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快马飞奔而来,马背上的士卒见到大蠹旗后翻身下马,踉跄着跑到贺兰云顿马前面前,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道:“禀报……贺兰将军……元帅有令,命大军迅速北撤!”
“什么?”贺兰云顿吃惊的张大嘴巴,“你再说一遍!”
“东西两路大军被燕军突袭已全军覆没,现在两路敌军正在我军身后会合,一日后便会与凤鸣关敌军对我军形成合围,拓跋元帅命将军火速撤离,退回南都!”
“这……”贺兰云顿倒吸了一口凉气,望着眼前浴血拼杀的战场,心中一阵翻腾。好不容易将李安世、胡破虏、胡思进这些大鱼引出城,困在了包围之中,虽然遭到了燕军的拼命抵抗,双方互有伤亡,一时还难以取胜,但自己的预备队还未出阵,胜利的天平很快便要向自己这方倾斜,面对着这一片大好的局面,竟要全军撤退,功亏一篑,然而军令如山,不能违抗。
贺兰云顿用力的一捶胸口,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力的吐出几个字:“传令,大军缓缓后撤,弓箭手殿后掩护。”
一阵急促的号角声从中军响起,北胡士卒闻听撤退的军令,开始如潮水般后撤,
飞扬卫和玄衣飞骑趁机掩杀,北胡兵立起巨盾相连,弓箭手箭矢如蝗才堪堪挡住了追击。
拓跋思穆与李安世正在鏖战,由于与北胡兵的拼杀耗费了李安世的大半体力,纵然用真气硬撑着,也已在拓跋思穆凌厉凶狠的剑锋下步步后退。
听到撤退的号角声传来,拓跋思穆露出不可思议的惊讶表情,眼见着北胡兵快速的从自己的身旁后撤,手中的冷潇剑迟缓下来。
一名侍卫向拓跋公子喊道:“公子,将军有令,请快速撤离!”
“为什么撤退?为什么?”已占上风的拓跋思穆本以为可以击败李安世,但撤退的军令却使这成了一种奢望。他手中冷潇剑招式连续变换,如漫天飞雪在狂风裹挟下直奔李安世。
李安世不敢怠慢,但身形已有些无力地迟钝,在斩月剑的拉扯下左右迎挡,但仍是被拓跋思穆的凌厉剑气逼得倒退几步。
拓跋思穆趁机抽身一跃上马,拉住缰绳,回身望向李安世,鬼魅的一笑,嘴角上扬,“李安世,这回饶你不死,下回再让我遇到,本公子定要你身首异处!”说完,打马飞驰而去。
李安世身子一頽,浑身无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胸口一起一伏。
宋文远和莫云山浑身是血,已经分不清是自己伤口流出的血还是北胡兵的血,两人已杀红了眼,冲着溃退的北胡兵便砍杀了过去。
李安世挣扎着站起身来,望着敌军撤退的方向,一手支在腰间,喘着粗气连忙招呼道:“回……回来!”
宋文远和莫云山闻听,收住脚步,跑回到世子面前,关切的问道,“世子,你怎样?有没有受伤?”
李安世平缓了一下气息,说道:“穷寇莫追,你看北胡的主动撤退,阵容有序,并没有十分慌乱,小心设有埋伏。我军苦战半日,已经人困马乏,还是先撤回城中,以观其变,只要凤鸣关不失,北胡便没有可乘之机!”
“是。”
“遵命!”
宋文远和莫云山传令燕军不要追击,列整队伍,清点战场。
一队燕军从山谷远远地赶来,李安世精神为之一振,只见胡思进行到近前翻身下马,向李安世施礼道:“末将参见世子。”
李安世也翻身下马,双手搀起身上伤痕累累的胡思进,双眼微红,“胡将军平安回来便好!”
队伍中,四名军士抬着一副临时制作的简易担架,上面躺着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双目微闭,胸前包扎的布条已渗出一片血红。
李安世快步上前,握着老者的手,低声呼唤:“胡老将军!”
胡破虏睁开双眼,嘴唇微微颤抖,微弱的气息中断断续续的额轻声说道:“世子,都怪老夫轻敌,害得我军如此伤亡,请世子责罚!”
李安世热泪盈眶,紧紧握着胡破虏的双手,“老将军不要过于自责,此战之责主要在我!老将军先医治伤情要紧。”说完一摆手,示意赶快送往城中医治。
经过清理战场,北胡军留下了两千四百多具尸体,而燕军则由于山谷遇伏也阵亡一千八百余人,伤者两千余人,胡老将军重伤,两名凤鸣关副将阵亡。
大战从中午一直打到了日暮西沉,此时,一抹抹晚霞布满天际,映着血流成河、浮尸遍野的惨烈沙场。
关外的燕军已经集结,李安世望着一个个血染战袍却依然面容整肃的士卒,心中百感交集。
在胡思进、宋文远和莫云山的陪同下,李安世策马跃上一处土丘,面对着千百个热血士卒,大声喊道:“将士们,今日一战,轻敌冒进致使我八百燕军男儿血洒山谷,罪责在我,我会上书父王请罪,以慰阵亡将士的在天之灵!诸位将士舍生忘死,奋勇杀敌,令北胡见识了我燕军树立了二十余年的赫赫军威,令我李安世感动至深,请收我一拜。”
说完,李安世下马肃立,向着士卒们深深一揖。
“煌煌燕军,破阵杀敌,同生共死,所向披靡!”燕军士卒为之动容,众多老卒擦拭着眼角,老泪纵横。数千张口中不约而同的呐喊出二十余年来,每逢决战沙场都要呐喊的口号。
震天动地,山谷回响。
李安世眼含热泪,望着振臂高呼的士卒,心情激荡。
凤鸣关城头。
刘北云激动地望着城下,思绪仿佛又回到了数年前九国之战时,燕王李弼、呼延庆济、孟绍宗在每次大战之时,身先士卒,与士卒共同振臂高呼的情景。
“老了,如今已是这帮年轻人的天下了!”刘北云微笑着自言自语道。
玄衣飞骑碟子已传来急报,两路燕军已经按计突袭,北胡的东西两路共计四万大军毫无防备,已全军覆没,两路燕军已经会合,即将对北胡中路军形成合围。
“拓跋云归倒是识时务,见势不妙,撒腿就撤了。”刘北云对身旁的宗端和郭武威说道,“北胡大军已败退,凤鸣关又要迎来几年太平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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