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之后，屠邦彦有点撑不住了。
现在他的眼前一片模糊，无论看什么都像隔着一层模糊不清的薄雾。屠邦彦眯起眼来窥探许久，才看到一双腿从雾中透了出来。
这是一个女人，面上围着轻纱，穿着古香古色的广袖汉服，却裸露着一对小巧的脚踝，缓缓向屠邦彦靠近。
“难道我又做梦了？”有那么片刻被该女子的气质所吸引，但瞬间屠邦彦又回过神，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出现这样一个女人，必定有古怪。
有句古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为妖。
他想起了刚进局子的那天晚上，也有个穿着旗袍的女人来找自己，两人谈妥赌约后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那之后屠邦彦再也没见过那个女人。他尝试着问过局子里那些警察，没人知道这么一号人物。
今天又来一个，也不知会是什么人。
屠邦彦有那么一瞬间清醒了许多，可不到五秒又感到迷茫了。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应该是警局，可为什么却有种身处空虚之地的感觉，这个女人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她这样大摇大摆地进来这里就没人管管吗？
带着纷乱的思绪看这个女人，屠邦彦心里突然多了几分烦躁。说不上来这种情绪是怎么产生的，或许是因为几夜未眠，或许是因为不安。
不管怎样，女人最终还是走到了屠邦彦的面前。她的声音很普通，却有种让人抑制不住的心动，让他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只是，无法看清她的脸。
“你是谁？”屠邦彦的声音沙哑，话里却是发自内心的疑问。
“我是你内心的欲望，你需要我，我就来了。”她的嗓音像一缕轻烟飘进屠邦彦的耳朵里，他突然有种想要撕开她表面一切的欲望。
“你过来。”屠邦彦对她招招手。
女人却摇头，“你要我过去，是不是想杀我？”
他咧嘴一笑，“杀你太容易了，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你都变成这样了，还想着杀人，也太遵从你的本心了。不过通常和你说话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女人嘴上这么说，但还是靠近了一点，“那个女人是这样，那个猎人也是这样，还有一对夫妻……”
屠邦彦打断她，“你是从哪里知道我的事情，你也是警察？和舒雨莱很熟悉？”
“你在说谁？”女人走到了屠邦彦的身边，纤细的手指勾住了屠邦彦的下巴，“我不认识任何人，我来这里只是因为你需要我。”
屠邦彦心里漾出一阵古怪的情愫，他想举起手去抓住她，没想到扑了个空，女人动作快速地退后两步，手放在胸前轻晃，仿佛在嘲笑屠邦彦已经无力再抓住任何人。
“很好，你成功地勾起了我征服的欲望。”屠邦彦舔舐着干裂的嘴唇，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来。
时间走到凌晨两点一刻，屠邦彦所在的牢房里突然有了动静。
“快看！”值班的小警察本来昏昏欲睡的模样，却在屠邦彦起身的时候清醒过来。他连忙叫醒身边和他一起值班的同事，两人马上忙着记录起屠邦彦的一举一动。
被叫醒的小警察大概是有些起床气，一脸懵懵的样子呆了几分钟，才指着监视器上的屠邦彦问道，“他在做什么？”
“不知道，看起来好像是在……”之前的小警察比划了一下屠邦彦的动作，两只手握成一个圈，最后套在了同事的脖子上，“他是不是又在梦游了！”
“他又在梦里模拟杀人了？”被掐着脖子的警察一下拍掉了架在自己身上的手，瞪着屏幕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可是他怎么没说话？”
掐人的警察摇摇头，“你问我，我问谁去啊。打电话给莱姐，快去！”
舒雨莱被人吵醒的时候才刚过两点二十分，她彷佛想到会有这一刻，所以晚上根本没怎么睡。她驱车赶往警察局，却发现所有在警局的人都围到了监视器前，个个兴致勃勃地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完全没人注意到舒雨莱的到来。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该做什么做什么去！”舒雨莱把人驱散，走到监视器前刚看了两眼就陷入了沉思。在那里面只有一个卖力表演的演员，在舒雨莱的眼里，他只是个逢场作戏的人渣而已。
屏幕中的屠邦彦像个疯子一样两手交叠在一起，脸上的表情极其凶恶而且带着一种极致病态的兴奋。只不过他掐着面前虚无的空气，就好像面前有个无形的人。
舒雨莱看不到，但一直挂在她身上的麦哲诚却看得清清楚楚。屠邦彦的手中紧紧握着一个纤细白嫩的脖子，而脖子上有一张表情极其痛苦的脸，这个女人很陌生，他从来没有见过，也不知她是怎么溜进警局的牢房，他只知道如果不救这个女人，她很快就要死了。
正当他考虑怎么和舒雨莱说这件事情，屠邦彦突然松开双手，一下坐在地上，开始一拳拳狠狠地砸向地面。
女人在他的身下抽搐着，毫无反抗之力，很快口吐鲜血两眼翻白，不再动弹。
“嘿嘿……”眼见女人没了气息，屠邦彦裂开嘴轻笑起来，随后他抬起头往监视器的方向看了几眼，接着头一歪，倒在了地上。
“去，快把他送医院！”舒雨莱对边上值班的警察叫道。
“他是杀人犯，干嘛还送他去医院……”小声嘀咕的警察应该是个新来的，不明白舒雨莱为什么要这么做，因此迟疑着没有动。
“让你去你就去，废话这么多干什么！他现在还不能死，知道吗！”舒雨莱狠狠瞪了他一眼，双拳紧握盯着监视器。
等到人走了，麦哲诚在确定没人在周围之后，才附在舒雨莱的耳边说道，“里面有个女人……”
“什么女人？”舒雨莱愣了一下。
麦哲诚没想到她也看不到，正想说话，却看到那个被屠邦彦打死的女人忽然又睁开眼睛，缓缓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还好她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盯着倒在地上的屠邦彦，眼神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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