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不明阴阳事,狐仙窥见五星峰

  • 作者: E伯爵
  • 更新时间:2017-0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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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凡人不明阴阳事,狐仙窥见五星峰

晌午过后,县令升堂,断了几桩零散官司,便又回花厅议事。此刻县丞、县尉与主簿、捕头皆汇集一处,各自交代了半天行事。

张燧命仵作孔德上来,述说勘验尸首所得。孔德细细地讲了死者的状况,说是头颈手臂皆有红斑,十指发黑,与之前丧命的众人一模一样。

张燧又问道:“双手可否成鸡爪之形?”

孔德道:“官人说的不错。”

“那掌中有什么什物?”

孔德一愣,嗫嚅道:“小的并不曾留心……”

张燧正要责怪,却见主簿陈鸣山上前禀道:“官人问的可是死者手中抓的物件?”

张燧大喜:“正是,莫非竹喧见过?”

陈鸣山点头:“下官确有看到一些,都是些许女子的头饰、环佩,或散碎银两一类的。”

“可有带回一二?”

陈鸣山道:“官人先前嘱咐了,下官又思量乃逝者之物,命其家眷存好了。下官可遣人速去取来。”

张燧道:“甚好。如今尸首在何处?”

陈鸣山道:“近日里县中死人过多,殓房中早已摆放不下了,故而纷纷停在各自家中。”

孔德又上前道:“官人,如今暑重,前两日所放之尸首已然发臭,恐不能再耽搁了,须得尽快焚化。”

张燧无奈,道:“不错,先前张银福等人的尸首可拉至荒野焚化,收好骨殖,送还亲眷。”

他话音刚落,却听花厅一角有人道:“且慢。”

原来是玄真突然插话。

张燧允她旁边落座,听取仵作上报,故而她也在场,只是一直默然无语。听到要焚化尸首,这才开口。

张燧问道:“仙姑有何事指教?”

玄真道:“官人客气,贫道只是想去殓房再看上一看,不知可否?”

张燧听五德说她颇通医术,那尸首仵作郎中都查过了,却不知病因,对她自然也不抱甚么期望。此刻她既然提起,也就死马当做活马医,点头应下了。

孔德见她一介女流,不由得笑道:“那殓房之中阴森可怖,尸臭熏天,仙姑还是莫踏足的好,只恐沾染了污秽。”

玄真笑道:“贫道也曾行脚修道,诊治过不少流民乞丐,脏臭却是不怕的。还辛苦足下领路。”

众人见她如此说,都有几分佩服,张燧便吩咐孔德带玄真出去了。

他转头对县丞与县尉道:“虽然之前两位力劝我不可草率行事,然而今日所见,永安百姓的确不少已染上了疫病,劳烦二位起草安民告示,令百姓防疫,各家药铺须得多备草药,熬些拔毒的汤剂,分发出去。”

周宝中与唐冲二人领命去了。

玄真又命陆三虎将皂、捕、快、壮四班衙役统统派出,在县中各处巡查,若有神色不好或身有红斑之人,便令其独居一处,喝下拔毒的汤药,无恙后再做计较。

最后便是陈鸣山,张燧令他暂留身边。

陈鸣山见这年轻官人发布号令一一有序,又知他虽是状元郎,却并未做过这一县父母,如今撞上这大霉头,即实焦虑倒可算镇定不乱,不由得略感钦佩。

这般折腾到了申时三刻,只听赵老五来报,说是胡五德胡秀才回来了。张燧连忙请他进来,急问所获。

只见五德仍旧是一身黑衣,脸上不见半颗汗珠,好似并未晒到丝毫的毒日头,第一句也不答张燧话,反而问道:“三郎可知五年前的秦县令否?”

张燧自然瞠目结舌,然而一旁的陈鸣山却生生打了个寒噤。

再说玄真这一头。

孔德带她出了县衙,绕过外墙便往狱神庙中去。玄真笑道:“殓房是在那一头么?”

孔德道:“辛苦仙姑走路,殓房的确是在牢头那边的。”

两人一前一后便过了狱神庙,不多时果然见一独立小院盖在高墙之后,尚未进去,便闻到一股石灰气。

一个身着黑衣的差役出来递上两根湿巾子,孔德与玄真各自围在口鼻上,这才进去。

只见院中西边修了屋子,其余则搭的是竹棚,棚下摆了两具尸首,几个郎中正捂着口鼻查探。其中一个矮矮胖胖,如同一只田鼠,玄真只看一眼便心中暗笑:虽化形如此,却仍有仙气,不是正神蔡怀安,又能是哪个?

两人相互一瞥,略略点头,算打过招呼,又各自转头。

孔德对玄真道:“仙姑,此处便是殓房,这几位乃是县里高明的郎中,特来查验尸首。”

玄真点头:“贫道也想一观,不知可否?”

孔德侧身道:“仙姑自便,若有甚吩咐,尽可告诉小的。”

玄真谢了他,便走到那竹棚下,只见两张案上摆了两具尸首,除去了衣衫鞋袜,面色白中带青,尸斑皆已经沉在皮下,而下腹颜色暗沉,略有肿胀。

玄真虽口鼻上遮了浸满药水的湿巾子,仍抵不过一阵阵恶臭袭来。她是有道行的,自然生性爱洁,忍不住皱眉。她细看那尸首情状,问道:“这两人之一可是张银福?”

孔德道:“左面的便是,右面的乃是官人带来的护卫王阿七。”

玄真一面细看,一面暗暗默念了几句诀,看那尸首上有无妖魔气息,然而查了几遍,丝毫也未发现。

玄真又问:“这二人衣物在何处?”

孔德道:“已然用石灰烧过,堆在院角。”

玄真找到衣物,开了天目,暗中看那衣服上有无符水,果然也并未见到。

她心中甚为疑惑,便走近蔡怀安,道:“这位郎中如何称呼?”

蔡怀安忙拱手道:“在下周全,仙姑有何事吩咐?”

玄真道:“可看出这二人死因?”

蔡怀安不知道她用意,只能答道:“并无外伤及服毒的痕迹,只能认作病亡。”

其余几个郎中也纷纷点头,各自叹气。

玄真又道:“如今尸首是放不得了,不知等下火化,各位是否要跟随?”

蔡怀安看了一眼孔德,才道:“理应不必。”

玄真却叹道:“这二人皆是身死异乡,竟孤零零地没有一个人送行,着实可怜。”

蔡怀安也算得机灵,忙道:“仙姑慈悲,说的极是。在下倒不忌讳甚么的,愿代为收拾骨殖,仙姑何不同去,念上几句经文,超度超度。”

玄真应下了,又问孔德。

孔德见他二人自愿,便不拦阻。

于是各个郎中说了无需再查,孔德便给尸首换上旧衣,装入薄棺,命衙役抬去荒郊乱坟化了。他本要跟着同去,然而玄真与那郎中“周全”都已经自告奋勇前往,还劝他留在衙门听候调遣。他便偷了个闲,顺水推舟地不去了。

玄真与蔡怀安跟在挑了六个棺材的几名挑夫后头,与两名衙役一道出了门。

蔡怀安与玄真故意落在最末,低声私语。只听土地神问道:“仙人可查到端倪?”

假“玄真”真朱红笑了一笑:“果真不负所望。”

蔡怀安急忙道:“只求仙人快快指点!”

朱红低声道:“你看那家仆与侍卫等人丧命未过七七四十九日,走不过奈何桥,喝不了孟婆汤,需得去一趟地府,将这六人之魂拘住,问个清楚。”

蔡怀安皱眉道:“不瞒仙人,之前那江刘氏的魂,我与九郎半道截过,却问不出所以然来。”

朱红道:“一个一个,自然问不出。然而死了这许多人,总有些相同之处,便是咱们要找的关节。”

蔡怀安点头道:“原来如此,仙人说得极是有理。”

朱红道:“事不宜迟,这边焚化尸体,我借口来此为你护法,你正可行事。”

蔡怀安却涨红了脸,愧道:“仙人勿怪。小神虽然卑微,也是受封的正神,未得旨意,断不能擅离职守。此去地府,少说也要一个时辰,若教巡查天官撞见,只恐责罚甚重啊……”

朱红知他说的属实,沉思片刻,道:“不如我去走一遭。”

她话音未落,却忽听耳旁有人轻轻一笑,道:“姐姐何必辛苦,只需蔡老官儿写一纸公文交与小弟,小弟自去地府录了那几个鬼的供状回来。”

朱红转头,却连一丝儿人影子也未见到。她即刻睁开天目,便见黄九郎施了隐身术跟随在一旁,不由得笑道:“九郎果然伶俐,出的好点子。”

蔡怀安也喜道:“不错,正可如此。”

一行人走出了繁华之地,眼见着便离乱坟近了。蔡怀安故意半蹲低头,装作整理布袜,却暗中划出一纸文书,轻轻地卷了,随即递与黄九郎。朱红叮嘱道:“快去快回,切不可惹事生非。”

黄九郎笑道:“姐姐放心,小弟理会得。”

他向二人一揖,遁地不见了。

朱红心头暗笑:这个小白狐不知在自己周围转了多久,但见所需,便即刻现身相助,真真是个可心的滑头。

再说张燧这厢。

五德自外头转回来,张口便问五年前的永安县令。张燧饶是聪明,也有些懵懂,愣了片刻,才道:“长鸣兄说的哪位秦县令?莫非是永安的前任父母官?小弟才到此处,着实不晓所以!却不知为何突然问起此人?”

五德道:“方才在外行走,当地百姓说是永安自秦县令失踪后,便多不宁静,三郎来此赴任前,就不曾听过这些传闻?”

张燧笑道:“陈年旧案,小弟是不知根底的。”又问陈鸣山:“竹喧在此地任职多年,想必清楚。”

陈鸣山忙道:“下官在永安任主簿十数年,自然是知道的。秦官人大名真文,时年三十有八,乃是开宝三年的进士,在此任县令是雍熙元年的事情。秦官人性子平和,对人从来都和颜悦色,极是仁厚。下官服侍他一年,十分敬佩。然而秦官人上任第二年,突然在某日夜里不见了踪迹,从此再未出现。县丞上报州府,下官也参与了查找,然而终无结果。自此开始,永安县令便无人能做长久……”他一面说着,一面看张燧脸色,吞了后半句下去。

张燧却不动怒,对五德道:“长鸣兄乃是去查探此地疫病,怎的问起前任县令的旧事?”

五德道:“秦县令失踪之后,永安不安,如今又有怪病横行,三郎莫非不觉得奇异?”

张燧道:“长鸣兄知道小弟从不信鬼神,疫病之难,与秦县令旧事有何关联?若无证据,只凭空臆测,未免轻率。”

五德道:“三郎岂不知‘人事有亏,报应不爽’?若秦县令失踪有冤情,那么永安的种种不吉,说不得便是后来的报应。”

张燧道:“长鸣兄说的哪里话?秦县令失踪乃是几年前的悬案,而疫病是近几日才发的,怎能捆在一起?且秦县令及诸位县令的事,又怎会引起疫病?桩桩事情本是毫不相干的,这样穿凿附会,论说福祸,未免荒谬。”

陈鸣山心中对阴阳之事本有几分信的,听五德所说便暗暗点头,然而见张燧如此坚定,只好闭口不语。

五德自然明白张燧的一身呆气,心头虽然气恼倒也觉得有些趣味,便又道:“若果真是有了冤情要借此警示世人,三郎又当如何?”

张燧愤然道:“冤有头债有主,若是冤情不得雪,也应该找那害人的祸根,怎能胡乱戕害百姓!莫说这世上本就无甚鬼魂,即便有,我也必逮住了重重地责罚!”

五德大笑道:“三郎真爱民如子!是了,你既然不信,却保不得旁人不信。此危难之时,我倒觉得可做些场面上的事安抚民心,不知三郎可愿意?”

张燧问道:“小弟不明白,还请长鸣兄指教。”

五德道:“何不在此土地祠中做些祭祀,以为禳灾。”

张燧沉默不语,脸色颇有些阴沉。陈鸣山却对五德所说极是赞同,连忙劝道:“胡秀才说的极妙。官人明鉴:近日来民心不稳,若能办个道场,必能安定些许,虽明知乃是虚招,至少也可略为宽慰。”

张燧想了又想,叹道:“如此也好,竹喧,就劳动你多多费心。”

陈鸣山连忙躬身领命,心头却甚为欣喜,连忙告了退,说是今夜便下去筹备。

张燧准了,又吩咐赵老五:“今日将晚膳设在后院荷塘边观翠亭上,多备美酒,我与长鸣兄要好好对酌。”

两人又聊了几句闲话,不多时便听赵老五来报,说布置停当。张燧便与胡五德同去了后院荷塘。

然而胡五德还未进后院院门,便陡然感觉一股寒气袭来,只冻得他根根狐毛都要立起来了。他不由得暗暗吃惊:好重的一股阴气!

待得进了院中,双目四下一扫,更是心惊肉跳。

你道为何?原来这后院大有蹊跷!

只见这院子总共一亩地不到,却栽满了古树,堆叠了假山,挖开了池塘,摆弄得山水齐备,景致多样。只见那古树森森,枝繁叶茂;山石嶙峋,巍巍可观;塘水幽幽,波澜不兴;荷花朵朵,娇羞可怜,乍一看竟有些风致。但瞧久了却无端端生出一股闷气来,只觉得浑身不爽利。

这乃是常人的所见。

胡五德却是何人?八尾狐仙是也,只片刻便已经看出了诡异。

那荷塘挖在正中央,古树栽在四周上,假山却堪堪地将荷塘围了个严实,虽不至于高,却未留下一小片开阔的正面,只有一条孔道在假山中环绕穿插,有些弯弯曲曲地看不清,而另一条小道则爬上一座假山顶,通向一座六角亭,亭上有匾额名为“观翠”。

这般布局,分明是一个小穴场,而那山石堆砌成的便是五星峰。

风水定穴,需上应天宿而循理五行,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穴场周围之山石,有曲直,有方圆,有阔狭,皆可顺应五行,故而名为五星。五星之形态,影响穴场之气,也必然会回应到周遭。

按理来说,金星峰需顶圆体净,木星峰需挺拔卓然,水星峰需灵动广平,火星峰需尖耸秀丽,土星峰需端方厚重。这样一来,才可大吉大利,福泽绵延,也令穴场周围无阴气戾气凝聚,祸害生人。

然而眼前这五星峰却令人不寒而栗——那金星峰体圆不错,顶部却支离破碎;那木星峰上部高耸笔直,下部却歪斜臃肿;那水星峰舒展曲直,却硬生生被一条回廊截断;那火星峰上耸之势甚足,却又被那观翠亭压住了;最后是那土星峰,体大浑厚,却从顶上塌了一大块下去,落出一个凹洞来。

这般的定穴星峰真可谓大凶,偏偏周围的树木十有八九都是古槐,更助长了阴气。若无人埋葬在穴场中也就罢了,然而此地森寒无比,令胡五德一看便知定然是有尸骨的。

胡五德转念一想:怪不得陈鸣山请了懂风水来看也不知道深浅,因为凡人纵然瞧得出各种地势,毕竟瞧不透阴气,哪里晓得这穴场内还有遗骨呢?

不想这县衙之内,竟然如此的凶险。五德暗暗心惊,不由得打起全副精神,小心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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