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气鼓鼓地回到家里，蹬掉了高跟鞋一头冲进屋里，用力地关上房门坐在床上生闷气。
在厨房择菜的唐晔眉朝唐宁的房间看了一眼，摇摇头继续做着手里的活。
一个小时之后，她敲响了唐宁的房门，“丫头，吃饭了。”
五分钟过去，唐宁一脸不爽地拉开房间门，走到饭桌前坐下，看着一桌饭菜却没打算动筷。
“谁又惹你不高兴了，出门的时候不是还挺开心的吗？”唐晔眉眉一边往唐宁的碗里夹菜，一边问道。
“姑妈我没事，就是在街上和别人起了点争执。”唐宁回避着唐晔眉投来的目光，有些底气不足地往嘴里扒拉着米饭。
“这别人是谁？是不是你新交的男朋友？唐晔眉怎么会不了解自己侄女的性格，故意问道，“每次打扮得这么漂亮出门，真的不是给某个男人看的吗？”
“姑妈，你要我说多少遍，我是单身，没有男朋友！”说到这个唐宁有些来气，嗓门也大了些，“我想怎么打扮是我的自由吧？”
“好好，你有你的自由。”唐晔眉也不和她计较，女人三十多了身边没有一个男人，难免心性脾气什么的都会变得暴躁一些，她只是不明白，这个傻侄女真以为自己瞒得住她？
两人没有再交谈下去，只是默默低头吃着饭，过了一会儿唐晔眉像是不经意地提起，“外科的李医生离婚两年了，有个四岁的女儿，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唐宁怎么会不明白姑妈的心思，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
“丫头，你都三十几岁了，还不想嫁人吗？”唐晔眉停下碗筷，看着唐宁说，“难道你还在和那个男人……”
“我吃饱了！”唐宁突然丢了碗筷起身就走，留下唐晔眉坐在桌前若有所思。
姜宇宁回到家里的时候，柳维倩正坐在沐沐的房间里发呆，饭也没做衣服也没洗。她从孟璋珺那里回来之后就一直是这个模样，甚至连位置都没有动过。
“老婆……”姜宇宁朝柳维倩走去，可她却完全当他是空气，“老婆，你不会回来以后就坐在这到现在都没动过吧？”
柳维倩抬起头，用无神的双目看了看姜宇宁，然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声说，“别说话，一会儿她就要来了。”
姜宇宁看看周围，哪有什么人，他现在百分百能确定柳维倩是疯了，于是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反手在口袋里掏电话，“你别乱动，我叫车带你去医院……”
柳维倩却使劲挣扎着，高声叫道，“她要带我去见他，你走开，走！”
姜宇宁从没见过柳维倩这个样子，不禁也有些急躁起来，他使劲抓住柳维倩的肩头，不停摇晃着她的身体，怒吼道，“柳维倩，你听好了，你儿子已经死了，他不会再回来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你骗我！”柳维倩和他对吼，“我儿子还活着，他没有死！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一阵薄雾不知从何处飘来，荡在他们的脚边，只是两人争红了双眼，谁也没有发现异象。等到两人吵得打得累了，姜宇宁才发现他们已被浓浓雾气包围。
“老婆？”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就算是姜宇宁这样的大男人都有些害怕，他感觉柳维倩在颤抖，便伸出手抱紧她，“这是怎么了？”
柳维倩却痴痴地看着前方，轻轻地说，“你看到了吗？她来了。”
除了眼前的白雾之外，姜宇宁什么也看不到，正想问柳维倩到底看到了什么，她却推开姜宇宁，拨开白雾往前走去。
随着柳维倩的动作，白雾居然渐渐散开，姜宇宁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已经不是自己的家中，而是一个没有人的医院。惨白的灯光照亮了整条走廊，空气里一片湿热。
姜宇宁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眼熟，却记不起来在哪里发生过。正想着，忽然从一间病房里急冲冲地走出几个人来，其中一个年轻男人高声叫喊着，“护士，我老婆肚子疼得不行，是不是要生了？”
“急什么，你老婆才怀孕七个月，怎么可能这时候生孩子！”一个护士低着头看着手里的书，不是很在意地说道。
男人觉得可能是自己在急躁了，不好意思地『喔』了一声，往回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对护士说，“可是，我老婆她喊肚子疼，不然你们去看看吧。”
那护士本来不以为意，后来不知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跟男人去了病房，谁知不到一分钟她就一脸焦急地冲护士站喊，“快来人，十二号床有早产症状！”
病房里一下子拥进来好多人，七手八脚地对孕妇进行检查和抢救，医生和护士不断在男人耳边说些话，男人全都记不清了，他只记得他老婆在病床上不断叫唤的凄惨声音，还有那句『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他不忍心看着自己的老婆受苦，孩子没了可以再生，最爱的老婆却只有一个。当他忍痛签字的时候，一位面无表情的中年护士把他老婆推进了产房。
…………
姜宇宁突然身体振了一下，回过神来。他怎么会想起那时候的事情？他以为自己早就把那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站在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他开始变得迷茫了。姜宇宁记得五年前市医院就搬迁了，这栋房子也变成了空房，他们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呜哇……呜哇……”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惊扰了沉思中的姜宇宁，他抬头一看，走廊的尽头站着满身是血的柳维倩，她此刻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
“老公，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孩子。”柳维倩缓步朝着姜宇宁走来，举起手中的孩子要给姜宇宁看，“老公，你看他的眼睛，还有鼻子多像你啊！”
“老婆，你清醒一点，这个孩子已经死了。”姜宇宁实在无法直视柳维倩怀里的婴儿，只能沉声说道，“你不记得了吗？护士告诉我们，孩子出生时肾脏衰竭，没多久就死了！”
“不可能的，你看他还在对我笑呢。”柳维倩又把婴儿往姜宇宁身上推，“你看啊！”
姜宇宁只是匆匆一瞥，却只看到了右耳尖上那点残破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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