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尧来到了厨房，几个师兄正在忙活午饭的事情了，“师兄，卫也还在睡觉呢，我问了大师兄，大师兄说给卫也单独弄点。”
这一句师兄并不知道是在叫谁，因为赵尧也不知道这几个师兄姓什么，好像他们那时只唤排行，不唤姓氏。在加上处于这一辈和上一辈的中间层，不上不下，便没多少人记得了。实际上，除了那么一两个襁褓之时就在鹤鸣山的人，他们才是这一辈，最先拜入山门的。
新上山的弟子，可能还真会单纯的以为是从山下请来做饭的厨子。
一个已过而立的男子应了赵尧一声：“嗯，知道了。”
另外一边，一个相仿岁数的男子接过了话，如果卫也在此，一定会和他多唠叨上两句，他就是教会卫也做阳春面的那人，“时间这玩意儿就是莫名其妙啊，它的速度永远没变，可人们总感觉一会儿快一会儿慢的，这转眼间，卫也都十八了。”
“哈哈，这小子，可调皮得很呐。”
“嘿嘿，几位师兄，今天是个好日子，就多做点好吃的呗？”赵尧提议道。
“怎么，我们以前做的饭菜不合您胃口？”
“怎么可能，”赵尧讪笑两声，“我说的，多，这个是重点。况且这傻小子第一次下山，怎么也得多吃点好好告别一下啊。”
“嗨，两个有关系吗？卫也可比你机灵着，不过你小子倒是喜欢那种偷偷摸摸地闷声发大财。别人家卫也下山，你就吃得舒服。快去洗菜。”
心思被全部看透，赵尧撇了撇嘴，自顾自地干活去了。
一个时辰后，一个修长的白色影子打开了房门，手里端着一碗面，和一个鸡蛋。
卫也醒了有一会儿了，房门被推开，他用手挡着刺眼的光芒，慢慢地坐了起来。
“大师兄？”
张煜清笑吟吟地走了过去，“吃了这碗面，你就十八了。”
“你说得我不吃到不了十八一样。”
“呵呵，一个传统罢了，你那么认真干嘛。”张煜清把碗轻放在桌上说到。
卫也窸窸窣窣的穿好衣服，打着哈欠走过去坐在凳子上，看着桌上的面条，略微有些发神。十八年过去了，自己除了这山上的景象，再也没有见过其它。
“快吃吧，想什么呢。”
卫也摇摇头，“也没什么，就是在想，山下到底是怎样的。”
“有美丽，也有丑恶。这一切，都将是你下山会看到的。对了，你前几天不是特别兴奋吗，怎么今天要下山了，反倒是这般平静。”
“突然有一点不舍罢了。”
张煜清含着笑，“你还真是长大了。罢了，快些吃，待会凉了，我也去吃饭了。”
转身走出门去，张煜清望向天空，有些叹息，一个人十八年都在一座山上，看遍了山上一草一木的变化。山前新竹绿，山后桃花红，不过今年的桃花从花苞开始卫也就陪着它们，山前的绿竹倒是很久没见了。
他的内心，寂寞着吧。
“来来来，大家伙的高兴起来，今天卫也生日，师爷准他下山了，我们干一杯，替他高兴高兴。”
李蓦然四处吆喝着，看着眼前丰盛的下酒菜，更是高兴得很。
徐志老远就听到了自己这个弟子的声音，气冲冲的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却在一个转角碰见了张煜清。
“二师叔，您这么急是要干嘛呢？”
“原来是煜清呐，你看看那李蓦然，老远就听见他声音了，生怕我不知道他喝酒？看我过去不好好收拾他。”
张煜清一边陪着徐志一同过去，一边说道：“师叔，今天就算了吧，大家都高兴着呢。”
“我说了不准他喝酒，他还喝，这不是无视我这个师傅嘛。”徐志张大着鼻孔，重重地出着气。
“今天这不日子特殊嘛，大家高兴高兴有什么错，平时蓦然也挺听话的。”张煜清卖力地为李蓦然说着请，配上他那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还真看不出来有半点假话的感觉。
“哼，还特殊日子，卫也那混小子过个生日也叫特殊日子。”
“李蓦然！”徐志大吼一声，一群人听见声音，望向了过去，然后都偷偷笑着，心想着这二师兄又得遭殃了。
“师傅，过来喝酒啊。”李蓦然喝了一点酒，似乎胆子都大了不少。
徐志走过去，想对着李蓦然踢上两脚，李蓦然见状急忙躲着，“师傅，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还没把脚伸出去，张煜清忙着阻止道：“师叔，算了算了。”
“哼，”徐志甩了甩袖子，冷哼一声，“今天有你大师兄替你求情，也懒得收拾你了。”
见徐志收手，李蓦然又开始耍嘴皮子了，讪笑道：“那师傅您过来不是喝酒，那是干什么？”
“你师爷叫你饭后过去一趟，然后，你师爷给你交代完事情了，你回你的房，给我抄五十遍道德经交给我。”
“啥？您让我抄书干嘛？”
“老子不开心，怎么，有意见？还有，要是让我看到不是你的笔迹，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认真的态度，让李蓦然原本的嬉皮笑脸立马耷拉下去，无力地向四周东张西望。
徐志瞪大着眼睛看着一众弟子，赵尧感觉被盯得头皮发麻，“二师尊放心，我们自然不可能帮二师兄，我们还会帮你看着他，让他认真抄书的。”
几个弟子立马附和起来，“对对对，我们一定会好好看着二师兄抄书的。”
“你们？”李蓦然一脸的茫然，这些白眼狼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呢，不帮自己求求情也就算了，还敢落井下石。
徐志满意的点点头，得意地说：“行吧，今天我不管你，让你喝个够。我先走了。”
“二师尊慢走。”
看着徐志消失在转角处，李蓦然有些咬牙切齿，“赵尧……”
赵尧不停解释道：“这可不怪我啊二师兄，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多嘴，我们只是保全下自己啊。”
“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同甘苦，共患难吗？”
“能多活一个是一个啊。”
“师弟啊，我是不是太久没和你切磋切磋了？”
赵尧露出了一副难为情的表情，“这，这就不必了吧。”
张煜清看着两个人有些好笑，开口圆场道：“吃饭吃饭，蓦然，回头我送你送你一壶好酒。”
“大师兄，这酒我要了。”听见有好酒相送，李蓦然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下来，然后又转过头去，“大师兄都替你说话了，我就不收拾你了。”
赵尧顿时心情一阵舒畅，心里无比的感激大师兄的善良，却是又听见李蓦然说到，“可是这书，你也和我一起抄吧。”
还没让赵尧来得及反应，李蓦然就一把将他按在凳子上，“吃，饭！”
赵尧欲哭无泪，今天这一个个怎么都这么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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