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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芮悻悻退去。
小小的老旧教室回归宁静，风扇吹出几阵凉风，卷起我们放在桌面的教材和作业本。
大概就是这样。
我们开始做作业。
由方萧教导。
然后，我坐在了离她最远的位置边上。
……
吃饭洗澡是一件很能放松身心的事，然而去教学楼是一件很让人不能放松身心的事，两者抵消，洗澡就此失去意义。
我仅获得湿漉漉的一头黑发，站在教学楼教室过道上。
……
同学各位，找个位，这是你的开学礼，往前看，想象戴着四方帽时多美丽，先交过难忘学费，先不会来年失礼，明天总会是个新学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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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旻薇借的魅族miniplayer在放送着TVB的主题曲。
李克勤的歌声真不错，就是歌词傻了点。
交过难忘学费，来年依旧可能会失礼。
更重要的是，明天不是新学期，而是周五——时间超难熬的……
“板报的事情，怎么看？”季望不知从哪里跑出了出来，挡住了那几阵怡人的微风，真是一点都不醒目……
我扫了扫还没晾干的长发，摘下耳机。
栏杆天天被班上那些嬉戏打闹的人趴来抹去，干净得可以，我也索性用手臂撑在那上面，脚微微离开了地面。
于是，我在那一瞬间比季望还高，早已看烂的风景变得陡然不同，被阻滞的微风又在我面前抚荡开来。
那侧天空，万里无云，幸得学校在郊区。
光污染少了许多，北极星璀璨，星空都在绕它转。
比起板报的事情怎么看，这些闪耀的家伙们不是更好看么？
只是这光景也就瞬间。
撑离地面的我还是会回归重力的束缚。
我转过脑袋看到了微微有些皱眉的季望。
“你就不怕掉下去啊……”他如是说。
“有点。”
“那你还撑起来。”
“你挡住风了。”
“sorry……”
我说得相当认真，然后他道歉得更加认真。
认真到我忍不住捂住轻笑了起来。
“这样都能道歉啊。”
“我习惯道歉而已……”他笑着耸耸肩，然后换了个方位站立。
景色又再次变得豁然开朗，微风也重回身前，只是这精致，已不同于方才我撑起时我所看到的。
“谦虚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道歉可不是。”我半开玩笑说出了自己的评价。
“你觉得道歉不好？”
“这倒没有，我只是觉得随便道歉不好，并不觉得道歉不好，要知道，有时候道歉还是挺困难的。”
“你说话还是那么有意思。”季望学着我姿势，也撑在栏杆上，却也留出了恰当的距离，起码对男生女生来说，是一个恰当的距离。
有意思是什么意思，这个有关部门究竟有关些什么，非常迷。
但是我总不至于讲这问题问出，因为问出来就没意思了。
“板报的事情，能怎样，方萧不肯画，应该是实验班上课累吧。”接上刚才的话题是个很好的选择，所以我开了口。
我们的下方正是校道，三三两两的蓝色身影在路灯下晃过，飞蛾还是蚊虫绕行在白炽灯下。
他迟疑了片刻才开口。
“有可能……其实我想知道的是，初三那时，她怎么忽然就不画画了。”
“哟，你怎么也八卦了起来了。”
“年纪都到二乘八了，自然会变八……”他说了个冷笑话，倒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哇，你真的变了。”
“嘛，起码是高中生了，变点也很正常。”
我转过身子，不再理会是否优雅，靠着栏杆舒了口气，本想轻笑着再调笑几句，却被一股莫名的情绪堵住咽喉，待到再次能开腔的时候，话已改变。
“方萧啊……要是画画的话，她就是最好的美术生，学习的话，她也是最好的文化生，她选什么都是可以的吧，文化生有比美术生更好的发展空间。”
讲述出的是实情，却也是大家都知道的实情。
“所以她就选了文化生？初三才换身份，真是少见。”季望并没有再变幻站姿，所以他面对路灯与校道，我则面对了一堵墙。
对于他的话语，我嗤笑出声。
“少见多怪。”
“其实她画画真的挺不错啊。”他的评价超正确。
“你又知道？你会鉴赏咩……”
“听说的……”
“道听途说……”
“总是有些道理的。对了，你以前和她关系不是挺不错么。”
“毕竟同班同学。”
“我和你同班，又不见我们关系好？”
如果这是一般的男生，我恐怕已经一脚过去。
季望的话，我知晓他并没有那份挑逗的意思，他纯粹只是在描述字面意义。
“毕竟你是同班男同学，那是X和Y的距离。”
“有点道理……啊，所以板报的事情怎么办呢……”
“这种事情就让温老师去烦好咯。”
对于流氓教师劳心劳力，我是喜闻乐见的。
只是季望似乎有不同的见解。
“要是方萧可以重新拾起画笔，不也挺不错的么？”
“算了吧，就是方萧真的是天才少女，实验班的授课量和我们根本不一样，她估计空闲的时间也不会很多。”我摇了摇头。
“单纯因为学习影响兴趣……”
季望说得很轻，也很巧。
轻巧得就像是自己在做些什么选择。
“谁也不能帮她作选择，你或是我，都没办法。”
“至少我们可以……”
“劝她？抱歉，如果她又重新拾起了画画这个兴趣，然后她又不是美术生，然后因为画画影响了她的成绩，或者是高考，这锅太重了，会砸死你的。”
我笑了几声，配上凉风降温，应该说得上是冷笑了吧。
我只是想让身边的白痴打消那个念头。
冷笑能带来冷场，我没能猜到的是，冷场之后他所说出的话语。
“去年的那个传言……她转成文化生……是不是和我有关？”
偏长的刘海被他捋开，季望也转过了身来，他望着我，开始等待我的回答。
“有个屁的关系。”
我又嗤笑了声，掩去不自然，然后起身离开。
耳塞又被我塞回耳朵里，随机随出的还是那首歌。
……
同学各位，找个位，这是你的开学礼，若然你，生活有时过得苦亦不作弊，荆棘里完成学位，操守却仍然高贵，学懂的会是你毕业时的优势。
……
明明叫《开学礼》，却唱出了毕业的感觉……
嘛，我才高一呢。
于是我摘掉耳塞，关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