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的风雪被瞬间冻结,剑阵也停滞在空中,时间仿佛失去意义,只有从碎裂的光罩中不断涌出的冰蝶,飞过时落下的点点冰晶,将所有人眼里的震惊粉碎。
吾囚几乎是下意识向我飞来,冰蝶将他按下,落在他的伤口上,为他渡灵。
“渡幽,不可以!你不能……”
隔着太远,我有些听不清他后面的话。但我明白他的意思,对他摇头。只要他活着,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我赤足踩在冰蝶之上,向着被冰冻的剑阵轻轻一点,剑阵即刻溃裂成冰。
黛媚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你是灵主?!!”
我一步步走到他跟前,寒气将他逼得一点点跪了下去,我向他眉间轻轻一点:“你现在,已经没有机会知道了。”
就在我要点下的刹那,一支无头箭射在脚下,伴着一声大喊:
“且慢——!”
远远的,一袭黑色长袍骑着麒麟飞奔而来,向我行过灵空大礼:“灵主大人且慢!眼下兽渊四处埋伏羽涯密探,实在不是暴露灵空术法的时机!国师虽行事荒诞,但一向善待灵族人,此行全因将灵主大人与冥王误作酆都同党,才出此下策。望灵主大人饶他一命,我二人定当全力协助灵主大人取得兽星珠!”
“你是何人?”
黑衣回道:“在下黛寰。”
黛寰?
这可真是奇了,兽渊何人不知他与黛媚水火不容,怎么今日却是他及时赶来救场?
恰在此时,孟词与寒斐从洞里跑了出来,看到眼前场景皆是一怔。孟词看着漫山遍野的冰蝶,神色由震惊慢慢转成阴沉,然后看向了我。
我心虚地错开眼神,收起法术道:“我们并无结怨之心,既然是误会,解开了便好。”
黛媚仍处在震惊之中,失魂般站了起来,黛寰深叹口气,示意他将寒翕放下。狼群在狼王的号召下向四周退散开,军队也隐蔽起来休整。
黛寰二人分别为黛越与墨靖渡灵疗伤,我忙搀着吾囚打坐。寒翕眼睛定格在黛媚身上,怅然若失。
回想黛寰说的话,我恍然有些明白,便试探道:“方才将军说国师大人对我灵族多有照拂,莫非……”
黛媚握拳不语。
黛寰接话:“灵主大人慧眼。国师府上的莺燕确然都是幌子。一来瞒过酆都耳目,二来更方便保护……”说着,眼神看向寒翕,“如风公子,旧识一场,不知灵族姓名可愿相告?”
寒翕此时已全然呆住,难以置信地看着黛寰。
我摇头:“将军叫他寒翕便好。他曾是你们兽渊的守护灵。”
黛寰大吃一惊,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黛媚,按着他一起抱拳道:“属下失礼。”
寒翕看见黛媚终于缓过神来,扶起他们道:“该是我谢谢二位,尤其是媚……国师,这么多年对我照顾有加。”
黛媚拳头握得更紧。
孟词皱着眉头:“时间不多了,取兽星珠要紧,其他事以后再说。”
黛媚低声道:“在下有凝雪丹护体,可以使用法术前去取回。”
寒翕立时往前一倾,想要说什么,最后又咽了回去。
我把王血递给了黛媚,只见他足尖轻踏,地面扬起一圈冰雪,飞身向山顶而去,身影渐渐消失于视野之中。
紧接着便是一阵持续而剧烈的地震,山上厚雪滑落下来,砸起一圈圈烟雾。
寒翕慌道:“媚媚有危险,我要去救他!”
寒斐抓住他:“冷静!你在此无法使用法术,如何救?”
黛寰却突然伏到地面,贴耳听了片刻,脸色顿时难看:“恐怕这震动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孟词冷道:“是羽涯人?”
黛寰错愕:“公子神机妙算。前几日探到羽涯异动,在下伏兵多日,却没想到他们竟是为了兽星珠。”
寒斐不解:“风蛰要兽星珠做什么?”
孟词道:“羽涯不过是酆都的鹰犬,只怕要兽星珠的另有其人。将军,国师带来了多少狼兵?”
“国师府兵八百。”
“羽涯那边呢?”
“根据震动判断,不下十万。”
“八百对十万……”孟词扶额道,“他们距离我们多远?”
“一盏茶的时间,必会将我们团团围住。”
“国师还未安全返回,逃跑估计来不及。将军百战之神,此番以寡敌众,我们有几分胜算?”
“此战若想以少胜多须出其不意,抢占先机。实不相瞒,在下于西南都尉府养兵多日,为的就是防止羽涯突袭。若从此地到都尉府,来回只需四个时辰,天亮前援兵必能赶到。”说着,将兵符交与孟词手中。
在黛寰的指挥下,我们兵分四路。
战力最弱的寒翕拿着兵符去都尉府搬救兵;黛寰和孟词率领狼兵设伏阻断羽涯的先发部队,为寒翕争取时间;我与吾囚混入敌军暗中擒王,作为奇袭之军;黛越与墨靖留守洞口,为黛媚护法。
尽管一路上强忍着,吾囚还是咳出了声。
我心里像坠了颗石头一样疼:“你现在已经是一方之主,万众归心的幽冥王,不可以再这么冲动了,知道么?”
他不说话,我用力拍了他一下,他才哑然开口:
“你也一样。”
我不明白:“什么我也一样?”
“你也不可以这么冲动。”
听他这么说,也不知怎的我竟然回道:“我孤家寡人一个,又没什么牵挂;你如今已有妻室,做决定前要三思而行。我们才不一样!”
吾囚没再说话,忍不住又咳嗽了一声,额上隐隐冒出汗珠。
我尚在懊恼自己竟生出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眼前便出现了莹莹光亮,吾囚拉着我顺势躲在石堆后。
军队裹着厚实的衣裳,整齐快速地行进,面上带着鹰钩嘴面具,手里拿着明晃晃的长矛。偶有几只现出原形的羽涯人飞至半空,皋嗷一声又落回队伍里。队伍正中两列鸵鸟拉着一只六角祭台状的飞檐亭,亭前站着两人。靠后的人扛着大刀,身着藏蓝色盔甲,面上一道狰狞的伤疤。靠前的那人,穿着藏蓝色狼皮大氅,冠高而亮,上嵌一颗晶莹硕大的珠子,眼狭而长,眼尾处有一抹赤红的凤凰翎,在狂风中纷乱。
即使模样已经大改,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羽涯之王,风蜇。
没想到,连他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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