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术楼。”我添加上了地点，且开始观察方萧的表情。
抛出这个话题中间肯定少了些什么。
我们由再次邂逅到端起蛋花汤，时间太短。
而我们之间间隔的时间又太长。
挑起危险的话题不属于我的本性，硬要说的话。
我应该属于旻薇小学时提起的那种猥琐大型鸟类……
某些日常价值非凡，而某些东西，必须要结束才能继续开始，结束的结束，是开始。
有些时候我也想过独处会比较轻松，也会觉得那样比较自由。
当然，那仅仅属于有些时候。
大多时候，我过的都是群体生活。鬼佬崇尚个人主义，作为一名社会主义接班人，我习惯，集体主义。于是我终于想通了一点，我本就不是一个能坚持的人，初中的单词书从来没有背超过A那一页，学过的书法也就在新字帖和新字帖间徘徊。那么，那些事情我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呢？
比如与旻薇日复一日地生活，比如隔三差五地和泽唯萧筱她们一起去厕所，又比如每周三天的记者站活动室之行。
我曾以为我嫌弃的。
其实正是我向往的。
如果想要沉浸在温暖的气氛之中，就必须有她人存在。至少对我来说是如此。
说来说去，人们终究还是喜欢人类的体温。这或许就是人们选择群体生活的原因。
所以我大声……其实也不算很大声，至少我是清晰地说出了我要说的话语。
“今天，温芮和我去找的那个帮我们画画的美术生，就是华蕙师姐。”
“原来是华蕙师姐啊……”方萧放下了那碗汤，意外的表情只存在了一瞬，更像是幻觉。
“啊……”旻薇也放下了碗，轻轻的高音带着疑惑不解。
要碰触挽回看不见的东西，需要与之匹配的信念。
倘若要表达那份信念，则需要对应的仪式与祈祷。
所以我将自己的胃献祭给了超难喝的蛋花汤，这一定足够了吧。
“师姐在这里，我们是知道的啊。”
方萧将勺子插在了饭上通了几下，这毫无家教的做法，通常会招致某人的抨击。
然而，那人现在并不在这里。
初二那年的夏天，伴着台风席卷而来的凉风，我们送走了她。
确切地说是在不同的地方目送，我们互相望见了对方的存在，却又因为距离，物理上的也好，心理上的也好。
最终，我与方萧没能说上一句毕业快乐，站在师姐面前的只有旻薇。
也是那天，旻薇第一次对我们发了火，小个子的怒火真是可怕呀。
“我也知道啊。”发火的旻薇和冷冷清清的旻薇重叠，变成了现在的旻薇，她也放下了吃饭的勺子，开了口。
嗯，没错。
其实我也是知道的。
就像我也曾经隐约知道方萧也在这里一样。
知晓，但是却害怕找寻，恐惧相遇。
因为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是，在某一刻，我想通了，要是不靠着自己的双脚确实向前进，就连五厘米远的前方都到不了，秒速五厘米什么的，也要走才行，不是么。
用先进的手提电脑或者pc观赏以前的tvb电视剧时，会觉得画质粗糙。同样地，人们之间一旦拉近距离、影像变得清晰后，再美丽的事物也会清楚看见粗糙的部分。
我看到了粗糙的东西，方萧看见了，旻薇看见了，师姐也看见了。
然后就分崩离析？
这也太不对劲了吧。
就算画质粗糙，老旧的tvb也是超好看的好嘛，比如难兄难弟，比如创世纪，大时代，金牌冰人……我能列举好多……
不对劲的事情要纠正，余瑜我也要化身为一个耿直的家伙咯。
“什么时候叫师姐一起吃饭？”
“你去叫。”
“嗯，你去。”
……
“你们就不想再和师姐一起吃饭？”
“想啊，所以你去叫。”
“你去。”
……
在这一瞬间，我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愚蠢的事。
于是我看着身边的两个家伙以得逞的姿态，笑了起来。
我丢你楼谋……
我果然进坑了。没有看清损友的嘴脸，怎么说，都是我自己的错。
所以，只好吃饭咯。
我舀起一口饭，满足地吞了下去。
“天天番茄炒蛋，余瑜你不腻啊。”方萧如是说。
“你管我……”我舔掉嘴唇上那抹微甜，对她的说法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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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去年是谁说出……”我踩断一节树枝，对身边的方萧问道。
“不知道。”
“说不定是我说漏嘴。”
“嘛，也有可能。”
“所以……你初三突然变成文化生。”
“啊……文化生么？那件蠢事，怎么可能能让我改变自己的人生方向。”方萧一撩长发，说得洒脱。
“也是呢。”我沉默了半晌，轻笑了起来，算是肯定了她的洒脱。
“余瑜，那时你那么愤怒，大概是因为我怀疑了你们吧……”
“大概是吧，愤怒很能降智商呢……”
“余瑜你本来就没多少智商……”
“嘁……我只是念书不怎么好而已。”
“所以，你念书不好，还是考上了江东……太好了。”
“唔哇，方萧，你不是要感动到流泪吧。”
“……你是台湾八点档看太多了么。”
“只是觉得这种久别重逢再续前缘的时候很适合落泪而已。”
“拜托，我们从小看到大的是tvb，而不是台湾偶像剧。而且我们两个可都是女生，再续前缘这种说法……”方萧又嘁了声。却也没有让我觉得不爽。
认真说起来，这熟悉却又带点陌生的嘁，真是久违了。
“那，我可以问下，你为什么要选文化生么？”
“因为我念书特厉害！”
“方萧，你脸皮怎么也这么厚了……”
“诶？大概是这个月都是和你们混在一起的缘故吧……”
“是受了杨阳还是吕梓的影响？三个男生里也就季望……”比较正常，这本是我后续的话语，却只能中顿在名字那里。
因为方萧停下了脚步。
“啊……你问我为什么要转文化生么？”漂亮的女生转了个圈，面对着我，笑了起来。
带着秋季的涩，开了口：“因为华蕙师姐一直在那里，化成了一座大山，无法逾越，那张……人物静态速写……我画不出来，再给我一年两年甚至三年，我也画不出来。”
她偏过了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女孩。
不能逃避什么的只是强者的思考方式，强求这种事情的世界才是有问题的。
莫名地，我想伸手拥抱住眼前的方萧。
我与她的长发被风编织成碎网，很是撩人。
“余……余瑜，你不会是蕾丝边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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