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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德，如果有一天我们都死了，你第一个想见到谁？”
“我谁也不想见，我只想安静地看着天，直到我死去。”
“哈哈哈。”男人靠在树干上闭着双眼，一边用手落着一旁的青年，一边没好气地笑着。那样子仿佛就要把以前一辈子都没笑出来的，这一次全都笑出来。
“真是没出息啊，如果是我的话，临死前至少也会选择见上我心爱的女人一面。”
“我和你不同，我并不想喜欢我的人，因我的死而伤心。”林德也露出了一丝淡然的微笑，翻动了一下身子，原本就脏乱不堪的皮甲被他这么一蹭粘上了更多的泥土，躺在草地里活脱脱的就像是一个泥人了。
“垃圾。”男人直接从旁边的草堆中捡起了一块石头，砸向了正躺倒在地上试图装死的青年。
青年没有反击，只是又干笑了两声。男人深吸了一口气，用着一副过来人的语气继续说道：“我以前的时候也像你这样没心没肺。”
“那个时候我还不在这鬼混，我可是一个正经八本的好学生。”听着男人那舒缓的语气和林间簌簌的风声，林德连忙摆了摆手，揶揄着笑道：“别给我讲你那些过来之前的故事，我听多了。”
“也是，你早就听惯了吧。”
“谁说不是呢，趁着还活着，讲点新鲜的吧，我可不想再听你说什么，你高考如何努力，又怎么被女孩甩了，最后还没考上大学的烂事。”
“你小子真他妈欠揍。”男人又朝着那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青年扔了一块石头，只不过相比上一次，这一次他扔的更用力，青年也被砸疼了，摸着胸口处被石头刮出白痕的肮脏皮甲，咂了咂嘴，随后也捡起了一块石头回敬给了那靠在树边正试图感慨人生的男人。
他一边砸还一边理直气壮地骂道：“我听惯了，真的听惯了，你们这些穿越者每个都有自己的故事，你们太喜欢纠结过去了，别给我整这些没用的，我想听的不是懊悔的人，继续懊恼自己的人生。”
“我不想听你抱怨，也不想听你的什么扯淡感悟，我只想听故事，能让我们现在还笑的出来的故事。”
“你能讲出来吗。”
林间的树叶被风打落，划过了一道弧线落在了男人的脚边，男人苦笑着，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有些生气，却又不知道为何生气。
直到最后他摇了摇头嘴角勾勒出了一抹淡然的弧度而后道：“我讲不出来，因为我的人生就是充满了各种悲哀与悔恨，即便来到这个世界也是，被人算计，被人欺骗，而到现在更是一无所有。”
“更可气的是，我明明爱上了一个天使一般的女孩，而我的身旁却还有另一头狼也在惦记着那个女孩，他还用抛硬币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差点让我失去了去追求那个女孩的机会。”
“你说那头狼是不是该死啊。”
“但你不也还是跟着做了吗，而且狼确实也被你一箭射穿了，到现在还半死不活地躺在草地上呢。”林德睁开眼，望着被雾霭遮住的天空，他小的时候也曾坐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感受着平原上吹卷而过的风，就这样静静地望着一碧如洗的天，想着，十年后的自己又该是怎样的呢。
而如今的他躺在这片泥泞肮脏，周围全都是枯枝烂叶与危险怪异的魔物。他已经不记得相较那时过了多久，只是眼前的天空还是那个天空。
是的即便它被一层无法吹散的雾霭所隔绝，青年也知道，雾总有一天会散的。
因为它终究只是雾。
“所以我就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值，我拼尽了全力换来的永远只是一个又一个更深的绝望。”
“我们就好像活在漩涡里面，头顶是天空，抬头永远都能看到希望，可我们本身却在下沉，不断地下沉，直到我们被我们所付出过的一切淹没，从始至终也没能察觉，我们究竟是为谁而活。”
男人语重心长地诉说着，漫不经心地捡起了脚边的落叶，摩挲着叶片的脉络，就好像细数着自己掌心的纹路。
“哪个世界都一样，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有斗争的地方就有牺牲，所以林德，我不知道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事。”
说道最后他碾碎了叶片，只是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淡然却又决绝的笑。
“讲讲你的故事吧，我很想听。”
雾霭中一个悦耳清澈的声音从潭水的深处传来，在那如烟似幻的薄雾中，自深潭的方向走出了一道幽白色的倩影，青年与男人都看不清她的容貌，只是当迷雾散尽，身影显现的那一霎，饶是以青帽男人的见多识广，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千城断白雪，青烟入鸟眸。
女孩眉目含笑，好似一位从凡尘不染的明镜中走出的仙灵，一丝一缕，一颦一笑亦如河中温玉般温润，却又拥有着某种包容一切的力量，让人仅仅直视着她的双眸就能忘却尘世间的一切烦恼。
被扔在泥泞中的木制罗盘，终于停止了盲目地疯狂旋转，烫金色的指针逐渐减速，慢慢地指向了那道圣洁而又空灵的身影。
PS：哎呀，我是有点方寸大乱了啊，别激动，别激动。这才哪到哪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