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你的话不能一次说完吗？”卫也看见已经站在张正玄身边的张煜清，有些无语了。
张煜清笑道：“谁让你跑那么快的。”
等张煜清说完，张正玄眯着眼睛，问向卫也，“这本《无尘》可有一点自己的理解了？”
卫也瞪大了眼睛，感觉自己听的是鬼故事一般，“老头，你真以为我是神仙吗，你不看看这才过了几个时辰？”
“哈哈，也是，有些东西，急不得。”
“急不得急不得，你倒是什么事都不急，可是我急啊。不是说你有好东西给我吗，你倒是给我啊，每次一见着我就问这问那的，这不浪费时间嘛。”
张正玄像是自言自语，“道门功法，暗含天地大道，若真是能悟出来，唤之道法，也不为过。”
他睁开眼，觉着卫也的话有些好笑，这个道骨仙风的老人，额头上的皱纹，细小的眼睛，看起来永远那么的慈祥，“要给你的，自然是好东西。”
“你要知道，越想要，就越是急不得，你越急，就越容易犯错，就越得不得。”张正玄这样说着，却也没想吊卫也的胃口了，缓缓地从衣袖中取出了一本书，这本书很薄，估计只有十多二十页。
“拿去。”
卫也舔了舔嘴唇，心想这老头终于唠叨完了，走上前去接过了那本书。书的封面同样写着两个字，“长林”。
卫也翻开了书，书的第一页有两行字，卫也跟着读了起来：“大风起于长林而散于云天，孤剑鸣于九霄而止于宁安。”
……
“这是什么意思？”这样问着，卫也手中也没停下，继续往后面翻，许许多多的图画映入眼帘，“这是，剑谱！”
张正玄叹了口气，“你不适合六合剑法，我专门为你挑了一个适合你的。”
张正玄又道：“长林剑法，你且看清楚了。”
只听嗖的一声，张煜清的佩剑自己飞出剑鞘，被张正玄握在了手上，慢慢地舞了起来。
剑舞的速度很慢，卫也睁大了双眼，目光聚焦在剑上，跟着节奏摇晃脑袋，可能是觉得，这样才能看得清清清楚楚的。
张煜清同样全神贯注着，难得见师爷出一次手，见一次，必定有新的感悟。
他渐渐沉入其中，觉得自己在一个幽深的山谷、云雾缭绕的仙山，那里长满了郁郁葱葱的大树，中心处，青翠的竹林围绕着一座竹楼。一切，只有自然的声音，能听见滴水，能听见风吹，能听见鸟语……却又是那样的宁静，忘我。
剑，在张正玄手里舞动着，寻常破空声一定会很刺耳，可现在的，有些清脆干净，给人一种风雅之感。
卫也晃得头有些晕，慢慢的，也感觉自己身处幽谷……舒服，自己的心里，很舒服。
忽然间，张正玄飞出了大堂，两人跟上前去，伫立在门口，见他在大堂外轻盈落下，手中的剑，更是越来越模糊不清。猛的一瞬，无数股凌冽的剑气迸发出来，萦绕着张正玄的四周。
张正玄一跃向空，剑自左肩顺势挥下，先慢后快，做着收招的动作，高呼：“风起，长林！”
萦绕在他周围的剑气，呼啸着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一道剑气奔着卫也掠去，张煜清见状，立马扔出去了手中的剑鞘，重重地砸在卫也身上。卫也被打退了，屁股着了地，痛得他呲牙咧嘴。
张正玄也缓缓地重新落于地上，笑盈盈的看着卫也。
……
剑停了。
“老头，你干什么呐？”
张煜清见他气愤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但一脸正经道：“师爷这只是玩玩，若是动真，第一剑的起势，就足以要了你的小命。就算这样，威力也是巨大，可是，你接不下来，本应还是能躲开的，你不动？”张煜清看出了张正玄的用意，接着解释，“师爷知道我在旁边，便是想试你一试，收剑时，早已经收住了大半剑气，这样子，你显然不及格了。你还想下山？外面多的是笑里藏刀，可比不得鹤鸣山。你这反应，诶……”
卫也无言，若有所思着，自己这样子，适合下山吗？
张正玄走了进来，把剑还给了张煜清，继续向座椅走去，开口道：“天下武功，普通武学划分九品，为下三品，中三品，上三品。九品之上，绝境，极境，神境，化境，登峰造极、出神入化便由此而来。这你们可知道？”
“回师爷，这些似乎皆是常识，煜清自然知道。”张煜清恭敬的回答道。
张正玄望向卫也。
卫也也说道：“大师兄都说是常识了，我当然也知道。”
点了点头，张正玄坐下去，又接着问：“然境界划分终究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记住万不可以品阶论武功。境界，划分武功等阶的人又有什么境界？他真的懂什么才叫境界？不过这种概念也还实用，起码能让初步习武之人有一个充分理解。那你们可知道，出神而入化，羽化而登仙。”
卫也似乎想要证明自己比大师兄学识渊博，急忙解释，“羽化，本说的是人如羽毛般轻飘飘的，像似要离开尘世，飘然成仙。又因我道家之始，追求仙道，可仙道，本就不存在，所以到后来，羽化便指道命消亡，以藉慰之。不过这句话，我就不知道在说什么了。”
张煜清左手环抱在胸前，右手抵在上面，摸着下巴思考着，一会儿，试探性的回答道：“师爷说的莫不是，武功境界，化境之上，还有一境，名为仙境？”
“没错，我谓之，仙境。”
“可是师爷，这天下，真有仙境？”张煜清有些疑惑，这世间，当真还有仙人不成。
张正玄继说道：“当今天下自然是没有，武功境界的划分，终是模糊的，世间虽无仙，可仙境，似仙而非仙。我觉得，祖师爷，便是达到了那仙境。”
卫也惊呼：“祖师爷？张陵张辅汉？就是那个创立天师道的祖师爷！”
张煜清心里也是震惊，却面不改色道：“昔日益州一带，原有巴人信奉原始巫教，大规模的淫祀而害民。而这些祀奉妖邪的巫师聚众敛财，无恶不作。祖师爷携两位弟子，欲来此修行《黄帝九鼎神丹经》，见状，平定了巫邪之教，拯救黎民。现在流传的祖师爷以太上老君剑印符箓而大破鬼兵的故事就是以此为原型的。又有传言说，《黄帝九鼎神丹经》和太上老君剑都在我鹤鸣山，可我从未见过，故事和传言，皆不知真假。”
张正玄忽然间对卫也说到：“你未入我门，叫什么祖师爷，激动个什么？”
“我一直都很崇拜祖师爷的。”
……
张正玄无奈地摇了摇头，“煜清你说得没错，这故事和传言，都是真的。昔日祖师爷平定巫邪，来到了鹤鸣山修行，离去之时，命弟子赵升持太上老君剑，将《黄帝九鼎神丹经》留在鹤鸣山，以防巫邪死灰复燃。多年前我无意间查阅卷宗，才知那场大战的经过。因为巫教惑民多达百年，且蜀道难行，与外界往来甚少，根基几乎难以撼动。祖师爷师徒三人歼灭巫教，我又一查阅，便推测祖师爷已在化境之上。我称之为仙境。”
随着张正玄叹了口气，道：“天师，我这个天师，徒有虚名罢了。”
卫也和张煜清心中早已澎湃，张正玄虽未细说，但是两人自己脑补着那能让眼前这个老人都望尘莫及的惊天动地的场面。
卫也幻想着，竟是不自觉地呢喃道：“我滴个乖乖，真是厉害啊……”
张煜清回过神来，见张正玄的表情，因该是还有后续，拍了拍发愣的卫也，“师爷，后面还有故事？”
“嗯。”张正玄又慢慢说道：“祖师爷离去后，有赵祖师在，残剩的巫教之徒也不敢妄动，后随着道教在益州兴起，他们更是只能东躲西藏。益州太平了，赵祖师便独自进山悟道，悟出了《无尘》，又在羽化之际，以《无尘》为本，谱出剑法《长林》。”
卫也激动而又开心着，原来，这里手里这两样东西来头这么大，虽然不是自己最仰慕的祖师爷写的，可赵升是他的直系弟子啊，那也绝对是不得了的存在。
张煜清虽然也是有些惊讶，“没想到，它们是如此来历。那么照师爷您这么说，《无尘》和《长林》，应是相辅相成的了。”
“呵呵，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卫也，你在感悟《无尘》之时，也在感悟《长林》，反之亦然。我习过长林剑法第一式‘风起’，对《无尘》有些感悟。无尘之净，以对长林之静。我大概的理解，便是如此，以后，我就帮不了你了。”
“知道了。”卫也转身离去，嘴里重复着，“无尘之净，以对长林之静。”
这一刻，他眼中有着一抹坚定，我一定要成功，我想，下山。这潇洒的江湖，还等着我。
适合下山吗？呵，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问？
世上哪有什么合适不合适，只有，想和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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