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云淡风轻

阴沉了几天的天气终于在周三这天放晴了,就如同陈宸的心情一样。陈宸罕见的在唯一上午没课的星期三起了个大早,一个人在众人睡眼朦胧的怒视下,淡定的洗漱洗头整理发型。哼着小曲眺望窗外,仿佛万年不变的风景突然又变的引入注目了。原来远处一直被默默忽视的郁郁葱葱连绵的北屋山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金黄的外衣,衬着山顶笔耸的铅灰的高塔显得格外静谧和谐。在近处的校园里除了零散的长青树木外,绝大多数植被都已悄悄脱去绿色外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爬满滕蔓的老旧的钟楼悠扬的敲响着清晨的钟声,伴着钟声陈宸推门向市区进发,准备给止薇挑选生日礼物。

与男生宿舍隔着大半个校区的女生宿舍2栋215室,因为上午的几节课需要在新校区实验楼上课,所以三个女生早早起床准备赶校车。一切仿佛平日般,除了今天的十九岁寿星林止薇,她从一起床就不断看着手机,除了一条来自陈宸的生日祝福的短信,她期望的短信一直没有发来。

止薇和她的异地高中男友谈了一年的手机恋爱,从一年前男友被矿大刷掉只身去南方求学时,两人每天烫着电话粥互诉衷肠,到后来电话越来越少,交流从语音变成了无声的文字短信。不知什么时候,连短信的交流都越来越少了,止薇的很多短信都会石沉大海,就只剩下每天格式化的晚安问候还在进行。她也不知道异地恋是不是都是这样艰难。生日的前一天晚上止薇播去了电话,可是一直显示通话中,发去了短信也一直没有回音。止薇在心中暗自安慰大概他又在学校实验室呆了通宵,印象中一年一度的全国大学生机电创新设计大赛又要开始了,这是他最在乎的赛事。

“薇薇,从昨天晚上你就开始魂不守舍的,姐劝你珍惜眼前才是王道啊!”王蓓蓓一边吹着头发一边提高嗓门。

“啊,没没有啊。”薇薇恍然从沉思中醒来,“我只是在想上午的几节课罢了。”

“你的理由好牵强噢!算了,我看追你的男生真不少,你真的要在异地恋的小男友那里吊死吗,太不值啦。”王蓓蓓干脆放下吹风机凑到止薇面前一下子伸手搂住她“少女,青春大好时光是用来拼命挥霍的,你这样天天摆出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简直就是在暴殄天物啊,我看你这么俊要不你就跟了我算了。”

“我的先看看你有什么吸引我的条件啊!”止薇轻轻拍着王蓓蓓的手。“你要包养我还是先问问你们家辉辉有什么意见再说吧!”

“傻瓜,要问刘辉的意见?他巴不得左拥右抱啊!”话音刚落的王蓓蓓就被止薇嬉笑着按倒在床上。

陈宸觉得白天的时间好漫长啊,他今天难得起了大早去城里挑礼物。陈宸是一个典型的理工男,中学时一直是在学校和家庭的高压下努力学习,克制的青春期的冲动压抑在心底。所以他从没有深入的接触过女孩,也根本没有想到他的生活会与止薇慢慢产生交集,更没想到在接触短短几天后止薇会邀请他参加她的生日宴。陈宸根本不知道要买什么礼物送女孩,漫无目的的直到临近中午才挑了条品牌的围巾和棉手套,淡淡的粉绿,一如他心目中牵动他心动的止薇的专属颜色。

晚上的晚自习能说会道的老严打着包票帮他向辅导员请假,其实理由肯定还是千篇一律的社团活动。

“我说还是你行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声不响的把校花泡了,还要我给你打掩护,小心别被眼红的人揍了为!”老严一脸坏笑的倚在上下床的铁梯上。

“就是过个生日,有那么夸张嘛!”陈宸正在整理发型,手里拿着借了好几个宿舍才终于借到的吹风机。

“明明就有那么夸张好哇!”小胖一脸醋意的凑上去“你看你平时三年不洗头的人,今天洗几次了?要不薇薇的生日你就不要去了,我代你去好吧。我都没好跟你算抢我女朋友的事!”

“三个字——滚滚滚!”陈宸轻轻推开捣蛋的小胖。

很快宿舍里的其他人都去上晚自习了,陈宸怕去饭店去的太早很尴尬,就打了通电话给止薇,得知他们人都快到齐了,便拎着装着礼物的小包赶紧出发。快到饭店时,陈宸远远的便看见了精心打扮过的止薇站在灯火通明的门口等他。要说平时素颜的止薇已经有让人眼前一亮的魅力,今晚的止薇更是熠熠生辉。

“不好意思,来晚了。”陈宸边说边把手中的包递给止薇“我也不知道该买什么礼物,说实话之前我也从没给女生买过东西。”

“眼光不错嘛,知道我喜欢淡绿色。”止薇看到包里的围巾赞许道。

接着陈宸跟着止薇一道来到二楼的包厢,满满一桌子人,陈宸只认识正依着戴眼镜男生撒娇的王蓓蓓。止薇一一做了介绍,她同宿舍的舍友,舍友的朋友,同班级要好的几个姐妹,还有土木工程的几位学长。因为除了宿舍里的两位舍友,其他人并不知道止薇有个异地恋的高中男友,所以其他人都认为陈宸是以止薇男友或者是准男友的身份参加生日宴席的,自然而然座位就安排在寿星身边。虽然止薇一再解释过但没人信服。于是陈宸就成了众矢之的,之前几乎滴酒不沾的人,硬生生的被几位动机不纯的学长们半劝半逼的灌了四瓶啤酒和满满两杯白酒。

散席时的陈宸虽然还很清醒,但脚底下有一些拌蒜。止薇有点不放心,坚持要送他回宿舍。陈宸嘴上虽然一直在拒绝,但心里还是暖洋洋的。

皎洁的月光下止薇两手搀着陈宸的胳膊,慢慢的行走在安静的校园里。这是他们两人第二次在晚上结伴行走,不同的是这次是止薇送他,而且止薇的手挽在他的胳膊上。

“那个,今天对不起了,我没想到他们会针对你,其实你可以不用喝这么多的。”长久的沉默后止薇先开了口。

“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其实我很清醒的,走了这一路已经好太多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我想坐在球场边吹会风。”陈宸的头脑已经彻底清醒了,就是现在感觉浑身发烫。

“时间还早啊,我还是陪你坐会吧。”止薇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固执的说。

陈宸没有反对,两人就沉默的坐在空旷的球场边上。晚上的气温有点低,万里无云的天空出奇的清爽,映着安静下来的昏暗的大学校园,伴着一丝丝略带寒意的微风。云淡风轻,心旷神怡。

不知过了多久,止薇的电话响了一声,她低头看了一眼,就呆住了。陈宸从屏幕的微光中看到了一双黯然失色的噙着眼泪的大眼睛。随后止薇起身一边拨号一边跑向旁边的水泥看台。陈宸虽不能猜出是谁的电话,但感觉至少是一个让止薇在意的人。他就这么尴尬的坐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既然止薇跑到看台那里接电话肯定是不想让他听到,这是别人的隐私,他应该走开才对,但理智又告诉他不能把她丢在夜晚漆黑的体育场。感受到凉意的陈宸直起身,把胸口的拉链拉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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