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遗忘的事了吧？”赫尔提斯看着已经草木盎然的崭新岛屿，向恩提斯旺问道。
“没了。”老人微微摇头，他抬起了一只手，将璀璨的星辰脉络从指尖探出了一部分——
“【永恒】，已在我体内。”随着恩提斯旺的声音，三人周围的景象骤变，无数立体的人类剪影蹒跚着从地面上出现又消失下去。
从茹毛饮血到钢铁大厦，再到星辰大海，最后到黑星蔽日，环锁星空……一个伟大文明发展过的所有阶段都随着这些被展现的片段在他们一闪而过。
“你，要去了吗？”不知何时，恩提斯旺已经收回了那些画面，他望着老友，语气有些转黯下去。
“是啊，我那非人类的部分已经快要压不住了。”相反的，赫尔提斯的脸上却是很多的释然——
“不过好在最终，还是赶在了我完全消逝之前，把一切都做完了。”
“既然能看上我作为它的载体，那说明我的能力还是不赖嘛，这也算是证明给它看了。”
赫尔提斯说着欣慰地笑了起来，他认真地看着恩提斯旺：
“而且有你做我的守墓人，也是无虞了。”
“老师……”赫尔德终于忍不住了，泪珠在他的眼眶中悄悄打着转。
“这正是我要说的。”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赫尔提斯摆摆手，打断了赫尔德即将出口的挽留，“你是觉得现在的我们有能力阻止其降生？”
赫尔德用力地点了点头，刚想开口说什么，可眼前的男人并没给他这个机会，丝毫不停歇地说了下去：
“你知道，源根喻象明明只是四种，为什么却是有九个人掌握了它？”
“万物皆有背面。”伟大先驱，最初的驭魔者，【观察者】赫尔提斯这样说道。
“在恩提斯旺掌握【空间】时，空有魔力却不能具现的你便立即能解析出这世间万物的一切构成，是不是很巧合？”
“在艾德利亚的三兄弟瓜分掉永不可回溯的【时间】之际，世界上却凭空多出来了两位和我们一样，却无法从过去找到任何寻踪的同等存在，很快，三兄弟就在这之后失掉了【永恒】，只剩下两位，是不是同样巧合呢？”
“至于怀揣着【因果】的亚恩，你们也该猜出它的背面了吧？”
一老一小在此时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他们之中，那个已经被除名的人——埃伦·萨鲁耶。
“这些巧合，便是所谓【命运】的东西，站在我们的角度而言，这便是【神】所拥有的喻象。”赫尔提斯接着说道。
“以上，到我得出这个结论为止，只有【观察】的背面尚未浮出……”赫尔提斯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那里的衣料已经开始向着胸口内大幅下陷进去，“后来它的出现正是在印证着这件事，而随着我对它的研究，我又发现了另外一个真相——”
“我并不是【观察者】，只是一个被其挑选中的，【被观察者】。”赫尔提斯脸上闪过了些许无奈，“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在它占据我时，传来的大部分其实都是亚恩所拥有的记忆。”
“什么？！”难以置信的表情瞬间出现在了一老一小两张脸上。
“不用担心，我可以确信亚恩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但它与亚恩，两者间的关系绝不简单。”赫尔提斯摆摆手示意这不是重点，他接着说了下去：
“【黑星】只是我们的第一个敌人，当我们付出惨痛代价将其完结时，却发现它并不是最后一个，就连【深渊】也不是……”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眼前的两人说道：
“当我们越是接近世界的终极时，越是会发现，还有更多埋藏在其下的东西。”
“纵观【太古文明】到【黑暗时代】终结的今天，我们人类的所有历史，为什么我们会沦落至此？为什么我们会在这方魔力充填的世界中走不出去？又为什么我们能在直死的最后关头反过来掌握这毁灭一切的魔力，这一切真的是幸运所致吗？”恩提斯旺听见老友的声音中有着某种难掩的悲哀。
“不用这样，其实倒还真的有一件幸运的事——”看见老友此时的表情，赫尔提斯脸上又重新泛起了些许自信的笑意：
“那就是在亚恩意外死后，它便迫不及待在我身上冒起了头，这给了我足够的时间，让我能够更明白些。”
“如果我所猜的不错，它与亚恩一样，是一个在我们人类之外的未知存在。”赫尔提斯眼神随着叙说又变得严肃了起来，“而我们所知晓的一切我们的历史，从开始到终结——这一切其实都是它与【神】之间的一场博弈，魔力与掌握魔力的我们人类，都只不过是其所种下的一棵助其达到目的的树苗罢了。”
“而现在世界并未被终结，它也正在完成新一轮的降生，所以这场博弈还远未结束。但【魔力】——这颗从【神】手中骗取来的种子，已经如其所望般，发芽壮大并开始结出果实了。”
说到这里，赫尔提斯眼中终于浮上了一股决绝，他不舍地看着恩提斯旺与赫尔德，这是他最后的时刻了——
“旧的轮回结束之际，便是新的轮回开始之时，我终归是躲不掉的。所以不如趁着还没有被谁摘取时，在我还有力去选择的时候，让这道轮回永远停留在此刻，让这份果实永远的，被握在我们人类的手上吧。”
说话间，那灰色之雾小心翼翼地从他的袖间钻了出，开始反噬起主人的肉身来——
“何况，为了保证它顺利的降生。【升格化】所让我获得的，正是一副永生不灭的躯体，和无所不灭的能力——站在与其对等的被观察角度上，这不正是从一开始就已经喻示好了我的结局吗？”
“妄乎决定命运者，必将被命运所奚落。”站在被阳光驱逐的世界最后一丝黑暗中，被灰雾逐渐包裹住全身的赫尔提斯，在一片肉体与灵魂同时被湮灭的痛苦中开心地笑了，他冲着恩提斯旺与赫尔德挥舞着手，那是他最后的力气，告诉这世界接下来千年秩序的两位制定者：
“世界，就交给你们了。”
本书连载自免费原创小说网站”不可能的世界”www.8kana.com，中国最有爱的年轻小说网站！各大市场下载官方免费APP，享最快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