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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到巫王的墓室前,龙行者轻轻敲了敲石门。
石门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缓慢地打开了。
在门打开的间隙,龙行者首先望向墓室最里层。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才明白他在看什么。
巫王的藏宝室就在他的墓室后,很明显,龙行者今天要把这里洗劫一空了。
我把火把插在门前的挂环上,然后将背上的盾牌挂在左手,调整好射箭的姿势。
“准备好了吗?”
我点了点头。
他用剑顶开了墓室打开一半的门。
墓室里面是巨大的空间,面积大概有四五个前厅那么大。
愤怒的巫王正穿戴着精美的盔甲与法袍,坐在墓室中央的法阵中
因为他的王座就在法阵中央。他的骷颅眼中闪烁着令人胆怯的寒光。
这间百十米宽的墓室保存得十分完好,地板上、墙壁上以及巨大的器皿上,都雕刻着古老的文字与壁画。
而包含着整个墓室的巨大法阵,正在发出蓝色的冷光运行着。
而法阵外围,还有数百的尸鬼守护着他。这些尸鬼被龙行者一路下来的破坏感到恐惧,在听到龙行者那独特的脚步声之后,尸鬼们害怕得向墓室中退去。哗啦作响的尸鬼就像退去的潮水一样,缩成一团。
“巫王安提米翁?”
龙行者先示意我收起武器,然后试着向巫王问话。他自己也把紧紧攥着的利剑垂下。
而躺在王座上的巫王也正坐好。
此时,非常奇妙的一幕发生了。龙行者和我就像从墓室换了一个地方一样。
眼前的景色变成了金碧辉煌的宫殿。支撑宫殿的每一根梁柱都闪烁着金银珠宝的光辉。
我胸前的项链正在发光。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正要触碰项链,却被龙行者阻止了。
“只有戴着它,你才能看到只有龙之一族才能看到的东西。”
原来如此。
正在此时,宫殿前方的王座上忽然传来了威严的声音。
“你是谁?”
我抬头望去,正见一位神情严肃的王者盯着我们。
在他的身后,还乖乖站着一排如木偶般的孩子。这些孩子应该就是陵墓前祭坛上昏睡的那些人。
从王者的装扮来看,他就是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位巫王。
我立即明白了,我们现在看到的是幻术。巫王的真身早就成了白骨。
苍老的巫王穿戴着华丽的法袍王冠。他的白发白须在颤抖,深蓝色的眼睛一直盯着龙行者来看。
“#&;;%$@!”
龙行者用我听不懂的话回答道。
看得出来,惊讶的巫王从王座上站起来,接下来又叽里咕噜说了一串我连一个字母都听不懂的话。
龙行者也回以一串怪异的声音。
两人商量了好久,似乎就某件事达成了共识。
“能放过那些孩子吗?”
他终于换回了我能听懂的话。
巫王挥了挥手,那些孩子便消失了。
“能把那个东西交给我吗?”
巫王的表情陡然变化。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了?龙的血是汹涌咆哮的!”
宛如雷声的咆哮回荡在宫殿中。而比巫王的咆哮更可怕的,是龙行者手中那把黑色的长剑。剑刃上扩散出的黑影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在这强大的力量下,整个宫殿包括地面都在嘎吱作响。
一瞬间,幻象消失了。
巫王的白骨从王座后掏出一把如星光般璀璨的利剑。他大剑一挥,尸鬼们就躁动起来。
“要上了,米赫尔。”
“好!”
我搭好弓箭,率先发动了攻击。
遗憾的是,朝向巫王的箭矢被别的尸鬼挡下了。不然的话,巫王应该就只剩下半个头盖骨了。
在我没来得及从箭袋取箭时,一只尸鬼从天花板落下,它双手提着重锤,朝我头上砸去。
我侧身躲过了它的攻击,然后用盾牌将它切成两半。
龙行者开始朝着巫王与尸鬼军团冲去。黑色的魅影把靠近他的尸鬼全部卷起来,然后压得粉碎。
这股曾制服我的力量,至今仍令我心有余悸。
巫王安提米翁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从法阵中跃起。
他手握宝剑,指挥着尸鬼大军朝我们进攻。
龙行者曾告诉我,他在以前偷偷跑出去的单独冒险中,也曾几次与龙行者王的亡灵战斗。
那些龙行者之王异常强大。他们也和巫王一样指挥着数量庞大的尸鬼军团。
巫王的尸鬼军团应该和他们一样,是巫王将自己统帅的生前战死的士兵骸骨聚集起来,施下法术做成的。
而我认识的龙行者追寻龙行者王的目的有两个,其中一个便是拿到那些王者手中的东西。
而另一个,便是追寻至今仍幸存的龙行者的痕迹,找到自己族人的下落。
数千年前发源于夏末沃德的龙行者王朝虽然曾一度统治俄斯沃德及周围的小岛,但有盛必有衰,在千年前王国走上了下坡路,领土的版图也日渐缩小。
在第二十四位也是最后一位王死去之后,他们便失去了所有的领土,流浪四方,并最终失去了下落。
世人所知道的龙行者的历史,便只有这么多。就连博学多闻的学者们也不知道更多关于龙行者一族的事。
在龙行者出现之前,我们都知把他们的存在当做童话故事中的精灵。然而,就算是稀少罕见的精灵,也比不上龙行者们。发现一位龙行者就像能找一个长着三个头的人一样。
作为他们的末裔,龙行者的愿望便是找到自己的族群。
对于他这种想要回到亲人身边的想法我深表理解。而且我也想知道,龙行者之所以这么优秀,究竟是龙的血特别,还是他自身比较特别呢?
我之所以会想知道这个,是因为龙行者在过去与他人的战斗中,展现出了压倒性的强大。
整个温特沃德地区,那些所谓自诩有名的骑士游侠,都被他像赶野狗一样打得四处乱窜。
就像他现在修理巫王一样,不论巫王使出怎样的魔法,他都能立即反击。
在巫王的呼喊下,尸鬼们极不情愿地卷进他与巫王的战斗中,结果自然是全灭了。
巫王的法袍也被龙行者的魔法打得粉碎,完全露出了里面的黑色铠甲。他左手掏出黄金匕首,瞄准了龙行者的右肋。
我抽出盾牌中隐藏的短剑,掷穿了他的左腕。
恼怒的巫王丢下龙行者不管,开始攻击我。
虽然龙行者的试炼结束了,但我的战斗却开始了。
巫王抽出的那把明亮如星屑的剑,轻松将我的盾牌一切为二。
好在我及时扔掉了盾,不然一定会被削下左手。
龙行者趁我和巫王战斗的空档,开始检点起墓室的财宝。
他发现了巫王的藏宝室,然后冲了进去。
他是出于对我绝对的信任,才将巫王留给我一个人对付。也就是说他认为我能打倒这个对手。
虽然巫王只有一副骨架,但他身上的铠甲却附加了强大的魔法。就算是龙行者为我打造的剑,砍在上面也没有任何痕迹。而且,在与巫王的交锋之中,我的剑也逐渐缺损。
巫王的剑乃是至宝。
再加上他的动作与活人一样灵活,而且不可预测,在不知不觉中,我陷入了苦战。
“切,这样的话:”
预测到了巫王接下来的动作,我赶紧抽出了另一把剑。
如雪般惨白的剑刃与如星光般闪烁的剑刃冲撞在一起。
龙行者为我锻造的双剑成功防御了巫王的致命一击,随即断作四截。
沉重的力道通过握柄传达到全身。
巫王的猛烈攻击并没有因此而有所缓和。
我忍耐着,躲避着,还击着,观察他动作中的漏洞。
在他把剑高举准备作重劈的刹那,我看到了机会。
就算动作再怎么灵活,失去肌肉和筋腱的身体在做出反应时,总会有些许的摇晃。这虽然导致他的东作变得多变且难以预测,然而——
“机会!”
我故意后退一步,让身体的位置偏向他劈砍的方向,同时准备着向他的面前倾斜。
巫王抓住了我故意留给他的破绽,砍了过来。
我依靠前倾突进,躲过了他的攻击。
巫王砍开了石板的地面,在收起剑反击我的瞬间——
这时,他的身体后倾,并摇晃了一下。
我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破绽,朝他的脑袋踢去。
巫王的脑袋因为这一击而歪向左边,纯金的王冠也变形了摔在地上。
在他稳住身体之前,我立即转身,依靠身体的惯性使劲挥出一道圆弧,并且借助连贯的动作趁机拔出了插在地上的那把剑。
巫王的武器到了我的手中。
利剑挥出的轨迹如散碎的星光般。
来不及躲闪的巫王倒下了,他眼窝中慑人的寒光也消失了。
腐朽的骨头被铠甲的重量牵引摔在了地上,变成了形状不规则的碎块。
——
“已经……解决了吗?”
龙行者又出现了。
他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恭喜你。”
他指了指巫王的遗体,又指了指我手中的宝剑。
“这是?”
“名剑‘望月者’。”
他轻轻把巫王的遗体放好到宝座上,替他重新戴好王冠。
龙行者让我喊来村民,将墓室后的藏宝室搬运一空。
在最后一袋财宝离开墓室之后,巫王发出了像叹息一样的声音。
整个墓室突然冒出了浓郁的烟雾,我们的视野急剧缩小。
在龙行者带领下,我们走出了巫王的陵墓。而在我们刚刚离开陵墓的大厅之后,整个陵墓连同祭坛一起消失在弥漫的烟雾中。
“这里以后再也不会被人打扰了吧。”
龙行者解除了之前布置的结界。
他之所以会布置结界,就是为了提防那个擅自闯入这里的不明身份者。他在等着那个人出现。事实上那个人的确出现了,龙行者偷偷告诉我他的结界有被破坏的痕迹。
现在那个人一定在哪里偷偷盯着我们看吧。龙行者询问村民有没有看到陌生人来,然而所有人都说没有看到。他又问孩子们为什么会来到遗忘谷,结果孩子们也都不记得了。
他沉吟了一声,然后用手势示意我提高警惕。
我们就这样一路小心地将村民们送回雪纺村。
东方的天空已经发白。
村民带着孩子们和财宝满载而归。
而那个人却没有出现。巫王的陵墓已经消失,现在再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我们受到了村民们的盛情款待。由村长带头,大家围着龙行者和我唱起了歌颂龙神的山歌。
在吃过早饭之后,龙行者与我作别了村长,走上了返回骨山的路。
在马上,我拿起缴获的宝剑,向他问到。
“望月者是什么呢?”
“龙行者一族的名剑。剑上的铭文是龙行者的文字,传说是用从月亮上掉下来的陨石锻造的。听说它还有一把相同的姊妹剑,叫做‘追星者’,历史上似乎是被人从巫王手中偷走了,所以巫王的随葬品里才只有它。真麻烦啊,这东西非常锋利,又相当柔韧,得为它特制收容的剑鞘。顺便,为了补偿我的朋友在这次冒险中的损失,有必要重新为你打造新的剑盾了呢。这样你就和我一样成为徒有其表的三刀流剑士了。”
我看着手上这把砍坏了我的剑盾的武器,即使是在阳光明媚的白天,也掩盖不了这把剑的光辉。
“那位巫王是什么人呢?”
“他是巫王·安提米翁,是拥有龙之血脉一族的第十一位王,他最擅长的就是幻术,因此被称作巫王。和人世间大多数国王一样,只是一个喜欢用幻术自我麻痹的老头罢了,到了现在仍迷恋现世,不肯离去。”
“你又和他说了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询问了他一下龙行者们的下落。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死后的事。”
“对了,传闻不是说巫王会复活吗?”
“那只是骗人的鬼话罢了,是龙行者们为了让人远离巫王的陵寝而散步的谣言,就像游吟诗人经常在唱诗里添油加醋一样。死人是不能复活的,就算灵魂尚在,肉体也已然腐朽。”
说到这里,龙行者的语气突然变得平缓许多。他之前那种轻快的口吻仿佛来自另一个人般,我开始猜想他是不是身体里有两个灵魂,或者他在刻意模仿谁呢?
不过猜想终归是猜想,我眼前的黑色战士可是货真价实的。
“过去的朋友说过……流言不可信!”
他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对那位朋友的话表示赞同。
“是啊,流言不可信。”
要是龙行者知道自己在普通人眼中是多么无所不能超乎寻常的话,肯定也会惊讶地对流言表示抗议。
虽然龙行者因为那个破坏结界的神秘人而显得有些急躁,但在呼吸了早晨新鲜的空气之后,他就把这些全部丢在脑后了。
“那些孩子是被催眠了,所以才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嗯,对方很狡猾……以后肯定会见到的。”
“以后吗?搞不好又要打架了呢。”
马匹越走越远,我们沿着南方的大道,朝着家的方向慢慢移动。
虽然温特沃德高原的气候并不舒适,但至少在马背上晒太阳的时候,人们是真心怀着满足感谢龙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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