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诗歌之死

诗歌的死,是从泪冰那惊心动魄的一跃开始的。

泪冰,现代著名诗人,男,出生于一九六0年,原名任雄飞,出生在一个教师家庭,一九七七年,恢复高考,他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中国著名的学府北京大学中文系,从此未名湖畔多了一个留着齐耳长发,面目清秀,才华横溢的才子,他大二那年开始写诗,诗歌清纯美丽,忧伤醉人。读来有一种清新得像春风扑面的感觉,却又有一种像秋风秋雨似的愁绪,紧紧的抓住你的心,让你沉迷其中。

但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曾经都不被人所理解,因此穷困潦倒。

大学毕业之后,他留在北京,在《海棠秋色》文学杂志社工作,不久,便因对诗的理解观念不同而与主编闹翻,愤而离职,正好家乡欲引进人才,泪冰作为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回到家乡,在县委宣传部任干事。如果他是一个普通的人,一个世俗的人,以他的才华和学历,从此可能走上仕途,步步高升,甚至飞黄腾达。但他是一个诗人,从某方面说,诗人,就是还未长大的孩子,因此他在宣传部干了没到一年,因与领导不合,便被贬到一个乡政府当普通干事,本来在乡政府也未尝不可,虽然地处偏僻,但对于他来说,也许反而合适,因为环境美丽,空气清新,悠闲安静。

可惜有权力的地方就有争斗,就有勾心斗角,虽然僻处乡镇,亦并不能幸免,不久,泪冰便又受不了那种被人倾轧的日子,干脆辞去公职,回到农村老家。

父母本来以子为荣,结果儿子从北京回到县里,县里到了乡镇,最后连公职都没能保住,不禁又是担心又是恼怒,本来就是劳累过度的身子,二人皆有病在身,此时忧急过巨,病更加重,不久便相继谢世了。

泪冰受此打击,愧悔交加,也是大病一场,幸好有女朋友悉心照顾,这才挺了过来。

泪冰女朋友名叫王梦,县中学老师,长得漂亮温柔,善良和顺,她爱好文学,尤爱诗歌,自从读到泪冰的诗作之后,便如痴如迷,从痴迷诗到痴迷人,终于与泪冰相恋。

泪冰辞职隐居后,她一到假日便陪着他,在乡村度过了几年美好时光,两人相爱甚深,泪冰对她更是依恋,像一个孩子依恋自己的母亲。

而此时两人的生活来源,也几乎全来自于王梦的工资,泪冰没有工资,诗作虽时有发表,但既无名气,稿费亦低,那点钱几乎不够买盐的,所以可以忽略不计,他虽然出生农村,但从小被父母娇生惯养,所以家中虽穷,却不会劳作。

隐居乡村其间,是泪冰最为快乐幸福的日子,每天他除了看书、写诗,就是在山中游玩,看风景,王梦上班的时候,便一个人,独自倘佯在夕阳斜照下,湖光山色间,有时坐在绿草如茵的山坡上,头枕稻草人,仰望蓝天如碧,坐看白云悠悠。手携残书,偶读几句,当灵感来临之时,便掏笔把诗作写于书本顶头或夹缝间。当王梦休假的时候,便双双携手漫步,既浪漫又温馨。常有良诗佳句得于清风间,便献给身旁美丽的女孩。

幸福的生活总是好景不长。

过了两年虽然贫苦却又非常快乐幸福的生活,泪冰终于一举成名,以诗作《爱上太阳》荣获《人民文学》第一届青年诗歌大奖赛第一名,不久又获得《十月》诗歌奖,次年,获美国“蛇鸟”诗歌奖。

从此泪冰声名大噪,其时仍是诗歌盛行的时代,许多青年心中都还有一个美好的文学梦,诗歌的美丽还能让人痴迷,于是一度出现泪冰热,他那些美丽动人的诗篇,曾让人千口传诵,曾让人如醉如痴,曾让人泪流满面。

一只断线的风筝

泪水在月光下波动

白云飘过的地方

遗落一颗心红

繁星旋转

我们被迫选择天空

他的每一首诗都那么朗朗上口,又给人以思索,新诗最大的缺点就是让人难以感到诗歌应有的美丽动人,但他的诗绝对是美丽动人的。尤其是他的爱情诗,难怪那些少男少女会捧读其诗而痴迷沉醉了。

人一出名,琐事便多了起来,俗语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人一出名,其情况也差不多,只不过找你的人,不是贪图你的富贵,想向你借钱什么的,而是因为喜欢,因为崇拜,有很多院校邀请他去讲学,其中甚至有其母校北京大学这样的一流学校,也有美国哈佛这样的世界名校。

泪冰于是带着王梦,奔走于世界各地讲学,最远到了美国参加芝加歌国际诗歌艺术节。但这种到处旅行,到处收获崇拜与掌声的日子,日久便让他渐生厌倦,终于,他不再接受邀请,哪里也不去。甚至拒绝面见县上市上的领导,惹怒了一些官员,幸好王梦为他打圆场,领导们大概知道,诗人的性格总是怪僻的,便也原谅了他。

此时他的诗集《爱上太阳》已经出版,并且热销,虽然未能发财,但所得也足够生活之用,于是他与妻子王梦再次选择了隐居在家乡农村之中。

就是再次隐居期间,泪冰生命中另一个最为重要的女人闯入到他们的生活之中,打破了山乡原有的平静。

这个女人叫粟兰,她是王梦的大学同学,也是她大学期间最好的朋友,也是一位诗人,她非常崇拜泪冰,当她知道,自己最崇拜的诗歌王子,竟然是自己好同学好朋友王梦的丈夫时,又惊又喜,又感觉有些酸,心中五味杂陈的她,给王梦写了一封信,表达了对泪冰诗歌的喜爱。

本就是多年好友,何况她那么喜欢丈夫的诗歌,那比喜欢自己更令王梦开心和感动,于是回信邀请粟兰来做客,正是这一封信,开启了三个人的悲剧之门,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王梦自己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放出了魔鬼(此处的魔鬼指命运,非是说粟兰乃是魔鬼),毁灭了她自己。

粟兰来到他们隐居的村子之后,便一住不离开,她甚至在王梦的介绍下,在县职中找了一份兼职老师的职业,后来终于与泪冰相爱。

开始之时,三人相处和谐美好,相安无事,大概是王梦不知好友已经变成了情敌,或者是她知道却装作不知道,她容忍了两人的背叛。

总之,这时候的泪冰,就像生活在自己王国里的国王,到最后公然与粟兰相好,甚至责怪王梦太过小气。

你们既然是朋友,我们为什么不能好好相处呢?三个相爱的人在一起生活,那将是多么幸福的事情,我们为什么要自寻烦恼,把好好的生活,好好的爱情搅得鸡飞狗跳呢?

他说王梦。

可惜你生错了时代。

王梦回答说。

三人最后的结局极为悲惨,粟兰难产而死,而王梦被泪冰从悬崖上推下,然后他自己也跳了下去。

这就是历史上记载的关于泪冰的故事,泪冰代表了一个诗歌的时代,他诗中表现的那种纯真的感情,与美丽的语言相结合,象征、隐喻手法的娴熟运用,富有哲思的深厚意蕴,都是那一个时代中诗人的杰出代表。

但他的死,尤其是把爱妻推下悬崖的极端手段,让他变成了一个恶魔般的存在。

为什么一面是天使,一面是恶魔呢?

这是多年来,泪冰研究者始终不得其解的事情。而他们三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惊心动魄的故事,也始终是一个谜,没人能弄得明白。

也许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天使,一个恶魔,他们每天都争斗不休,不是天使压倒恶魔,就是恶魔压倒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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