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的想法

宫廷没有秘密,她和泰尔的争执很快传遍了宫中,泰尔大肆宣传早晨发生的事,当然,话语尽是对他自己的偏袒,说她与泰尔的比试失败后恼羞成怒甚至让自己的侍卫去攻击泰尔的伙伴――但克拉蜜很怀疑在泰尔的名声如此糟糕的情况下这又能信几分。

到中午用餐时间她可以感觉到多莉雅皇后和席蒙娜落在她身上的担忧目光。

「尤瑟不应该让泰尔直接离开,这孩子跟他的母亲一样残暴,他试图伤害你!」多莉雅拿帕子掩住嘴,禁不住的开始低声数落起丈夫,甚么尤瑟太善良、太过犹豫不决,做事总是没有魄力,上一次也是……

席蒙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大力的把铁制餐具摆在大理石桌面。

公主很可能还想抱怨些甚么,但忽然想起她还在一边,硬生生打住,尴尬的咳了几声掩饰自己的行为。

克拉蜜选择礼貌的装作毫不知情,一个淑女再端庄都有自己的坏习惯,更何况是风情更加外放的帕卡洛斯?

因此她埋头专注在盘子里的食物。

她的胃口比前些天还有好,心中自怨自艾与恐惧早已散去,她为自己过去的反应感到可笑――皇储,她现在是个皇储,她不这么认为但所有人都认为她是,泰尔一类的人将她视作了仇敌,而这一股仇恨不只是他们之间的,会蔓延到旁人,波及无辜者。

她想自己一点一点在对自己的新身分妥协,心中说完全没有疙瘩是不可能的,但当时泰尔离开训练场后她已经能够用平静的态度面对维特、向对方道谢。

饭后她回到房间得到了比起过去更多的休息时间。

以往她甚至觉得自己睡没多久就得起床迎接接下来的课程,可能是接续晨间未完的体育课程,可能是跟在阿尔蒂尔身边看着对方处理政务,克苏黎安会从旁给予协助,不过今日不同,增加了的休息是格林为着今早发生的不愉快事件给她的一点小补偿。

往常格林与克苏黎安不会放弃任何机会、恨不得每一天下午她都是任他们摆布的,但克苏黎安也难得没有异议。

她脱下鞋子倒在床铺上,猜想下方的护卫使用的值勤小房间可能挤满了她所有的侍卫,泰尔虽然离开锋都但今天早晨发生的事依然造成了他们的压力。

那间小房间她曾被列昂尼德拉着进去逛过一圈,很小也很焖,只有两张床铺,不过如果六个人席地打牌是足够的。

连通她和席蒙娜的那扇小门响起敲门声,她抽离思绪,但才刚坐起身门就打开了。

「奥托――」席蒙娜犹豫了下,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这让克拉蜜放弃移动,只能继续坐在床铺上。「我打扰到你休息了吗?」

克拉蜜尴尬的搔了搔头发,今天可算是这段日子来最让她肉体放松的一天了,「不会――喔,等我一下──」她忽然想到项炼,原是要今天早餐时拿给席蒙娜她却完全忘了。

项炼到了席蒙娜手中时后者瞪大了眼观察那一枚硕大的红宝石,「这是送给我的吗?」在克拉蜜说是后席蒙娜嘴角的笑容勾得更弯了,面上则是故作不在意的说:「想不到你知道该如何讨女人欢心。」

克拉蜜只得坦承,「这是克苏黎安替我挑选的。」而且还是主动替她买的,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略过这个单词。

席蒙娜脸上闪过一丝后悔,「不――我的意思是我很喜欢,谢谢你。」公主把项炼收进了自己的袋子,很快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取而代之是忧虑,「今天早上我该继续待在训练场的,如果我在场泰尔或许为着讨好我还会收敛一些。」

「席蒙娜,你没必要自责。」

席蒙娜摇了摇头,「你不懂。不只是泰尔,泰尔的母亲康斯坦丝和康丝坦丝的私生子艾戈都是非常糟糕、非常可怕的人,他们为了得到自己所要绝对会不择手段,父皇目前身体状况好转泰尔都胆敢试图伤害你――」公主开始颤抖,「我不敢想象之后他们会做出甚么事。」说完,席蒙娜伏在她胸前,「你一定要小心。」

克拉蜜先是身体僵硬,接着发楞,眼前一幕逐渐与回忆重和――

席蒙娜跟她的妹妹芮音有着一样的娇小身形。

小时候芮音最怕雷声,雨季总是会赤着脚跑到她的房间钻进她的床上,当雷声响起芮音会捂住耳朵、泪水在眼眶打转,她会抱住芮音、轻声安抚对方,用被子将他们圈出一个小空间,一直到芮音入睡。

她的妹妹,娇小的、脆弱却又骄傲好强的妹妹。

正是这么一个微妙地发觉,她揽着公主的动作不再这样尴尬与别扭。

她是个糟糕又愚蠢的姊姊──曾经是。

不管是对于芮音,还是对于另外两个更小的弟妹来说,她一点都不称职。

而她现在则成为了公主的兄长……日后还会是对方的丈夫!

一个既滑稽又荒谬的变化。

要娶妻、生子、治理帝国……对于她来说不可思议。

但她想,至少现在她可以学习如何成为一位尽责的兄长。

「我会的。」她这么对席蒙娜说。

……

克拉蜜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再加上席蒙娜是缩着身体把头压在她的胸前的,因此自然不可能注意到席蒙娜的有些得意的表情。

席蒙娜确实害怕泰尔,但不至于太过恐惧,且一股胜利的喜悦之情冲淡了这阵负面情绪。

母亲多莉雅前些日子的叮嘱依然在席蒙娜的耳边回荡:

『男人需要女人的服软,席蒙娜,收起你的倔强吧。』

『奥托跟你的父亲其实很像,只要你肯倾听、肯表现出自己脆弱无助的一面,他会对你忠诚的。」

『当初我就是不懂这一点才会你父亲的注意力被奥托那个平凡的母亲抢走。』

『记住,泪水就是女人的武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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