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挥拳累了;肚子饿了;心态崩了

「罗波斯……把那瓶酒还给我……」

晨曦的阳光洒在,片片透过树木的阴影,渐渐爬上锥斯的破洞灰袍上。

他嘴里喃喃念着些话,侧躺在门阶前。一手抱着没有木塞口的酒瓶,脸紧紧贴着光滑的瓶身,鼻子靠着瓶口下。每一次呼吸间都嗅着酒气,呼出,吐出。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接连不断的马蹄踩踏地面的响声进入锥斯的耳中。

锥斯缓缓挪了挪脑袋,脸贴着木板,艰难无比地睁开一只睡眼稀松的眼睛,眼睫毛与瞳孔中心在那一刹那染上了灰暗的物质。但见视野中一个黑点渐渐靠近自己这里,锥斯眯了眯眼,翻身倒头舔了舔嘴唇,继续嗅着酒气睡着觉。

不到三分钟,黑点化作两三辆排列前行的马车,有序地停在这座大木屋前。

马鞭的挥声与马匹清朗的嘶吼唤醒了周围一片沉睡的森林。

三辆马车上陆续下来几个身穿棕服长衫的仆人,连带着马车夫,开始一个劲往车外搬东西。装着面粉、稻米的大木箱与装着时鲜水果还有放置冰块的水产物统统被这些仆人抱着,踏着沉稳步子,一个个走向木屋的门阶前放下。

接着又是些布料、衣物的搬运,三辆马车里装载着不知多少生活用品与日常所需。第二辆马车的帘布一拉开就传出了一连串的铁器碰撞声,几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手抱着大篮子,一齐往下运朝天露刃的弯刀、长刀、盾牌……

在以往平静祥和的这片森林中,这一系列声音足以摧毁树木们的美好清晨。

同时也摧毁了一个人的睡眠。

锥斯一只手撑着,缓缓靠起来,盘腿坐在门槛前,脑袋类似于小鸡啄米,时不时点点地又抬起来。眼神里充满着困意,一脸呆滞地注视眼前的情景。

这些仆人与大汉似乎也很有默契地无视锥斯这个从门槛前‘起床’的穿着破洞灰袍的怪异男人,只是一味地搬着物品。从第三辆马车的那匹金鬃棕马上下来一个棕发寸头,身穿宽松棕衣的壮实男子,一脸微笑地走向木屋。

锥斯面无表情,耷拉着脑袋,手边的酒瓶已经掉落到了门阶下,躺在草地上。

直到这个棕发男子已然靠近锥斯不到两步的距离,锥斯伸出手横在他胯前。

「等一下……请问你他妈的……是哪位?」

棕发男子愣了一愣,仿佛没有听清楚。

锥斯盯着对方的眼睛,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眼神里透出一丝不耐烦。

「请问你他妈的是哪位?」

下一秒,棕发男子勃然大怒,伸手一探抓向锥斯。

「你、你太无礼了!」

锥斯一个头朝后翻了一翻,依旧是盘腿坐着,一只手撑着下巴,嘴角露出一丝口水,快要扯断的一刹那又吸了上来。

「你才无礼,我问你是谁,你怎么不回答?嗯?」

极其平淡的语气配上慵懒的表情,加上这一副坐姿。

这世上也只有罗波斯一个人才能忍受,所以——

棕发男子当然无法忍受。

当即手一探,掌心迸出一道金色光环对向锥斯额头。

锥斯一挑眉毛,一道黑色十字纹缓缓抵向金色光环,正面看去就像交叉的两道暗沉刀痕中间插入一柄发光的剑,开始扩散变大起来。

锥斯饶有趣味地盯着黑色十字纹与金色光环之间的变化。

黑色十字纹愈加扩张,金色光环渐渐黯淡与黑色十字纹贴在一起,如同被推进的淤泥吞噬。棕发男子一惊,朝前又是猛挥一拳,拳头上裹着如同金色的风一般的物质,可一旦碰触到锥斯眼前两厘米的空气,就仿佛碰到一堵墙。

这堵墙吞入了棕发男子的拳头,渐渐包裹化解拳头上的金色物质。

金色物质如雪般消融,一旦消失,原本沉溺在这堵墙中的拳头又轻易脱出。

棕发男子挥拳、打入,金色物质消融,再挥拳,再脱出,再挥拳……

锥斯打了个哈欠,垂下脑袋眯了眯眼;棕发男子依旧在挥拳,挥到喘气。

简直不要太挑衅,态度等同于无视对方。

耳边的喘息声越来越沉重,锥斯突然又抬头,直直地盯着棕发男子的那双带有疲惫的眼睛。

「打完了吗?那该我了」

话音刚落,锥斯的右手悠悠抬起,食指与大拇指捻合起来,下一步就是要轻轻拨动打个响指……

突然一道黑影笼罩在头顶,锥斯眯着眼抬头。

只见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

「啪!」

罗波斯一脸无奈地拍了锥斯的脑袋一下,转头又看到棕发男子一脸怒气未消而又颓丧的表情,当即又拍了锥斯的脑袋一下。

锥斯捂着头摸了摸。

「你干嘛打我……」

「干嘛?你看看你在干嘛?唉……」

转过身又对着棕发男子鞠躬。

一大清晨还在睡梦中的罗波斯很理所当然地听到了这一阵响声,朝着窗台下一看就瞥见锥斯那张刚睡醒的讨人打的‘臭脸’,还有一个穿着体面的棕发男子在他身前挥拳,很显然是发生争执了。

当即就跳下窗台直接下去调解。

「十分抱歉!真的真的十分抱歉!这个笨蛋给您惹来麻烦了!真的超级抱歉!」

由于罗波斯的那段二连拍,那道黑色十字纹也消失得荡然无存。

棕发男子垂着手,一个劲的喘气,呼气。

很显然,接连不断地用力挥拳,一大清晨将他肚子里的早餐和体内的力气都消耗了一遍。

罗波斯趁机侧身到锥斯耳边。

「你一大早干嘛了?人家干嘛打你?」

锥斯一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没干什么啊,我问他是谁」

「真的假的?」

「真的」

「那、那你怎么问的?」

「我就说‘请问你他妈的是哪位’啊」

罗波斯几乎是以光速的形式将锥斯的脑袋按下去,对着棕发男子。

「再一次向您表示抱歉!希望您能饶恕这个家伙的无礼行……」

突然间身后传来一阵风声。

一道黑影直接撞开屋门冲了出来,以一个偏斜的角度直接绕过正粗喘气的棕发男子。

三人同时定睛瞥去,心中同时腾起一个想法:

这易鬼,怎么跑跟鬼一样?

只见易鬼身着昨夜的睡衣,倒是一脸兴奋地拔腿奔跑,直奔马车的最后面。

到了第二辆车的结尾,第三辆车的车前却又停下来,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半响过去,车帘布动都没动。

易鬼迟疑地踩上马车,小心翼翼地撩开帘布:

里面空空如也。

「人呢……」

一阵失神后,易鬼又极快地奔回木屋前一拍棕发男子的肩头。

「她人呢?」

棕发男子缓缓坐在木墩子上,接过一个仆人递来的水袋,灌了一口。

「哈、嗬……你说谁?」

「默安可啊,她人呢?!」

「哦、她、她晚上才有时间」

「哦……」

易鬼头发凌乱,失落的表情一刹那间出现在他的脸上,随后又恢复正常。

「那你怎么来了?是默安可叫你来的?」

「不是,是我自己要来的」

棕发男子说着,一脸自信满满地转过身抬手。

「这些,都是我的人。对了,听说你还要和洛米正式决斗?!有没有这回事?」

易鬼摇了摇头。

「拉倒吧赛德巴斯,你过来不仅仅是为了送东西的吧?」

这棕发男子正是赛德巴斯。

前几日里一看默安可身边没有易鬼,随即就登门拜访后,火急火燎地在这天赶来。易鬼接下洛米战书的这一件事,已然传遍了整个学院,几乎每一个人都在期待决斗的到来。

然而却怎么也见不到易鬼人影的赛德巴斯那是相当着急,索性就担下带物资和用品的任务,亲自来这里找易鬼。

赛德巴斯爽朗地摸头笑了笑。

「是啊,我来找你练习一下,嘿嘿……」

一边说着,目光移了过去,对上锥斯的那双慵懒的瞳孔,赛德巴斯讪讪地笑了笑。

「你的导师……好厉害、好厉害……」

锥斯伸手从怀里又掏出个酒瓶子,咬开木塞灌了一口,打了个酒嗝。

「说这么多干嘛……我肚子都饿了,一大清早的真啰嗦……」

罗波斯回头给了锥斯一个恨不得敲他两下的眼神。

你肚子饿了?我怕是心态要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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Ⅱ:从现在开始当仆从

Ⅲ:半魔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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