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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浑浑噩噩的下午,居于斗室之中的大龄青年吴某突然从同样浑浑噩噩的午休中醒了过来,对着渐渐暗下去的傍晚时分的天空,油然生出一种空虚感。
肚子有点饿了,于是他从床边取来一桶酸菜味的方便面,下意识拆开,烧开水泡了,用附赠的叉子将泡面的纸盖别严实,放在杂乱的桌上。
熟练地完成这些动作后,大龄青年伸了一个百无聊赖的懒腰,顺势起了身,看向窗外。
一片铺着黑色沥青的屋顶顺着视线延伸出去,尽头是一个铺着白色石棉瓦的车棚,车棚早已被经年累月的雨水沤成了墨绿的颜色。
在石棉瓦车棚上,一只黑猫优哉游哉地走过。走到车棚的边缘,黑猫回头看了吴某一眼,一人一猫因此相互对视。
很快,黑猫失去了对吴某的兴趣。它回头,纵身从车棚跃下。
吴某突然有一种被抛弃了的失落感。他原以为这一人一猫的对视能有一种更不一样的意境,现在看来是自己明珠暗投了。在黑猫的眼中,吴某的价值还不如垃圾桶中剩下的鱼骨头。
终究,今天也是由一个浑浑噩噩的下午构成的,浑浑噩噩的一天。吴某这样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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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开头,灾难降临。年幼的英雄被命运选中,离开家乡,踏上拯救世界的不归路。旅途中,英雄结识伙伴,接受任务,投身冒险,战胜敌人;最终,英雄与反派对决,一场史诗级别的战斗后,英雄取得了史诗级别的胜利。
世界被拯救以后,一切恢复如常,或者变得更好一些。也许英雄会收获自己的爱情,与心上人一同隐居,当然,也许不会。一个温馨的尾声之后,故事结束,这个世界也就结束了。
英雄有许多名字,他或许是侠客,或许是勇者,总之不是寻常人,或者不是看起来那么寻常的人。
大龄青年吴某经常会像这样发起呆,回想起冒险故事,或者是RPG游戏里的剧情。时间一长,细节早被忘记,但大同小异的故事模式都还清晰。如此俗套,却也让少年时的吴某热血过。
吴某喝了一口汤。泡面的水温度不够,汤头温吞,咸淡不均。
他抬起义肢,拇指与食指的接触感应器运作尚正常,指尖那端传来了塑料叉子的触觉。廉价的钢制骨架动起来不是太灵便,关节处也很久没有润滑过,于是手臂抬到半空中便喜闻乐见地僵住了。
吴某叹了口气,用嘴去够叉子上的面条。他看见义肢小臂上包裹着骨架的塑料皮肤绽开了一个小口,露出了里面红色及绿色的胶皮导线。
以一种滑稽的姿势,吴某靠着义肢吃完了面条。装上这条山寨货不过一个星期,能用叉子已经是一个很了不起的进步了。
吴某尝试着这样安慰自己。他用左手放下了纸碗,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是下午六点。
盛夏季节的六点还是光亮的。此时此刻的大龄青年吴某吃完了一碗重口味的方便面,正坐在床上。不是睡觉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必须得做的事,在黑甜的睡眠之前,业已填饱肚子的大龄青年有待打发的时间还有很多。
屋外的黑猫懒洋洋地叫。按照吴某的经验,这是隔壁屋十岁的小红放学回家了。小红有喂流浪猫狗的习惯,而猫这种生物只有在喂食的恩主出现时才会这样谄媚。
小红一家是这个城市里随处可见的普通市民,却有着高出这个城市平均水平的善良。小红的父母开着家小小的餐馆,做着侍候片区居民肠胃的生意。他俩有一对女儿,其一是小红,另外便是小红的姐姐。吴某见着姐姐的时刻不多,因此不大想得起来她的长相。
好像很内向的样子?留的头发也很长。虽然比小红大个七八岁,两个人的个子却差不多。
吴某这样想着,他听见了敲门的声音。
“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
吴某默数着指骨敲击木制门板时发出的音节。好了,九下了,应该停下了。
敲门的声音停了下来,门外响起来中年妇女的嗓音:
“小吴,在家吗?开下门~”
小红的妈妈来了,一个很有礼貌的女人,经常多此一举地将她的礼貌也分给大龄青年吴某一份。
吴某准备好可以见人的笑容,离开床,转动了木门的把手。
开门。
“刘阿姨好,有什么事吗?”
确认了来人的身份后,吴某打了个招呼。
“瞧你说的,没有什么事我就不能来啊?”刘阿姨嗔怪地说着。在某些地方,这位中年妇人有着一颗奇怪的少女心。
她在说话的时候下意识地往吴某身后的房间瞥了几眼。
吴某尽量把单薄的身体挡在门框前——他瘦得完全不像是一个吃惯油腻外卖与垃圾食品的宅男。大龄青年能够理解邻居对他私生活的好奇。换做他的话,如果有一个没有正经工作、整天闷在家里的邻居,此时此刻他也会往那个家伙的房间里投去不怀好意的视线。
“哪里哪里……”吴某搜刮枯肠,想着省略号后还有什么回答可以衔接。最好是句有礼貌的俏皮话,还捎带些不伤及体面的自嘲……
然而在热情的邻居看来,这是不善言辞的一种症状。她认为是时候体贴一下这位寡语的内向青年了。
“有你的快递!白天你不在,我就给你代领了。”阿姨爽快地说明了来意。
青年不记得自己白天曾出门过。下午他睡过去了,睡得很沉很沉,像死了一样的沉。也许那个时候的快递员敲不开自己的木门。
“好的好的,谢谢刘姨!”吴某忙不迭地答谢。重复双音节词的说话习惯让他看起来过于殷勤。
“嗐这孩子真是见外”说着这样的话的刘姨走了,她还要回去准备一家人晚上的饭食。
吴某关上门,将刘姨送过来的快递包裹搬进了门内。他看着这个裹着黑色塑料布的方形盒子。盒子不小,够一个成年男子抱个满怀。吴某检查了贴在封口位置的单据,发现寄信地址是本城,寄信人一栏空着。
大龄青年记不起自己在网上买过东西,别人给自己寄的可能性也不大。他又看了一眼寄信地址。一行字由潦草模糊的圆珠笔迹写就,这让吴某费了些眼力去辨认。
橙木市黄乡中路粱禾大厦4071室
很熟悉的地址。吴某曾在网页上看到过同样内容的宋体字版本,时间是一个月前做出那个重要决定的晚上。大龄青年吴某后来的经验证明了,晚上从来都是做重要决定的最差时段。
从来都是。
PS:
第一更,也不知道能坚持写多久,留个纪念吧。写作品简介真是好麻烦……
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