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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利索的。”
“我也读过警校。”
“你们这些卧底可真有意思，老在天台见面。”
“我不像你，我正大光明。我要的东西呢？”
“我要的你也未必带来。”
“什么意思，你上来晒太阳啊？”
“给我一个机会。”
“怎么给你机会？”
“我以前没的选择，现在我只想做个好人。”
“好啊，跟法官说，看他让你做不做好人。”
“那就是让我死。”
“对不起，我是警察。”
“谁知道？”
大多数人觉得陈永仁和刘建明在天台上的这次对决是整个三部曲的最精彩的部分，每一句台词单拿出来都值得琢磨。
一个没有了身份的警察，阿信大概能感受到那天天台上的风凄凉而落寞。
但真正让阿信看到手心冒汗的片段，却是在陈永仁死后，刘建明开始精神分裂，自诩正义，追查真凶，最后饮弹自尽。
阿信其实一直没有看明白，最后刘建明子弹穿透自己下巴的时候，他的人格是陈永仁、或者是自己？
阿信的痛苦当然是来自于对“我是警察”坚信，当然，也有对于“我想做个好人”的疑惑。
与电影中唯一的不同来自于角色的对立究竟是好人和坏鬼、还是人和鬼，毕竟鬼是不敢在白天的天台谈判的。
电影院里本就没什么人，阿信一直坐在第一排，偶尔回头能看到三、五个人，从第一部开始就不断的变换着……
有喝醉的学生、进来呼呼大睡的上班族、还有寻求刺激的情侣，但大多都是寂寞而失落的独行者。
阿信的眼睛能看清黑暗。
但那些人大抵没有阿信孤单，因为他们来来去去，都没有耐性把电影看完。
片尾曲响起，阿信起身，他并不打算走，只是想去一趟厕所，顺便补上一点爆米花和可乐，距离天亮大概还有两部电影的时间，而就在阿信起身的瞬间，他的余光却忽然瞄到了一个有那么一点点熟悉的脸庞。
在电影院的右上角，白色的头发、右边的眼角有一处很明显的刀疤。
不是那么清晰的熟悉，但阿信知道自己曾经见过这个人，或者说是这只鬼。
他在说话，没有特定的对象，但就在他距离他身旁五个座位的地方还坐着一个人，那个人和阿信一样带着帽兜。
阿信不敢看清楚，只是按照原计划走向了卫生间的方向，来都侧门的时候阿信停下了脚步，微微探出头来，却见那个带着帽兜的人已经准备起身离开，而这个时候阿信终于想起那个白头发的家伙是谁。
鬼如其名，那个家伙就叫做白发，是黑巢的人，在以前的任务中阿信曾经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虽然没有认真的询问过，但从七七和灰镜很多次的谈话中可以断定，灰镜一直怀疑派阿正来到桃源街卧底的幕后黑手就是黑巢，而阿正那次破绽百出的行动也却有蹊跷，或许……卧底不止一个。
而且这种时间、这种地点，不正好就是电影里面卧底街头的场景吗？
或许是因为理性的推测，也或许是因为受到了电影情节的影响，在那一刻阿信有强烈的预感，那个带着黑色帽兜的人就是潜伏在桃源街的另一个卧底。
阿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加快了脚步从侧门绕了出去，如果对方不是用跑的，那么就一定能撞见。
从侧门出来，周围冰冷的空气一下子灌进了阿信的肺脏里，但他的手心却依旧燥热。
饶是夜色已深、饶是这夜色凉如水，街道上依旧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阿信的目光穿过人群再恍惚之间似乎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卫衣带着连衣帽兜的人影，闪进了一旁的小巷……
阿信快步跟上，在进入那条小巷的时候，却不见人影，但有脚步声出现在另外一个拐角的通道里。
好像是什么幻觉，一进入那小巷周围就变得格外安静，外面的灯光进不来，里面……没有灯光，只是那空气还是一样冰冷。
脚步声渐行渐远，阿信踮起脚尖蹿了过去，几乎无声无息，在进入DH之前的训练中，追踪一直是阿信的成绩最优的一门。
然而，就在阿信要接近转角的时候他却停住了，或者说……是那个脚步声停住了。
并非是那种渐行渐远的停住，而是莫名其妙的消失。
阿信咽了一口口水，握紧了拳头。
下一秒，闪身过去，却只看到泥泞的路面、被乱堆乱放的废弃建材，而那些建材的旁边有一个带着帽兜的人正在小解。
距离足够，阿信能清楚看到那个人的面容。
不，不是桃源街的人，阿信从来没有见过，而且他也不是吸血鬼。
阿信退了回来，不禁苦笑。
真的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吗？或许白发和这个随地大小便的家伙只是在单纯的在讨论剧情而已。
最近呀，真的是太容易紧张了。
阿信叹了一口气，又回到了电影院。
而就在巷子正对面二楼的咖啡厅里，白发和坐在他对面的人正笑吟吟的看着这一切。
“你觉得这个小鬼认出你了吗？”白发问。
“不管他有没有认出来，他是当定我的替罪羊了。”
“你又有什么鬼点子？”白发挑眉。
“因为他本来就值得怀疑，这周围可还有一只老鼠，而且这一只老鼠可不是跟着我来的。”
“哦？”白发摸了摸自己眼角的刀疤，说道：“要不要我再去演场戏？”
“随你开心。”
……
电影院里，屏幕里正在播放着阿飞正传。
白发在阿信的身旁坐下，问道：“你很喜欢刘德华？”
“那个时代的香港电影，我都很喜欢。”阿信看到白发确实有些讶异，但还是这样答道。
“我也是。”白发叹息道：“只可惜刘德华老了。”
阿信笑笑，想来白发是很认真的想要聊刘德华。
接下来的时间里，阿信和白发一边看着电影，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阿飞正传进入尾声，白发说：“我住的地方离这里比较远，就先走了，万一太阳又出来早了……你懂的。”
阿信笑笑，道了一声再见。
想来这个家伙真的是一个很爱聊电影的吸血鬼吧，无论是于人类还是于同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