不让他动花坛的画面，所以就放任起荣去吃。
客厅只亮着沙发边的落地灯，乌嘉裹着毯子坐在阳台上，正翻着一本书在看。
听到声响，她抬头看了过来，依然看到乌嘉眼眶红红的，平时闪着狡黠光芒的大眼此刻也是水汪汪的，看起来真的是哭的很伤心。
艾依然实在不好意思，师父为了他的事情都是尽心尽力，他还在那里矫情圣母，真的是该打！
“我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乌嘉先开口了，嗓音沙哑，瓮声瓮气的，未了还抽了下鼻子。
艾依然大步走过去，猛地跪下，疯狂磕头道歉：“对不起，师父，我买了小蛋糕给你赔罪，你打我吧！”
乌嘉放下书，摸了摸他的头，叹了口气：“我没生气，以后做这些事情，我都会和你商量下。”
“胡说，你都哭过了。”
“哭？”乌嘉有点意外，“难道你以为是你把我气哭的？”
艾依然抬头，一脸不然呢的表情。
乌嘉把手里的书拿出来，在依然面前晃了晃：“上次顾玖推荐给我几部言情小说，我想着今晚你不在，所以拿来打发时间，但没想到写的这么感人，就给看哭了。”
艾依然脸上的表情定格了，然后逐渐石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