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关系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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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徐终于结束了45分钟煽情的解说。课间的时候,多数男生会跑出去踢球。下课铃一响,王鲸就跑的不见人影。安然趴在桌上,即使不学习也不好意思出去走走。学习不好的人是不配课间休息的,安然对这件事情是有着天然的认知的。

正发呆,旁边的座位一阵地动山摇。安然扭头一看,不是王鲸,倒是刘佩霖的大头刚好挡住了刺目的阳光。

“同学,你坐错位置了。”

“我知道啊。”

“知道还不坐回去?”

“我坐的是你同桌的位置又不是你的。”

安然不想再和他继续这么没营养的对话,任他坐在旁边,自己继续趴在桌上消化上一节课上所受的心灵创伤。

刘佩霖显然不打算冷场下去,努力寻找话题:“唉,听说你是七校来的。你小学又不是咱们这个学区的,那你是怎么进咱班的?”

安然有些尴尬,说起“走后门”这件事多少有些上不得台面。不想这愣头青竟直击他人隐秘,只好冷冷的回答:“跟你没关系。”

“我就是好奇,问问也不行?咱班同学可都是有门子才进来的,关系差点的都进二班了。开学那天,老徐手上拿着一大把托关系的白条呢!”

“说的就跟你看见了似的。”

“我说的是真的,你不信?班长、副班长,还有那谁谁,等等等等吧,哪个班干部不是靠关系上位,否则凭啥一上来就能领导别人?郑旭、付景的父母还是同事,都是区教委办公室的,那可是校长的顶头上司!还有县政治部、组织部,电业局、邮政局,各大衙门口差不多全了,这还不算本校教职工子弟呢!”

刘佩霖一番话,说的安然心灰意冷。

“那你呢,物理课代表同学?”安然问完就后悔了,刘佩霖显然觉得这种事天经地义,颇有点不以为“耻”的意思。等下如果人家反问,该如何回答。

“在下不才,忝居物理课代表一职。芝麻小官而已,不值一提。不过我物理应该还行,这倒不假,不是我吹牛。”

刘佩霖同学口若悬河,看一边的安然反应甚是冷淡,于是碰了碰安然的手肘,“安然同学,要我说,你家关系最硬了。跨区都能调档进五中,这是什么高难度动作?进五中还不算,还进了咱班!你知道有多少人花了钱托了人的都没成!”

安然低着头来回来去的搓着手指,打算来个死不认账:“凡事总有例外吧,我家就没什么关系。我父母就是一般干部,小科员。再说,一副扑克牌里总不能都是大王小王,钩儿、圈儿、凯啊什么的。总得有当不上‘会儿’的二呀、三呀的是吧。”

刘佩霖笑的前仰后合,“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赌博业务挺熟练呀,改天咱俩切磋切磋。你别转移话题啊,没关系根本不可能进得来。你以为二班学生家长都是吃素的?人家手里就没大牌?”

“没有,真没有。说不定当时教导主任昏了头了。”安然越说越没底气。

“这有啥好保密的,咱班同学的来路都被我摸的七七八八了。”

“我正后悔呢。早知道是现在这样,巴不得不来这里读书。”

刘佩霖爽朗的一笑:“别啊,你不来咱们怎么认识呢?呵呵,是吧同学。就说说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我可不信你是个例外。”

安然弄不明白,眼前这个外形高大威猛,长得像加黑加粗版流川枫的男生,为什么像个小报记者一样老是揪住这事不放。

自己入学五中的事不过是机缘巧合。

贺副县长跟安爸是把兄弟。两人当年下乡插队的时候同甘共苦过几年,关系好的穿一条裤子。自己从小喊到大的贺爸,两年前从组织部副部长任上一路高升,如今坐上县里第二把交椅,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为了安然调动学籍的事,老爸主动找贺爸私底下提了提,贺爸当即拍着胸脯表示,大侄女的事包在自己身上。不过为免徒惹非议,贺爸低调行事,把事儿办的滴水不漏,因此校内无人知悉安然的来历。有贺爸亲自出马,至于要进五中哪个班,班主任姓甚名谁,有过哪些丰功伟绩,安家从头到尾全没操过心。

可这种事不好招摇,再怎么低调都像是炫耀。

入学后,安然渐渐对刘佩霖说的“后门子”的事也有所耳闻。听说作为市级劳动模范的老徐由于上两届中考升学率颇高,慢慢的在教育界闯出一些名堂。许多家长挖空心思,慕名而来,就为了能把子女塞进老徐的班里。在这个超过80人的班级里,家长中高官富贾云集,算得上是藏龙卧虎。

即使是眼前这位“刘川枫”刘公子,传说也是出身名门,似乎父母都是路局高官。他自己说自己是“芝麻小官”,实在是谦虚过头了。想到自己的父母守着技术岗位实干多年,仍然混迹工薪阶层,安然不免有些失落。可安家一向无意高攀贺爸威名,如果不是为了安然上学的事,安爸是断然不会跟老贺开口的。再说贺爸已经领进门,奈何如今境况堪忧,多说无异于连带着扫了贺爸的颜面。

上课铃声骤然响起,安然借故打断刘佩霖的话头:“你走不走,快上课了。一会我同桌该回来了。”

“就这么怕他?”

“哪有,谁怕他?”

“我看他总欺负你呢。”

安然一下子愣住,自己被欺负的这么明显吗?委屈的时候分明顽强的忍住了眼泪啦。怎么会被这个愣头愣脑的刘公子看穿?

“没有的事,谁欺负我,你赶紧走,赶紧消失。”

刘佩霖还没来得及从王鲸的座位上站起来,座位的主人已经一只脚踏进教室的门。

安然抬起头莫名有些担心,因为王鲸看刘佩霖的眼神实在一言难尽。刘公子全然不在意王鲸投来的眼神杀,只微微抬手指了指唐雨娴的后背,又转而指了指王鲸算是回敬。少年们之间瞬间电光火石,心下各自了然。就在两人错身的瞬间,刘佩霖一个搭肩拦住王鲸的去路,笑着侧头伏在他耳边小声说:“是爷们就别欺负女生。”

王鲸算是很给面子的收敛了一些,没有采取什么针对性的报复行动,转而全情投入到对唐雨娴花样百出的“骚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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