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喜欢简单

我从梦中醒来,天还没有亮,我强睁开眼睛,却被窗外的路灯光照得刺痛。我干脆又闭上眼睛,梦中的场景瞬间便又占领了我的头脑。

虽然只是梦,但我依然感觉得到心头的害怕,我的头皮还在发麻,心跳依然快速,手臂上的肌肤都泛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我摇摇头,让自己忘记梦中的场景,其实这个梦说不上有多么可怕的,为什么我会如此害怕呢?也许只是因为这个梦太过真实,它不像平常做的梦那样杂乱无章,因此也就显得虚无飘渺、荒诞不经。它那么真实,我看到的山坡,看到的如血夕阳,感觉到的黄昏,感觉到的秋风拂面,都是那么真实,甚至那条小路,那片田野,那个村庄,我记忆中从来没有去过,在梦中却感觉那么真切,我不像在做梦,而好像是切切实实的置身其中。

我在梦中跑得疲累不堪,腿酸脚软,汗流浃背。而我现在,躺在床上,浑身无力,汗水湿透了衣衫。

我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体有千斤之重,而没有半点力气,浑身开始发冷,我忙拉被子把自己紧紧包住,知道自己这次真的病了,这种无力之感,绝不是因为梦魇,也不是因为喝醉了酒。

昨天晚上我跟住在对面的女子喝了好几瓶啤酒,我感觉自己有些醉了,但心智还特别清明,我们坐出租车回来,在门口互相打了声招呼,便各自回家睡觉,没有发生浪漫的情节,甚至没有感觉到一点暧昧的开始。

也许现在,我真的无心去营造一场艳遇。

一睡下我就做了这个奇怪的梦。

现在是什么时候呢?天还没有亮,但至少也是半夜四五点钟了吧?挂在墙壁上的圆钟指针嘀嘀嗒嗒的走路声在静夜里听来特别清晰,但我却无法看清现在的时间,我也懒得起身去看,反正明天不用起床去上班,爱几点就几点吧。

我已经辞职快一个月了,这些天来,我整天闷在屋中,手机没电了也懒得充,也不上网,也不聊天,把前段时间买的一套陀思妥耶夫斯基全集来看,先看了《白痴》,再看了《罪与罚》,接着看了《被侮辱与被损害的》,现在正看《卡拉马佐夫兄弟》。

看累了,我便靠在沙发上休息,或闭目养神,或睡上一觉,饿了就打电话叫来快餐,或者自己下点面条,有时候干脆直接烧开了水,泡方便面吃。渴了泡一杯茶,或者开一瓶啤酒,直接用瓶子吹掉。这些年来,过的日子反正都是那么简单,早已经习惯了,无论对吃的,还是住的,或者其他方面,我的要求都不高。房子里还堆着两件啤酒,方便面也足够吃上半个月的。

对于我自己来说,我喜欢简单的生活,粗茶淡饭都能吃出滋味,住的能够遮风挡雨就成,穿着更是不在乎,并不喜欢名牌,也不想打扮得西装革履,越是休闲的,越是舒适的,也越是我喜欢的。

可是这些年来,我像机器人一般忙忙碌碌,却到底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钱吗?不是为了过得更好吗?

也许是吧,也许也并不是。

有时候有钱,或者说住高楼,开豪车,并不是自己内心里的需要,而是尊严的需要,别人非逼着你有这些不可,否则别人会看不起你,连女人,也不会爱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更不会爱一个一无所有还全无上进心毫不努力进取的男人。

如果当初我还称不上是一无所有的话,只因为那时我至少还有一个还算体面的职业,有一份并不算少的薪水,而如今,连这一点也没有了,我除了卡上还余着十来万元存款外,还有什么呢?

而在这个城市,在这个繁华得吃人都不吐骨头的都市里,几万块有什么用呢?

虽然辞职是我自己的选择,但我还是本能的想躲避别人问询的目光,我不想跟人解释,听别人一遍又一遍的问你为什么辞职呢?是不是有更好的职位了呢?

有时候也会忍不住想打开电脑看看新闻,上上QQ空间,了解了解别人的动态,是否有人因为我的突然离去而感慨不舍呢?但人慵懒得却似乎连开电脑都懒得去开,也许不只因为懒,我更是想避开一切的纷扰,给自己的心腾点空间,放一段时间的假。

是的,这些年来,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台机器,活得太累了,也该歇歇了。趁着现在还有点存款,至少不至于无家可归,流落街头,至少不至于没有饭吃,饿了肚子。

也许过一段时间,我就不得不去找工作,有了工作就又要重新开始那种忙碌的生活,又得像一台开动的机器般不停的转动了。

能够停下来,纵然是因为机器故障了,也赶快抓紧时间休息吧。

但我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脆弱,来这个城市这么多年,无论多么劳累,或者心情沮丧,或者压力如山,我从来都没有生过病,连感冒都没有过,我知道自己不是铁打的,可毕竟年轻,加班也好,淋雨也好,我都能熬得住。

为什么这段时间在家呆着,不用再加班加点,不用再清早就起来去赶班,不用再为生产上的事情费神费力,不用再为同事间的勾心斗角而心力交瘁,每天只用呆在家里,看自己喜欢的书,累了睡得昏天黑地也不用焦急,怎么却感冒了呢?

因为从来没感冒过,家中竟一瓶最简单的感冒灵、感冒通都没有,楼下就有药店,可我浑身乏力,也懒得去买了。也许我只是不想让自己显得这么软弱,大不了就是一感冒而已,扛扛也就好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呢?我睡了有多久了呢?

我懒得去思考这个问题,一阵困乏再次袭上心头,我裹紧了被子,干脆连头脸也蒙上了,眼皮沉重的合拢,像扛起的千斤重闸终于无力扛起,轰的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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