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中的威尔察觉到了自己的房门被推开,他坐起身望向门口,奥维利亚正捧着一叠衣物恭敬的站在那里,见到他望过去便行礼道:“大人,您醒了。”她走了过来,将那折的整整齐齐的衣服放在床头柜,并且拉开了台灯的开关。
威尔看向窗外,天才刚蒙蒙亮,估摸着才刚过四点,“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养成习惯了,多睡也睡不着,只是惊动了大人,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奥维利亚微笑站伫立于一旁。
“没什么。”嘴上说着没什么,威尔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奥维利亚不可能不知道以一个猎龙士的感知力,不可能察觉不到她的接近,她这样做无非是想让自己起来,毕竟这座屋子的围墙里头可是并不会屏蔽猎龙士的感知。至于那屋子附近的围墙,昨天倒是听过奥维利亚的说明,在这原初之岛一些人希望保有着自己的隐私,所以只要是这种特殊围墙围着的地方,只有进去才能感知到里头的一切,在外头即便是猎龙士,也感知不到围墙里的人与事。这种内部镶嵌有特殊材质的围墙被广泛用于岛中各处,可说是极为有用。威尔原先以为来到这里会没有任何隐私的那种情景倒是没有实现,这让他松了一口气,毕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喜欢自己每踏出一步便被数百数千人都注意到,那实在是过于糟糕的感觉。
“大人,这是你到来的第一个清晨,原初之岛的早晨很美,如果您想观赏的话我可以为您安排。”奥维利亚微笑着说道。
如果放在平时,威尔倒还真想到处看看,不过经历过一番事后,对此他实在是兴趣缺缺,而且他心中还记挂着上头对自己的安排。
“那个,等过几天再说吧,先等着上面的通知。”
“如果是通知的话,昨夜就收到了,不过大人当时已经休息了,我便没有打扰大人的休息。”
“是什么?他们要我做些什么?”
“那倒并不是关于大人前路的安排,而是关于大人这几天在岛上的安排。”奥维利亚说着话,将手伸进宽袖中,从里头取出一个卷轴,展开读到:“猎龙士苍炎,请于六月十七日当天上午到达龙巢中心,进行体能测试。”她将卷轴递给苍炎,解释道:“大人作为一个新进阶的猎龙士,需要测试一下您目前的力量水平。”
“很难吗?”苍炎看着卷轴上的文字,心中倒是颇为忐忑。
“不,并不难,这并不是考核,只是简单的测试,还请大人放心,那么大人,你是现在起床呢还是说再休息一会。”
“现在起吧,反正也睡不着。”成为猎龙士后,睡眠便不再是必要的,更多的则是养成的习惯,而在这登岛的第一个夜晚,苍炎其实是根本没合眼,躺在床上将一天的经历不断回放。
“那么您请。”奥维利亚将放在一旁的衣物展开,那是一套属于猎龙士才能穿着的特殊服饰,带有浓重的猎龙士风格。
威尔错愕的眨着眼,望着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奥维利亚,“那个…”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一张脸因为紧张而泛红。“如果可以的话我自己穿就好。”
奥维利亚却是不为所动,“为主人穿衣我们的工作之一,大人不必害羞。”
“不,还是我自己来好了,我…不习惯那样做。”
“大人是觉得奥维利亚是外人才这样想的吗,其实不必这样想,既然奥维利亚被安排给大人做管事,那这一生都将寸步不离的跟随大人,如果大人需要,奥维利亚也做好了献身的准备。”女管事原本平和沉静的语调到了最后总算有了些起伏,一张脸也是稍稍红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如果不是威尔始终注意着这位女士的表情变化,都会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不过奥维利亚那加快了几分的心跳声却是无法隐瞒。
听到这样的对话,威尔有种想要撞墙的冲动,对于这个德洛里亚城下城区中如城墙般“坚固”的处男来说,这个答案着实的让人惊叹,不过威尔可不是那种下半身动物,如果真是那样的人的话他或许早就摆脱了那个有些难堪的头衔,对于男女之事,他的看法十分矜持,甚至有些清教徒般的自我约束。
“不,奥维利亚,我并不想那样做,我只是想自己穿衣服,这样……可以吗?”威尔抬起头,观察着奥维利亚的表情变化,他开始觉得自己这个女管事很有意思,她一本正经说出那些话时耳根却红透的模样着实显得有趣。
“当然可以,既然大人要求,那么就这样做吧,不过这套衣服的穿着有些麻烦,大人第一次穿或许会有些困扰。”
威尔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如此在意她话语中的“第一次”三个字,不过既然快要成功了,他自然不想在此刻功亏一篑,他一手接过那衣服,无比认真的说道:“没事的,我会解决这个问题。”
奥维利亚点点头,松开了手,“那么我在门外等。”她快步离去,直到身后的大门重重关上,才终于松了口气,她伸手抚摸着自己略微发烫的脸颊,觉得今天的天气似乎有些炎热,单是这早晨便让人有些热的发慌。
奥维利亚在门口耐心的等待了十五分钟,里头不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年轻呆板,做派犹如清教徒般严苛的主人究竟在做些什么,不过身为管事,她自然明白自己不便催促,只能安静的等待着。
又过了两分钟,终于有了动静,房间里头传来男人有些难堪的声音:“奥维利亚,你还在吗?”
“苍炎大人,我就在门口。”
“那么,你进来吧……”
“是。”
奥维利亚推门而入,随后看到的一幕让她嘴角不由的向上扬起,那个年轻的猎龙士颓然的坐在床沿,身上的衣服以一种十分难以理解的纠结方式穿着着。
“你说的对,这衣服是有些难穿……”威尔尴尬的挠挠头,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不过在十几分钟的努力之后,他终于败下阵来,他明白自己是搞不懂这套拥有着十几条绑带,各种奇怪设计的特殊服饰该如何穿着,他仿佛回到了两岁时不明白裤子该如何穿的时候……
奥维利亚嘴角依旧带着笑,她恬静的点点头,“大人,还是由我来帮你吧,至少在教会你该如何穿戴之前,还是由我来的好。”她走了过去,威尔在她的要求之下走到了落地镜前,向两边平伸着手,摆出一副虚心好学的模样。
奥维利亚的笑意更甚,她纤细的手指解开威尔胡乱打着的绳扣,娓娓说道:“这套服装便是最早一批猎龙士发明的,以表明自我不同身份的服装,一般称之为束龙服,束龙服经过数千年的改进成了现在这个模样,服饰本身拥有着大量的布带,绳扣,需要以特殊的专属的方式进行穿着,这样繁琐设计的寓意为‘我们能够约束自己体内的巨龙之力’,在外界,并不需要穿戴这颇为繁琐的束龙服,不过在这原初之岛,平时没有安排的情况下,猎龙士还是有必要穿戴这身束龙服,以提醒自身,要时刻约束自己体内的力量。这是传统,也是礼仪,更是一种自我警示。虽说繁琐,但大多数猎龙士都能平和的做到这点。”
威尔原本以为这套服饰是自己这位管事因为昨日的不满特意找来让自己难堪的,他从未想过会有一套服装如此繁复,如此麻烦,如此的毫无人性。但听完奥维利亚的解释才明白原来这并不是她捉弄自己。关于束龙服这个称呼他过去倒是从没听到过,进了原初之岛至今似乎只接触过护龙一族与黑旗卫,好像没有真正意义上见到过另一位猎龙士。
想到自己在猎龙士集会所修行两年,竟没有听说过束龙服的事,仔细一想还真有可能,那些在集会所挂职培养优秀人才的年长猎龙士,或许心中也是对于这套服装颇有怨言吧,所以才没有对学员们讲述这套麻烦的,让人头疼欲裂的复杂服饰。
“手抬高些,关于这些束带的穿法有着严格的顺序,大人请看好了。”镜中,奥维利亚抓着两根对称的束带在胸前交织,那藏青色的束带以特殊的顺序来回穿插,最终形成了让威尔惊叹的特殊织扣,而这样的织扣在整套束龙服中共有五处。
奥维利亚娴熟的对付着各种麻烦的服饰结构,口中讲解着,威尔也从起初的烦躁到之后的主动配合,还会主动询问束龙服的穿戴方式,在他要求下,奥维利亚不厌其烦的示范了许多次,一点一点的传授这套特殊服饰的穿戴方式。
起初真的觉得发明这套服饰的人脑袋有病,但在逐渐穿着的过程中,静下心来的威尔才明白这套服饰改进了几年前成为如今这种样式的种种深意,那各种看似繁复的穿戴方式中隐藏着猎龙士对于力量的态度,虚无,拥有,掌控,精妙,应用。细细一想,这其中的深意可不是简简单单便能摸清的。
等到真正完成穿戴,时间已过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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