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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排狰角龙舟向着浓雾张牙舞爪,雾笼的月,清辉点点,还撒下了淡淡森然铁色。
“龙兄,看月色,这江湖似乎不再太平了。”背挺陈剑,似有千钧之重;手托杯酒,当是稳如泰山:镇江牧家九叔牧南染,风骨相月,江湖独步。十年北上,秀面虬髯,单疤苍茫,牧南染已不再是当年的轻狂客浪。
“牧兄,江湖无非就是一群讨饭的在争斗,打杀何时少得了。利益、地位,谁不想要。太平?有江湖就没有太平!这几日唐门迁怒天下,不就是图个天下第一吗!”
与牧九叔杯酒之人这般说道。此人龙眉凤目,玉面青须,托杯之手疤蟒纵横,江湖横行客,有如此之征,不是天下第一水寨湘龙寨寨主李湘龙,又是何人。
“龙兄,直说便罢。”牧南染落杯散眸,淡淡的转去李湘龙的方向,除却月,这江湖没什么再值得他凝神一望。
“牧兄,这江湖是不是该有个盟主了?”
杯中酒,那一圈又一圈的漪涟,散了,淡了,静了。
“龙兄,你瞧这江湖,少林且分南北,道教尚还三分;藏尸虽小却是天下第一富帮;萧门据关塞,人杰地灵,帅才辈出;青城花剑,独舞倾城;葬剑炼剑双庄际会,鄱阳洞庭两湖妖主;还有刚刚重建的一日一杀不言堂和暂且式微的听歌画雨楼,江湖如此之大,龙兄何独看中我牧家?更何况,现在这唐门,才算的上是在野皇庭吧。”
“哎哎哎,今日赏月品酒,分什么英雄?我又不是曹操,牧兄也不是刘备,更何况牧兄你稳如泰山,再大的响雷又能奈何?”李湘龙见牧九叔说的这么开,也就岔开话题不说,毕竟谈及唐门。明日便是龙王渡,是湘龙寨弟子为了给李湘龙贺寿所办的江湖盛会,还强令天下豪杰定时到场呢,赶这节骨眼,要是讨了老友不开心,明天宣布结盟围剿唐门的计划,怕是难成。
“龙兄,就如你所说,且不论英雄。”牧南染托杯而起,对着大海一饮而尽。
孤舟半盏,喜娘飘摇出雾海。
朦胧月,孤鸟泣,温吞吞的海风吐着咸潮,忽而一阵薄云飘过,海天呜呜咽咽。这似是锦书难托却咽泪装欢的诗书画景,在喜娘的眼中,也只是有月看不清,海风潮得惹人烦罢了,把玩锈迹斑驳的月牙纤刀,喜娘真的好想喝酒。
“垂纤呐垂纤,这江湖,哪里是什么桃源呐……”今日求刀,喜娘相求的其实是蓬莱的臂助。
与楚断岳的冲突已不是一两次了,上回喜娘只身闯太行,趁着楚断岳不在,杀穿了一整条燕南寨。那天的滋味,喜娘怎么回味怎么觉得爽,只是嚣张背后是无休止的逃亡。太行山的追杀向来都是不死不休,雁南寨偏偏又是铁血新门,残党余众均与喜娘不共戴天,喜娘眼中的江湖一片血色。
却如今,连这有天下道教做后盾的蓬莱都不肯助她,这势力的江湖,还会有人帮她吗?
都四天了,还没睡过呢,那道貌岸然的唐染还请她喝了盏茶。朦胧月勾着浅浅的梦境惹人想恋,却偏偏有一线清明勒在额头之上令她不得安眠。
雾,渐渐的淡了,喜娘警觉了起来——前方,有一排兵火。
“来了吗?这群山贼,真是急得很呐。”喜娘摸着垂纤上的斑斑锈迹喃喃自语。
四、杀了你
龙舟之上,对月自苦的牧南染一杯饮尽,忽然觉得托杯站立的姿势不是很合适,心头莫名其妙的压抑起来,那压抑孕育了半响又向背后缩去,一层一层的寒意在肤下蔓延,似有千百只蚂蚁,或是怕冷或是怕水的聚而复散,再聚再分,还一点一点的将聚集的中心向心口移去,好像那里会给它们温暖。
“龙兄,你的杀气太重了。”
“牧兄,给你我倒酒的下人好久没来了,是么?”
二人各自不语,李湘龙悄悄的捏紧左拳,而牧南染依旧在慵懒的赏月、品酒。
甲板之下,在摇曳的烛光所照不到的角落里,喜娘捏着一名小喽啰的嘴并将他按在墙上。那柄月牙纤刀,正插在小喽啰的左肋之下,小喽啰正在炸痛过后缓慢而热烈的痛苦中挣扎;一寸……刀上锈蚀搓着皮肉聚起一抔又一抔血沫,小喽啰感受着肌骨断裂,腰腹的肌肉曾是他最自豪的……嗬!他想吼,他想喊救命,可在这难熬的顷刻,腰肋处灼痛所包裹的冰冷抽走了他所有用以挣扎的力量,嗬!……这短短的抽噎更像是痛苦的呢喃而非呼救……又一寸……他听到了刀尖厮磨表皮和割锯骨肉的声音,那是由他身体里传到耳畔,死亡来临前的通告……最后的这一寸,刀尖透过了肩胛骨,他眼中的生机已然消散,伴随心脏最后的脉动,垂纤在骨肉中搓挪,斑斑锈迹因之剥落,又有新的血渍干涸……渐渐地,渐渐地,他的身体冰冷了,僵住了,连血也凝稠了。
喜娘仍旧伏在喽啰的身上,小心得听着:甲板上有人饮酒,咕咚……如常;甲板内蚁虫的噬咬声,嘶嘶……呲呲……如常;半响过后,喜娘才拔出刀来。
吓死老娘了,一刀没刺到心脏,差点让他叫出来……要是折柳的话,应该不会偏了吧……哎,学艺不精,哪怪得到刀啊……
喜娘抚摸着垂纤,就像抚摸爱猫一样,眸子里的温柔都快溢出来了,忽而一阵似有似无的凉风飘过。可这密闭的甲板之下怎会有风?若是无风,那后颈上根根直立寒毛与其间游曳的凉意又作何解?喜娘抬起头,看着上面的甲板,左手收回垂纤,反手轻捻,不虚握,不实捏,伺机待发。
是高手,楚断岳?甲板下的喜娘狠狠的咬紧牙。
甲板上的李湘龙,两脚不丁不八,双臂游龙聚气,阳脉尽通的他于此时腾起一股霸道至极的真气,在这森然薄凉的怒海阴风中硬生生拔起一道灼浪;
敢闯我湖海一统龙王渡?李湘龙紧盯着甲板的死鱼眼中煞气凛凛;
还杀我门人,扰我生辰?李湘龙的右掌真气畅溢;
是何方宵小敢乱我大计!李湘龙右掌随腰身荷摆向天长探,五指收捏成爪似是抓握到什么,继而猛然下扯,伴一声大吼:
“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