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财清官变老饕 蒙冤生人成疫鬼

  • 作者: E伯爵
  • 更新时间:2017-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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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贪财清官变老饕 蒙冤生人成疫鬼

仲夏时节,天亮得早,不过刚过卯时初刻,天边即有微光乍现。

朱红依旧以玄真道姑的模样,在客房中打坐。只觉得一阵微风拂过,睁眼一看,角落里便有一个白毛的狐狸从半空浮现,落到地上化为素衣公子。

朱红笑道:“九郎辛苦。”

黄九郎拱手道:“劳姐姐挂心了。”

朱红动也不动,只问:“此去鄂州府衙门,可有所获。”

黄九郎道:“幸不辱命,果然如姐姐所料,那剩下的家仆孟徐身上,确有些古怪。”

然而朱红却不急追问,却说:“五德现在何处?”

黄九郎本有心抢功,见朱红这当口却突然提到那黑毛狐狸,心中不悦,脸上却不表露,只答道:“胡兄缩地术练得不甚纯熟,约莫还有片刻。”

朱红点头道:“既如此,稍等即可。”

黄九郎心头暗暗着恼,却也只好耐心等那人回来。

不多时,五德果然现身。也不知是为何,他这一番角力虽然落后,却不如方才在府衙门外那般地狼狈。

他向朱红问了安,朱红还礼,便让黄九郎继续讲。黄九郎心中窃喜,遂将孟徐十日之前身死之事说了,还有那人私藏玛瑙珠的一节。

朱红嘉许两句,又道:“且将玛瑙珠给我看上一看。”

黄九郎脸色微变,身形一滞,而五德却上前掏出了玛瑙珠,双手递与朱红。虽然他不说半句,黄九郎却好似被暗刺了一针。朱红点漆般的双目在玛瑙珠与那二人脸上转一轮,便已心知肚明了。

她也是聪明人物,管得紧舌头,只将那珠子迎着光看了又看,再嗅了一嗅,皱眉道:“此珠颜色如琥珀,纹带细且分明,打磨得也极精致,可谓上品,然而却有尸气,当是明器。”

黄九郎和胡五德吃了一惊:“那这孟徐是从何处得来的?难道竟然掘墓么?”

朱红将玛瑙珠捏在手中,将昨夜所读案卷内容说与二人听了,道:“这珠子出来倒印证了我心中一猜,我愿说出来听听两位的高见。”

黄九郎与胡五德齐声道:“便请姐姐明示。”

朱红道:“这县衙说是当地富户的百年古宅改建而来,保不定其中有些埋藏的珍宝尚不为人所知。那秦真文是当真有心修缮荷塘避暑呢?还是另有隐情?”

黄九郎快口接下:“姐姐的意思是,秦真文修缮荷塘是假,挖人财宝是真?”

朱红道:“也保不齐他确要翻修后院,却无意中挖到了古宅之下的陪葬。”

黄九郎又道:“不错!若是他果真在后院挖到了古墓,取了财宝,便可知为何要坏那处的风水,自然是怕盗了宝引得墓主报复,索性困住了事。不过这玛瑙珠如何又到孟徐手中?”

朱红点头:“九郎问的甚好。这般隐秘之事,秦真文定然不放心假手外人。我看他案卷,知他家眷皆在原籍,最亲近者仅三名贴身家仆,因此取走财宝那三人一定有出力。”

“既然如此,那三人见财起意,谋害主人,倒也不奇怪了。”

朱红见胡五德在一旁默不作声,遂问道:“小狐儿怎地不说话?”

胡五德皱眉道:“在下是有一事想不明白。”

“且说来听听。”

胡五德应了,道:“若是三名家仆取了财宝,将秦真文害死,藏尸在原来墓中,为何要编弄他半夜失踪的话?若要说他弃官逃走,理应做得更周详才是,如多带些衣衫、银两,怎会连外袍、鞋子也丢在了卧房,怎让人信?还有一事,若三人害了秦真文,那一堆财宝藏在何处?既然身陷囹圄,何不献出来保全性命?”

朱红连连点头,笑道:“五德果然心细!不妨,既然有此疑问,便可逐一破除。”

胡五德道:“不知姐姐可有高招?”

朱红转头向黄九郎道:“土地爷所书公文九郎可还存着?”

黄九郎忙道:“在的!莫非姐姐是想小弟再去地府走一遭,找到那孟徐问个明白?”

朱红拱手道:“偏劳九郎了。”

黄九郎怎能不允,只说了“静候佳音”,便隐身而去了。

此时天已大亮了,那后巷民居中养的公鸡引颈长鸣,倒无端端逗得胡五德口内生津。朱红见他有些疲态,便道:“神行一夜着实耗费法力,小狐儿且自安睡,中午待九郎回来,再与那土地老官儿一同结阵,逼秦真文的魂魄现身。”

胡五德道:“此番我们在县衙内行事,若三郎知晓该当如何?他榆木脑袋,最是不通事故的,必定阻止。”

朱红笑道:“陈鸣山所布置之祭祀今日便要开始,我瞧张家小哥即便不甘不愿,也得去上一炷香,拜上一拜。这般大事,衙门里上上下下的官儿都得到场,这里便只剩几个衙役、仆从,又有何虑?”

五德转念一想,果然如此,便也笑道:“只委屈土地老官儿少享几口血食了。”

再说县令张燧,因昨日劳神,睡得极沉,偏又心忧疫病,卯时三刻便起来了。赵老五伺候他梳洗用餐,刚咽了一口热汤,便听闻陈鸣山求见。

他连忙将碗筷放下,匆匆出去,只恐一夜之间又有新丧。

然而陈鸣山却是回报那禳灾之事,说是万事齐备,选了吉时乃是正午,需张燧做的得先一一说明。

张燧心头烦闷,却也无可奈何,便听陈鸣山絮叨。

此一祭乃禳时疫,陈鸣山惯做此事的,准备极为周详,张燧懒心无常,左耳进右耳出地听了。

这时五德与玄真慢慢踱来,张燧若见了救星般延请入内,又打发了陈鸣山走。五德暗暗好笑,待主簿离去,才对张燧道:“三郎果然与从前一样,对神鬼之力半点也不信呐。”

张燧道:“祭那泥胎有何用处?还不如多劝百姓喝些汤药,多派人手打扫污物。”

五德与玄真相视一笑,才道:“既然是场面事,我与姐姐也不去了。三郎给我那些死者手中的物件,正可好好看一看、查一查。”

张燧果然不疑有他,连连点头,忽而又道:“怎地不见九公子?”

玄真笑道:“富家之子,最是慵懒,不到日上三竿,怎会起身?”

三人闲谈片刻,县丞与县尉又过来回报:昨晚死了四人,竟比之前少了许多,乃是好事。张燧却依然气恼,只说是仍有百姓身亡,怎地可说一个“好”字?县丞与县尉二人战战兢兢,连声请罪。张燧又迫于二人年迈,只好温言带过。如此一闹便到了辰时,张燧也不敢再多耽搁,急急赶去正堂处理公务,待得午时好领着一干人等去土地庙。

玄真与五德便不多打搅,信步走回后院,暗中念些咒,令凡人不可靠近,只待蔡怀安与黄九郎聚齐,便要开始做法。

此刻红日渐升,后院一片大亮,那池塘寂静无波,六七朵荷花红红白白开得正艳。周围假山高低错落,槐树阴阴,绿柳依依,正应和那六角亭上的“观翠”匾额。

然而如此美景却不能令两位狐仙静赏,朱红与五德只等那去了地府追魂的黄九郎回转。他二人上去观翠亭坐下,便见土地神蔡怀从石缝之间现身。

朱红笑道:“有劳尊神拨冗前来。”

蔡怀安拱手道:“哪里,祭祀乃是为永安求福,我既然纳了牺牲,自当出力。即便不在那庙中,也幸而不负百姓所托。”

朱红赞道:“尊神果然体恤本乡民众。”

蔡怀安自谦了几句,又问黄九郎的去处,朱红道:“乃如之前一般,去地府问询一亡魂,理应回来了,却好似比上次费了些时——”

话音未落,便见一团白影忽地闪落,变成了男子模样。

朱红大喜道:“九郎回来了,可有所获?”

上次这八尾狐仙走了遭地府,回来时洋洋自得,此番却面色阴沉,愁眉不展。朱红一见他这副模样,便觉不祥。

只见黄九郎来在朱红跟前,拱手道:“小弟惭愧,辜负姐姐所托。”

朱红忙道:“且细细说来。”

黄九郎愧道:“小弟如上次一般地去了枉死城,原想着那孟徐十日前而亡,略排得靠前些,便数了八千人的队列。然而即便有四五位鬼差相助,也未见一个叫孟徐的。小弟又朝后排了八千人,死人数到了今日上午的,却仍未有见到。鬼差遍查生死簿,也只见生日,不见死时。有位阿旁道:‘这般算来,那孟徐应当未死。’”

五德接口道:“定然不能,那疫病得之必亡,且孟徐尸身又教衙门烧过了,怎地能活?”

黄九郎心头正苦,也不客气,双目一瞪,道:“胡兄打探的是真,小弟问来的便是假么?”

蔡怀安连忙打圆场道:“二位休恼,此事必有蹊跷,二位皆是为永安出力,万万不可伤和气。”他一面赔笑,一面递眼色与朱红,盼她说句话,却见那赤狐仙低头不语,恍若有所顿悟。

蔡怀安悄声问道:“仙人莫非知道究竟?”

朱红道:“倒也不能如此说。只想到了从前看过的一本杂书,名叫做《玉堂闲话》。”

蔡怀安道:“此书在下做秀才时也听过,应是李氏当政之时辑录的。”

朱红笑道:“尊神好记性,正是前朝所编成的书,其中有一节《邠州人士》,说是有士人月夜下听三位骑马官人说要去邠州收三千人命,只论‘兵取’还是‘疫取’,后定为‘疫取’。后邠州果然病亡者甚众。从前奴家尚不知疫病之流传为何,后读此书,又特意相询,才知有行这差事的,叫做‘疫鬼’。疫鬼行走阳间,与生人无异,自然算作未死。”

五德道:“莫非永安之疫病横行,也是疫鬼作祟?”

朱红道:“正是如此。而且那疫鬼,恐是因疫病而死之第一人。”

五德脸上变色道:“姐姐指的,竟是那牢中的孟徐?”

朱红点头:“你且想一想:如你所说,那孟徐十日前便死在了牢中,疫病为何没在鄂州流行?即便传不出衙门,那同囚于一室的犯人怎地也是完好?”

众人皆以为然,黄九郎一捶掌心,道:“如此说来,那孟徐乃是回来永安索命的!他既然做此事,为何阴司衙门竟不拿他?”

朱红道:“疫病取命,乃是轮回之道中可为的一条,只要是阴阳界内因果相报的,阎罗玉皇都管束不得。那孟徐既然可回来永安传这些病,可见他必是因为永安而屈死。”

五德道:“莫非秦县令身亡的案子,其实并不与他相干?”

“如今一路推来,当是这般。”

蔡怀安听罢却愤愤道:“即便有冤,如今收了十数条命去,怎地也够了!还是要想好法子将这鬼抓住,令其不能害人才是。”

朱红面色凝重,点头道:“无论怎样,县衙中过身了那许多官儿,这荷塘之下的秦真文,总是须得请出来问清楚的,连同那孟徐之底细,也要一并探知。”

商量既定,众人便分头散开,黑白二狐分开两处护法,蔡怀安招来一片乌云暂且遮蔽了荷塘之上的日光。朱红定立在观翠亭上,口中默念招魂咒。

只见得四周阴风渐起,若蛇一般绕着荷塘假山缓缓吹动,愈来愈急,直扫得那花木树叶沙沙作响,碎石泥尘纷纷离地。荷塘中水色由青绿变为浓黑,渐渐地起了一层涟漪,绕着最大一朵荷花荡漾开来。不多时,那水波便如阴风一般地转了起来,当中空处一个大漩涡。

此刻朱红陡然暴喝一声:“出来!”

那漩涡中立刻升起一股黑烟,缭绕到半空中,随即凝成一个人形——正是昨日见过的模样。

朱红手中拂尘脱出,直投过去,飞到半途便化作了万条蛛丝,一准裹住了那鬼。

朱红一声“收”,那鬼便被拖着拽到了她身前,胡五德、黄九郎与蔡怀安三人眼疾手快,立刻在观翠亭四周拉出一片黑幕来,将个六角亭包得如同蚕茧一般。只因此刻已然接近了正午,若教日头直射,再凶狠的厉鬼也只有魂飞魄散。

朱红见这鬼面色惨白,双目通红,仅着一身素色里衣,头脸上湿漉漉的,有水又有泥。狐仙令他起身站好,问道:“孽贼何方来历?竟敢在这县衙之内祸害生人!当真不怕阴司公判,教汝灰飞烟灭么?”

那鬼浑身哆嗦,却不开口,只用双目盯了朱红,喉头上下滚动。

已然进到亭中的另三人里,黄九郎最是伶俐,眼瞧着不对,上前一撬开那鬼的嘴巴,生生从里头拔出了一枚木钉来。黄九郎将那木钉凑近一闻,道:“涂了狗血。”

那鬼去了木钉,连连咳嗽,终于能出声了。众人暗暗吃惊:原来此人竟还被土法压住了,难怪怨气深重。

朱红问道:“速速报上姓名来,否则这钉还须给你钉回去!”

那鬼动弹不得,凄苦无比,只好答道:“在下姓秦,名真文,生前乃是此地县令。”

众人听他认下了身份,果然不错,心头皆是暗暗一喜。朱红又道:“你既为县令,怎会化为野鬼?又怎会蓄意谋害人命?”

秦真文惨然道:“大仙容禀:在下乃是雍熙元年来永安赴任的,此地贫瘠,便是为官也极清苦。在下原籍登州,最受不得荆楚之地的暑热,便想在后院中辟一处阴凉地。这县衙原本就是当地古宅,最是幽深,在下命家仆在后院挖掘池塘,不成想竟挖出了一座古墓来。墓主人已然化成了灰,但想来应是秘葬的,连碑也没有,只一口薄棺。然而棺内陪葬极多,金锭银锭都是贱的,那鹅蛋大的夜明珠便有十数个,更不说珊瑚珠、翡翠盏。在下乃出身小户人家,从未见过如此多的财宝,一时间糊涂脂油蒙心,只想统统据为己有。”

五德道:“那古墓便是在这荷塘下么?”

秦真文道:“正是。在下不敢教外人知道,只令两个家仆悄悄地取了财宝出来,藏在屋中。”

朱红问道:“挖墓的是哪两个?”

秦真文听她问话,原本惨白的面颊忽地涨红了,双目中竟流下血泪来,只听他牙缝中一字一字蹦出句话来:“便是那彭贵与秦兴主。”

众人见他如此,登时都明白了:彭贵与秦兴主果然是谋害他的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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