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扁舟彼岸

一轮缺角的半圆月照耀着充满青春懵懂与欲望冲击的封闭的房间;月光,寂静,暖风,馨香,肾上腺素交织在一起,与理智,冷静,彷徨,挣扎,心如止水相互拉扯着,较劲着。陈宸与止薇仿佛是欲望之海上的两片扁舟,被巨大的海浪拍击着,吞噬着,他们要么共同坠入这一望无际的欲望深潭,肆无忌惮的尽享青春懵懂带来的原始而难忘的感官体验,要么他们一同撑过无穷大的欲火焚烧般的煎熬,抵达理智与感性共建的平静的心灵彼岸。

压在止薇身上的陈宸浑身被欲火烧的滚烫,满床的被褥已经抛之脚下,面对弱势而诱人的止薇,他的理智扁舟已经被海浪拍碎,残骸正在巨浪中翻滚,即将彻底沉没。止薇正驾着扁舟竭力在风浪中打捞陈宸的残骸,并努力将两只扁舟带离风暴的中心,寻找心中存在的一线期盼。终于在止薇的一次次哀求的挣扎中,在低声啜泣中说出的一句“我没法这么快就接受你”,将即将彻底坠入深沟的陈宸被理智彻底拍醒。他狼狈的从止薇身上撑起身体,散落海面的扁舟残骸随着平静洋流漂向理智的远方。

月光下止薇泪眼朦胧,凌乱的长发汗湿的粘在脸庞。她用力整理着已经被陈宸掀起的快扯变形的粉色保暖内衣。空调由于关闭,暖气已经不再,她抱着蜷缩着的裸露的双腿,显得尤为怜人。恢复理智的陈宸尴尬的拾起地上的被褥,都没来的及拍打灰尘,就盖在了止薇的身上。陈宸还是感觉到热,仿佛要烧穿身体一般的烫,他快步来到洗手池边用凉水拍打脸颊。

陈宸回到自己的床上,冷静下来的他扭头看了看邻铺的止薇,冰凉的月色下一双闪烁的双眼楚楚动人。止薇歪过头无言的对视他,他看不清她无波无澜的眼神,但可以读懂她沉默中的复杂感情。

“呃,你可以看不起我讨厌我,但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就好像着了心魔一样。我就是个混蛋,一步步得寸进尺,毫不顾忌你的感受。求求你别这样一声不吭,你哪怕骂我打我我心里都会好受些!要不我穿了衣服我出去,我保证从此以后都离你远远的!”沉默中再次犯错的那位先开了口。他知道他这次是真的闯祸了。

陈宸以为他的话会石沉大海一样,死一般寂静了好一阵之后,止薇开口了,“陈宸,我和你说过,我们俩之间太快了。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但我没办法在刚结束一段感情立刻去接受另一段感情。我需要时间,对不起。”

止薇说的很平静。在停止低声抽泣之后,她想了很多,开始她会愤恨陈宸的不齿行为,她甚至想过赶紧穿衣一走了之。但最终她屈服于她的内心,她选择了原谅。她不知道为什么对陈宸恨不起来,哪怕是正做着不齿行为的可耻的陈宸。

“是我做错了,需要道歉的人是我。我太冲动了。”对于止薇的态度陈宸有点感动,本以为她会很生气很难过甚至会失望,“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我会耐心的等。”

“陈宸,大二开学以来,幸亏遇见你。我谈了两年的男友把我甩了,是你一直在我身边。还有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我对谁都没说过,包括蓓蓓。我不想让任何人怜悯我。我只想告诉你,让你和我分担。”

“好吧,薇薇,你说吧!”

“其实我的父母一直在闹离婚。从小他们因为我是女孩的缘故心里一直存在芥蒂,只是他们一直不讲罢了。小时候我几乎是呆在外婆身边长大的。后来妈妈生了个小弟弟,为这我的爸爸连在检察院的前程都不要了,因为超生他被迫离职。后来他跑起了运输,与妈妈就聚少离多。”止薇顿了顿,抽出床头柜上的面巾纸擦了擦眼泪,“小学五年级我的外婆病倒了,于是妈妈不得不把我带回家,并转到吴江上学。后来上中学之后我就一直住宿,平时除了寒暑假我几乎不会回家。因为他们有了那个和我总合不来但又处处被他们偏袒的弟弟,所以我总感觉他们才是一家人,我就是多余的。后来爸爸都很少回家了,他在外面有了家。现在他们光明正大的闹离婚分财产,似乎除了每月固定给我打生活费外,就不再与我有什么瓜葛了。还有两个月就过年了,我真不知道今年该在哪过年,我的家在哪!我真的很害怕孤单,我也不想与任何人分担我的内心,除了你。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会那么的想去依赖着你。”

看到止薇在擦眼泪,陈宸感到内心都很疼,他不太会哄女孩,“别担心,其实我和你比幸运多了,我父母的关系也不好,我妈妈在我们当地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反倒我爸一直混的很不好。所以他们一直在吵,但碍于我妈的身份和面子才选择神离合貌的过日子。但我至少有家,而且他们对我也很好。真的,薇薇,只要你以后能接受我,我一定会给你最足的温暖,一定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我,我,我,我还会带你回家。”

也许已经完全适应了黑暗,在月光下陈宸已经能完全看清止薇,看清房间里的一切。止薇没有说话,她的一双眼睛藏着陈宸读不懂的感情。

许久的沉默,谁都没有讲话。

“陈宸!”

“唉?!”就在陈宸以为止薇不再开口时,他开了小差,他甚至想到牵着止薇的手站在父母面前。

“我有点冷。”

“那我把空调开了吧。暖气已经跑光了。”

“别开了,你过来陪我吧。”止薇感觉到自己的脸庞在发烫。

陈宸愣住了。他没想到止薇会说这样的话。

“过来抱着我,我想枕着你的胳膊睡觉。”

陈宸起身下床,微微月光下他轻轻掀起盖在止薇身上的被子的一角,止薇曼妙青春的身体曲线展现眼前。他冷静的钻入被窝,他的身体小心的触碰到止薇微凉的身体。止薇抬起头,理了理头发,陈宸便把左臂伸直。于是止薇枕着陈宸的胳膊安静的闭上了眼。陈宸的内心在狂跳,他一直在提醒自己冷静。

许久止薇开口了,“陈宸,你今天没洗澡,满身的火锅味。”

“要不我下去用冷水擦擦吧。”陈宸老实的回答。

“不用了,其实也不是很难闻。”

“其实那是最纯的男人味!”

“别乱动,这样枕着睡我最踏实!”

“的确,我根本一动都不能动!”

“那你的右手一直在动什么!”

“我只是在确认我的身体是不是已经僵化了。”

“那你别在我身上确认啊!”

“我的腿也麻了,我也想确认一下!”

“拿开,你的腿太重啦!”

……………………

他们相拥入眠,他们呼吸相闻,他们能彼此听到心跳。陈宸想如果可能的话他们不光要相偎到天明,而是至此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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