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情绪失控

奥维利亚倚靠着墙壁,她觉得要是自己离开一些,或许就难以站稳。对于一个在管事学院中以优异成绩毕业的女人来说,破碎魔晶并不是鲜少听说过的事,相反在选修课人龙战争史取得不错成绩的奥维利亚,对于破碎魔晶还有着一段时间的研究。

卵状的魔晶是完美的形态,稍有一丝瑕疵或许便会带来致命的伤害,这是人类很早就知道的事实,第一个植入破碎魔晶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身子如蜡烛般融化,短短两分钟后就化作一团血水,只剩下那块破碎魔晶在这血水中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但在漫长的人龙战争中,也曾有数度对破碎魔晶展开大规模试验的情况,不单如此,即使是和平时期的今天,元老会下属的研究所也从未间断过对于破碎魔晶的深入研究,毕竟魔晶如此珍贵,要是在破碎魔晶的研究中有所突破,那对于整个人类族群都是巨大的贡献。

魔晶,传说中神血凝固而成,谁也不知道它真正的来历,但现在来看里头含有的可怕力量并不是人类能够理解的。人们只能学着去使用它,去合理的利用它,遵循着它的规则支取着它的力量。但想要狂妄的改变它,影响它,却是还无法做到的。

有记载的最大规模一次大量植入破碎魔晶的事件位于第三十七次人龙战争,当时由于战事失利,大量猎龙士死亡,龙族几乎已经侵入了大半天空,人类陷入了亡族灭种的危机中。为了短时间内获得尽可能多的猎龙士,当时的元老会多次争执后终于采取了这次特殊的行动,历史中称之为三百勇士事件。

元老会从黑旗卫优秀的士兵中选取了三百位自愿参加,并且成功通过考核的勇士,植入了魔晶库中那些因为战事而出现裂纹,但破碎痕迹不怎么明显的魔晶,之后的一幕几乎是人类史上最大的惨案,多少史学家会刻意的忽略那段并不光彩的事件。

三百勇士植入破碎魔晶,最终活着走出那间仪式厅的只有十七人,这十七人在之后的作战中不断相继死亡,当第三十七次人龙战争最终逆转,击杀真龙,驱散龙群时,十七人中只有两人存活,而这两人,也都在殖装破碎魔晶后的三年内先后因魔晶反噬而惨死。

对于这段不光彩的历史或许只有在原初之岛有着详细的记载,奥维利亚翻阅过三百勇士事件的调查报告,那两个从战争中活下来的男人被当作勇士对待,曾经享受过许多的掌声与欢呼,那样的风光,但最后呢?一个在酒会中头部膨胀,在众目睽睽下如西瓜般爆裂而死。另一个,在所有人都休息的后半夜身子不断紧缩,不断紧缩,不断紧缩…最终紧缩成一团不足皮球大小,无比坚固的肉球。奥维利亚无法想象那个夜晚对于那位曾经无比风光的勇士来说是多么难熬,他的管事就在屋外,直到第二天发现时他才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经死了。如此之近的距离他却没有呼救,唯一的解释是他做不到,奥维利亚不知道他具体是在什么时候死的,如果一开始就死去那所经受的痛苦还少一些,但如果不是呢,或许他无力的感受着身体发生的一切,他发不出声音,他不能动弹,却那样清晰的感受自己的躯体,那充满力量的魁梧身躯一点一点的紧缩,如同被一双无形的巨手捏在手心,不断收紧……

那种痛苦光是想想便让人不寒而栗。

“破碎魔晶是被诅咒的可怕之物,我们不应继续使用它。”这是三百勇士事件发生后的第七年,当时元老会成员伊万·诺威可的发言,他牵头制定了法令,将一切破碎魔晶归入秘库之中,除研究外不再使用。

如今,还能正常使用的魔晶数量已经不足一千,而破碎魔晶的数量虽没有明确公布,但保守估计应该会在三千五以上,毕竟数千年来猎龙士的数量变化可不算太大的秘密。

而现在,这样一个被认为是诅咒的物件就这样出现在自己身边,这位最为亲近的猎龙士,这位曾以为要为他服务一生的男人身上,恐惧在心头蔓延,奥维利亚想起了三百勇士事件报告中记录的种种死亡画面,在那些隐秘的书卷中,与龙族交战而死或许是最为痛快的死法。

看着面前男人眼神中的哀伤,奥维利亚略略颤抖的身子终于停止了抖动,她扶着墙壁站直身子,只觉得脑袋有些昏沉,她多么希望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当自己清醒时苍炎大人依旧如往常那样对自己说:奥维利亚,下午给我出几道题吧,再不复习不复习,我怕我又忘记。然后她笑着回答道:好的,我的主人,你还真是刻苦啊。

然而这并不是梦,它切切实实的发生了,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她愣神的看着那平时觉得只是普通的脸,这一刻却觉得他似乎在发着光,这短暂的一个多月的相处,从起初的颇有怨言到现在的无话不谈,两人早已不是简单的主仆关系,更是密切的朋友。可她却从未想过,这位她起初有些觉得麻烦的男人竟然藏着这样一个秘密,他从未说起过,还如此认真,如此努力的去学习那些枯燥而麻烦的科目,就连一般的猎龙士都不愿意学习的科目,他花去了一个多月时间,不曾出外游玩,不曾频频赴宴,几乎将所有时间都花费了这些科目上。

他是那样努力的活着,而自己却才刚刚发现。

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苍炎身后的魔晶,曾有数次机会十分接近的观察过这枚拥有天蓝色光泽的美丽魔晶,可却从未想过,那四周仿佛魔爪般握住魔晶的肌肉肌腱竟不经意的遮住了这颗美丽魔晶的瑕疵所在,而自己从未发现过……

奥维利亚有流泪的冲动,但她知道现在不是那样做的时候。她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她微笑着说道:“苍炎大人,你果然非同一般。”

她的变化让威尔有些错愕,威尔清楚的看到她眼神中流露出的迷茫与忧伤,而现在却都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的笑意。

“大人,如果你说你跟别人不一样,我是不同意的,你跟别人是不太一样,不过表现的不是在这里,而是你太过温柔,苍炎大人,有时候我真希望你能更加明确些,说些诸如奥维利亚,我希望拥有天蓝色的窗帘,而不是鹅黄色的碎花图案。奥维利亚我今天想要吃煎煮小牛排,而不是那腻人的鹅肝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不过这种温柔对于我们这些在你身边的人来说是一种幸福,但有时候我希望你在外头也能保有猎龙士所该有的果断。”奥维利亚滔滔不绝的说着,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只想逃避开那个该死的话题,即使明知道这样做只是愚蠢的掩饰。

“奥维利亚……”

“大人,我还没有说完,不过相对来说我倒是更喜欢你这样的,毕竟我可不想像巴特那样,早早的就因为心力交瘁而变老,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青春的容颜是最值得夸耀的所有,我也同样如此,我完全不想因为大人的事……”

“奥维利亚…你语无伦次的在说些什么啊?”威尔终于笑了,他觉得此刻的奥维利亚实在是过于可爱。

面红耳赤的奥维利亚气冲冲的瞪了一眼带着笑意的男主人:“你在笑什么,嘲笑我吗,这一点都不好笑!你不是想知道你如果死去会发生什么吗?那么我告诉你,别人我管不着,我自己的遭遇我倒是很清楚,服务过猎龙士的管事不会再为其他猎龙士服务,在这个行业中总是有着许多优秀的管事,而猎龙士的数量却少得多,所以我不会再成为别的猎龙士的管事,这样说你明白吗?那么,这之后我会干什么?当然我会与家人团聚,只要失去主人我自然可以与家人在一起,之后呢,或许我会被分配到一些地方工作,我能想到的便有几个,我或许会成为管事学院中的礼仪教员,又或者在大图书馆担任管理员,说实话我并不排斥,甚至隐隐有些喜欢这样的工作,但无论如何我更希望为大人服务,因为自从我被安排成为大人的管事之后,我的名字便永远与大人连在一起,假如大人去世了,我退下去了,无论我走到哪里,无论我见过哪些人,他们或许都会趁着我不在的时候议论我,谈论我逝去的主人。我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我最不喜欢被人在背后议论,这些你明白吗?你真的明白吗?那么,看着我,告诉我,你绝对不会死!”随着她激动的言语,奥维利亚已走到了威尔的面前,竟然做出了两人根本都没想到的大胆行为,她抓住了威尔的下巴,让他的双眼直视着自己。

“那么,告诉我,你绝对不会死!快说。”

“奥维利亚……你别这样……”威尔从未想过身边的女管事会有如此失常的时候,他小心翼翼的劝慰道。

“这不是我要的回答,快,告诉我,你绝对不会死,我要听到你的保证!”漂亮的眉头已经蹙在了一起。

“好吧…我,我保证,绝对不会死……”威尔结结巴巴的说道。

“这样还差不多,记住你所说的话,要是失信的话我一辈子都看不起你。”奥维利亚松开手,气鼓鼓的丢下这句话,紧接着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间舱室。

她急急的跑回了自己的舱室,直到大门重重关上,才松了一口气,靠着那冰冷的大门她缓缓坐倒在地,捂着自己的双眼,两行泪无声的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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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命运的十字路口

第二卷:混乱之世

第三卷:人龙战争

第四卷:最后的龙骑士

第五卷:西线风云

第六卷:反击时刻

第七卷:终止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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