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07-奈尔特家族

日落时分,当舒格华回到奈尔特公爵府时,沃伦特和米优早就回来了。这位一省的骑士团长带着自己的护卫逛了好几家服装店。因为米优的衣服实在太过简单,所以沃伦特便好心的为他置办了几身新衣,其中包括一件纯白如雪的外套。而且她还吩咐仆人把米优好好打扮一番。少年那傻乎乎的模样看起来和贵族家庭格格不入。

“喂,好心的姐姐居然关心起一个外人的穿着,却不为弟弟的打扮费心吗?”

在灯火通明的公爵府大厅前,舒格华同姐姐及米优相遇了。

“呀,这不是奈尔特家闹得满城风雨的舒格华大少爷吗?”

沃伦特讽刺地笑了起来。她将视线放在了舒格华那被红酒染黑的胸口。

“你……”

舒格华握起了拳头。

舒格华和米优的决斗令整个卡里尔城都沸腾了起来,到傍晚,家家户户都在议论着这件事,就连奈尔特府也不能例外。

“能够打败舒格华少爷的少年骑士!?”

“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听说他是从山里来的古怪骑士,强的要命,他的手腕比我们的大腿还要粗。我还听说那个人曾经斩杀过水怪,他只是轻轻一挥,舒格华少爷的枪就两半了!”

“啊,舒格华少爷能够活下来还真是走运呢!”

少年的故事被好事之人一传十,十传百,并且经过了许多夸张的渲染,等到这个故事再回到当事人耳中的时候,已经完全失去了本来的面目。

舒格华听到了经过大厅走廊的仆人们的议论。

“水怪?那是什么啊……”

“父亲已经知道了你的败绩,不过幸好他不知道米优并没有骑士身份。待会儿在他面前一定要注意点。要是穿帮了我可救不了你。”

“切!”

舒格华知道沃伦特的忠告是对的,不过年轻气盛又好面子的他眼不下这口气。他也因为这种性格而被一般市民畏惧。

就在此时,女仆领着精心打扮的少年回来了,他的腰间还是别着那三把太刀。在得知黑太刀的价值之后,他更是走在哪里都不敢大意。

“喂,你把他领到这里来,是想让他见父亲吗?”

“这是父亲的要求啦,他想要见见那个打败你的孩子究竟是何许人也”

“咕噜……咕噜……”

刚走进大厅,少年的肚子就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喂,收起你那山中野人的习惯!”

“噗哈哈,干嘛那么凶嘛!”

沃伦特拦住准备训斥米优的舒格华。

“别着急,离晚餐的话还有一点时间”

她对待米优的态度和对舒格华完全不同。

“倒是奈尔特家的大少爷,不换身新衣服真的好吗?”

“嘁……”

舒格华忿忿地离去了。

“哇”

米优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太走运了。

装潢精美的大厅,天花板上雕琢细腻的纹路,明亮如白昼的灯火,还有墙边摆放的珍奇古董,眼前的一切均令少年着迷。

但是,一想到再过多久自己就要同这个家的主人见面,米优的心不免忐忑起来。奈尔特公爵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自己见了他又该说什么好呢?

“米优?”

“在!”

沃伦特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脑袋。她大概知道这个紧张到全身发抖的少年在害怕什么了。

“安心吧,父亲也好,母亲也好,他们都不是那种会欺凌别人的贵族。就连其他的公爵家也嘲笑我们家是平民贵族呢!对了,你也得给你讲讲你家的境况吧。”

沃伦特仔细问清楚了少年的来历。当知道少年离开家乡闯荡的目的之后,她为米优怀抱的理想感到惊讶与叹息。

想成为能够比肩传说的骑士,在旁人眼里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梦想不一定成真,正因为是美好的梦,所以才会有人一直在默默支持着少年吧。

“话说回来,为什么我要去见公爵呢?”

在同沃伦特畅谈之后,少年已经不那么紧张了。

“啊,一方面是父亲的愿望,一方面是我们的想法。如果你想要在这卡里尔城站住脚的话,不结识一下当地的名门是不行的。何况你还是我的随从,自然得熟悉我家的情况了。”

沃伦特想要瞒下米优是见习骑士的身份,因为如果让公爵或者其他人知道自己的儿子输给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少年之后,奈尔特家的面子恐怕就要丢个光光了。于是,

除了米优的军籍这个自己能够完全掌握的部分外,还需要营造一种少年和奈尔特家的关系很好的假象。只有这样才能够瞒过好事之人。

不过,沃伦特也是真心为了少年的未来着想。若是他能够结识奈尔特公爵,对他的前程将会大有帮助。而且,自己既然要将他留在身边,就得让他熟悉家里的情况。

而涉世未深的少年现在还想不了那么多。他的眼里,人与人的关系是简单明了的。少去了利益的角度去观察事情的本质,米优觉得面前这个风姿绰约的女青年真的很了不起。她居然能够这么相信才刚刚认识没多久的自己,还对自己这么好。

“尊贵的小姐,您的恩情,我米优一定会回报的!”

他随即蹲下,朝着这位可敬的小姐敬礼。

就连沃伦特都感到吃惊,少年宣誓的样子真的颇有骑士风范。不过,和注重外在的一般贵族不同,奈尔特家的人除了舒格华之外都不怎么拘泥于礼节。所以沃伦特对少年的这种做法只能无奈地笑笑。她眼中,贵族也好,平民也好,只有品行与才能才是衡量一个人的标准。

“哎呀,不用那么僵硬啦,说什么回报不回报的,啊哈哈……啊……”

似乎和这孩子不太好相处呢,沃伦特在心里感叹道。不过她随即又满意地拍了拍少年的头。她觉得,这个好似自己弟弟的孩子真的十分有趣。

仆人很快收拾好桌椅,铺上雪白柔软的桌布,准备好餐盘刀叉。

舒格华很快就回来了。他换了一身绿色的镶边礼服,走路神气十足,看上去英俊不凡。如果不是他盯着少年的目光太过凶狠,米优是不会吓得缩在沃伦特身后的。

舒格华一次又一次地朝少年投出指责的目光,但总是会受到沃伦特那更加凶狠的目光的指责。

在晚餐开始之前,沃伦特为米优安排好了座位。她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

“喂,你……”

“啊,舒格华,你没事吧”

本来毫无身份的米优是不能同米迦勒王国四大公爵之一的子女平起平坐的。舒格华刚要反对沃伦特对米优的破格待遇,一个温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一位身穿紫色晚礼服的女性从一旁的走廊慢慢走进大厅,她的身后还跟着好几名侍者。那是一名有着橘色长发,模样温柔可人的贵妇人。

单凭样貌的话完全无法判断贵妇人的年纪,而且贵妇人和舒格华都有一头鲜艳的橘发。

于是米优很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舒格华爵士,这位小姐也是你的姐姐吗?”

“喂!”

舒格华觉得米优假正经的话很有槽点,但是现在想纠正他已经不可能了。

“啊,姐姐,啊哈哈,真是个会说话的孩子呢!”

贵妇人撑开手中的扇子,遮住脸笑着。

“她是我们的母亲啦?”

沃伦特苦笑了一声,她大概了解自己身边的这位少年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了。

“抱歉,母亲,他是……”

贵妇人伸出手,制止了舒格华的道歉。

“看到你没什么事真是太好了,现在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传闻你在决斗中受了伤。啊,这个可爱的孩子莫非就是打败你的少年骑士吗?嗯,这个长得好像天使的孩子同传闻里很不同呢。”

到底是谁在散播险恶的谣言啊,舒格华在心里咒骂着那些将事实篡改得一塌糊涂的人。

就在此时,奈尔特公爵出现了。他的身后跟着一名老管家。

“嗯?”

华伦泰·奈尔特公爵如狮子般的黄金眼睛从一进大厅就落在了米优的身上。

“我说舒格华,该不会这就是把你打败的孩子吧”

公爵挠了挠棕色的长发。

米优瞬间意识到沃伦特的正确性,公爵身上看不出半点舒格华般的架子,也并没有沃伦特那么明显的高贵气质。总而言之,若不是沃伦特称呼他为父亲和他身上穿着华美的服饰的话,米优更愿意相信他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旅馆店主。不过,他并没有像刚才那样把自己的感想直接说出来。

从刚才的事情来看,质疑别人的身份是不对的,米优上了宝贵的一课。

“这孩子,总感觉同传闻里很不一样呢,真的是骑士吗?”

“他是米优·尤里乌斯,中级骑士。”

沃伦特不等公爵提问就抢先说到。

“这么文静的孩子居然已经是中级骑士了!了不起,神真的是会把才能赋予与之相符的人呢!”

公爵的称赞令米优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

“唔……你愿意留在我们家吗?正好沃伦特的堂姐妹里有一位和你年纪相仿的少女,她叫塞莲,如果你方便的话,能不能去和她见个面?”

“公爵大人,我觉得此事还是太草率了!”

公爵听到米优的回答后有点不好意思的比了一下身后。

“请这边就餐。”

管家领着米优前往餐厅。

在公爵和公爵夫人就坐之后,正餐开始。

仆人把一道又一道米优从没见过也从没听过的菜端上。少年的眼睛时时刻刻都盯着餐桌上丰盛的食物。好在他想起了骑士礼节,尽量克制自己,没有在公爵夫妇面前丢人。

“干杯!”

米优第一次喝到葡萄酒。葡萄酒的甜美芳醇令他的心脏噗通乱跳。

公爵和舒格华长得极为相似,但是又具有舒格华不具有的那种风流倜傥。他的目光炯炯有神,舒格华和沃伦特也都有一双类似的黄金之眸。

“对了,你最近有什么打算呢?”

公爵再次把目光投向米优。

“他目前已经接受我的聘任成为我的专人护卫了。”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机灵呢,这点舒格华就望尘莫及了”

沃伦特的话滴水不漏,很巧妙地将公爵的关注点错开了。

当公爵有什么问题的时候,都是沃伦特在一旁替他回答的。

“听说米优的剑法非常出色呢。”

“是的,他是一名非常有才能的剑士。”

沃伦特又代为抢答。

“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他的将来无可限量。”

“是的,他经常被人称为天才。”

“不过沃伦特,为什么你知道的那么清楚?”

“是的……呀,那个,因为他把自己的详细情况全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了。”

公爵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而且也越发稀奇古怪,仿佛他不是来吃饭的,而是专门出来提问的。

公爵还操心着自己侄女的婚事,以至于一晚上连续三次询问米优有没有心仪的对象。面对公爵近乎胡闹的提问,沃伦特也尴尬地替米优回答说没有。

“干杯,父亲,祝您身体健康,不会得饶舌病。”

“谢谢你,沃伦特!”

米优刚拿起刀叉,准备将烤肉切好送进嘴里,便察觉到公爵夫人在偷偷看他。没过多久,公爵又提出了一系列古怪到沃伦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代答的问题。

由于少年一直在公爵和公爵夫人的注视之下,迫于压力,他基本没怎么吃东西。

就连舒格华和沃伦特都觉得今天的晚餐过于拘谨,于是他们便早早地吃完饭,把少年带了出去。

“总算糊弄过去了。”

“呀,都没怎么吃。”

少年摸着干瘪的肚子抱怨起来。

“啊,抱歉,因为父亲太话唠了。啊哈哈,稍晚一会儿我会让厨房给你送来吃的。”

“……”

舒格华一言不发。他很识趣地看清楚了当前的形式,不仅姐姐,就连公爵和公爵夫人都很喜欢少年。既然这样的话,在家里挤兑少年就一定会受到批评。他还没无聊到拿自己的心情换两句对少年的挖苦。

因为米优没有住处,于是沃伦特便为他安排房间。他住进了公爵家后院的一座小楼中。那里是为留宿的客人的随从准备的住处。米优选择了一间靠走廊里比较僻静的房间,高高兴兴地搬了进去。

整间屋子大得不像话,除了有别间的书房和起居室外,居然还附带浴室,这是少年始料未及的。

“这么豪华……”

奈尔特姐弟看着这个银发的少年,同时在心里生起了截然不同的感慨。

“姐姐,你是在玩养成游戏吗?为什么要把她留在家里?”

“米优有特别的才能,我想指导他。”

“但是,你应该知道……”

“他是那种来自于大山的孩子。远离喧闹的城市,身上带着山村人的淳朴与单纯,嗯,挺让人不放心的……”

沃伦特考虑着今后该怎么历练米优,好让他赶紧适应社会成长,成为自己的助力,而舒格华则想远离这个令他感到不快的人。

沃伦特关照仆人将饭菜送到米优的房间,而她自己则和舒格华离开了。他们还有一些关于骑士团的事务,比如舒格华违反程序的问题要谈。

自从在竞技场的决斗之后,米优就留在沃伦特身边,成为了这位大人物任性提拔的护卫官。

他预支了一年的薪水,以偿还因自己被打碎的葡萄酒。但舒格华却退回了他的赔款。

“谁会在乎一瓶酒啊!”

米优之后就专心当起了沃伦特的护卫,并且领教了这位贵族使唤人时的可怕。好在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报答沃伦特的恩情,所以任凭这位大人物如何尽情地使唤自己,他都没有丝毫抱怨。

少年说是护卫,但更像佣人。他一会儿要整理柜子中老旧的档案,将其按照日期放好,一会儿又要将沃伦特批准的命令文书送到各军团,还要兼顾起照顾这位贵族小姐社交的职责。在其他人眼里,他就是沃伦特的仆人。

在沃伦特的指导和帮助下,米优开始在骑士团里有了人气和朋友。而舒格华一直避免同少年进行接触。他有自己的想法,并非是讨厌米优,而是不想去接触他。

少年给家里写了一封信,信中写明了他离开凯里木村之后的遭遇。他托给去叙拉古传令的军士,请求他们将这封家书交给凯里木村的多齐队长。

而传令兵回来时也捎回一封多齐回给他的信。信上说整个村子都在为他的事迹而骄傲。他的父母让他千万注意安全,村长则提醒他不要玷污村子的名声,神父则祝他身体健康,事业顺利。信上还有许许多多的村民的祝福,但是米优并没有找到司塔克的名字。

原来,在少年离开村子没多久,便有一群不知名的人来到村里。他们找到了司塔克,并且将其带走。多齐和神父本想加以制止,但是却被司塔克摆手拒绝了。这位在凯里木村待了七年的猎人从此消失。在临走之前,他还特意吩咐多齐,不要将自己的事情告诉米优,免得他担心。

不过少年并不知道这一切,他还以为自己的老师为自己取得的成就不满。

一定要更加进取才是,少年在心里暗自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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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谢谢支持,我将上一章的内容调整到这里了。sorry,偷懒不是好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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