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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的工作并没有阿信想象中的无聊，当然，阿信可没有听取小菜的建议去关注那些食品的生产日期，只是偶尔偷吃下关东煮而已。
深夜的超市还是很忙碌的，毕竟是吸血鬼时间。
或许是因为知道阿信是灰镜带来的人，大家对阿信的态度都还算友善，和这些吸血鬼接触的越久，阿信就越觉得它们和人类大抵没有什么差别。
街口报刊亭的老头经常会来找阿信下象棋、一个叫做丧彪的网络作家总是逼着阿信看自己写的小说。
一个摇滚歌手几乎每天都要来买一盒西瓜霜和一瓶矿泉水，然后当着阿信的面一言不发将一整盒的西瓜霜用水服下。阿信很想提醒它西瓜霜是含片，
但由于他的行为举止太过奇怪，阿信很怕被打。
玫瑰酒吧的老板娘小花，每逢喝醉都要找机会来调戏阿信，而她几乎每天都喝醉。
他们都是吸血鬼。
酒对于吸血鬼来说是一种很神奇液体。
由于吸血鬼特殊的体质，他们对于毒素也有着特殊的抗性。
这么说吧，一份刚刚好可以把人类毒死剂量的毒药，顶多让吸血鬼闹闹肚子，香烟、大麻、致幻药剂，都无法对吸血鬼产生任何的影响，但酒可以。
吸血鬼是会喝醉的，和人类一样。
……
阿信开始在超市上班的第六天，交班的时候小菜依旧没有按时下班，等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才等到小葵来。
“哟！小葵。”阿信笑着打招呼，但小菜却只是鞠躬。
对了，关于那句欢迎光临小菜也不再说了，因为阿信扬言要是再听到的话就撕烂他的嘴。
小葵在超市里逛着，阿信发现小菜的不对劲，他的眼睛总是偷偷的、温柔的、害羞的，追随着小葵的身影。
“喂！”阿信来到小菜的身后，说道：“你是不是喜欢小葵啊。”
“是……”小菜一下子反应过来，急忙压低了声音，说道：“怎么可能，你不要乱说。”
“傻子都看出来了。”阿信不屑道。
“这么说来……”小菜停住了呼吸，问道：“小葵她也看出来了？”
“你两的智商差不多……所以，大概没有吧。”
“哦，那就好。”小菜松了一口气，完全没有发现刚刚的对话有什么不对。
“要不，我帮你旁敲侧击的问一问？”
“可以是可以，但你一定要宛转一些。”
“没问题。”阿信笑笑，然后清了清嗓子，忽然拔高声音道：“小葵啊！小菜想问你，是不是，唔……啊！”
小葵闻声转过了声来，却见小菜捂住了阿信的嘴。
小菜先是对着小葵憨笑了一阵，然后在信的耳边悄悄说道：“闭嘴，否则我就和你绝交。”
直到阿信点头，小菜才松开了手，然后一溜烟的跑掉了。
“真是纯情。”阿信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小葵走了过来，问道：“刚刚是怎么了吗？”
“哦！店里的益达在打折促销，小菜想问你要不要来两盒。”
小葵沉默了有那么两秒，忽然问道：“有没有樱桃味的？”
……
阿信是把超市关掉和小葵一起回到98的，据说是灰镜找他有事。
很好猜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估计又到了交易血袋的时间，而这一次该轮到98了。
阿信当然很乐意参与其中，毕竟……他是个卧底，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匿名的提供情报给DH，但他知道今晚DH不会出现。
阿信清楚，阎铭要得更多。
灰镜在98里靠窗的位置等着他，桌子上摆了一瓶红酒和一个红酒杯。
阿信坐下，灰镜对正在吧台忙碌的小葵说道：“小葵，你去仓库清点一下酒。”
小葵看了看阿信，然后答应下来，往后院的方向走了去。
这……气氛好像不太对啊。
灰镜没有说话，只是拔出了酒瓶上的木塞，然后把酒杯里的红酒倒进了高脚杯里。
有人曾经说过，红酒是上帝的血液，但愿那杯子里装的东西真的只是上帝的血液而已。
阿信猛得颤抖着吸了两下鼻子，然后迅速的撇过了头去。
“这几天，那种饥饿感有再一次出现吗？”灰镜摇晃着红酒杯，看着里面猩红的液体。
“没有。”阿信打开了窗子，让风吹进来。
“知道为什么吗？”
“我觉得，我能抗过去。”阿信这样说，他在抗拒杯子里的血液。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灰镜放下酒杯，将它推到阿信的面前，说道：“你在垃圾堆昏过去的那一天，在昏迷中你几乎喝掉了我们酒吧的所有存货，让我算算，那几乎是我们进食量的十倍。”
“怎么可能？”阿信激动的站了起来。
“长期的饥饿会导致吸血鬼身体机能的下降和毁坏，所以你的身体需要大量的血液来将其修复。”
还有一句话灰镜并没有说出口：“但，你的胃口也确实大的有些夸张了。”
“对不起。”阿信犹豫着坐下。
“没什么好道歉的。”灰镜说：“我只希望你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饮血的吸血鬼，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而素食者的意义在于，我们在伤害别人和自己的生存之间做了最底线的权衡。”
“我知道。”阿信或许知道。
“你的忍耐是毫无意义的，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灰镜看了看窗外温柔的月光，说道：“如果你没有办法接受你现在的身份，那就问一问自己究竟有没有去死的勇气。”
阿信清楚的，他没有。
“喝了它吧。”灰镜用手指敲击酒杯，鲜红荡出了涟漪来。
“可以等到回来的时候吗？”阿信明白那些道理，可还需要时间消化，说道：“我是说，等到血袋交易完成以后，毕竟……”
阿信本来想要说几句俏皮话，可现在的场景让他无从下手。
“对于血液的饱食度决定着吸血鬼的力量，这一次是你和七七一起去。”灰镜说：“这段时间不太平，我不希望你们两个出什么事情。”
阿信抬起了酒杯，里面荡出来的香甜让他心旷神怡，也正是因为这种心旷神怡让阿信感到恐惧。
在此之前，这杯中的血液还流动在某个人的血管里，为其生命的运作提供着动力，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律师、工人、医生、乞丐，像小菜一样的大学生？或者只是一个刚刚明白了爱情的少女。
“我一直有一个疑问。”阿信还是放下了杯子。
“这些血袋的来源？”灰镜早就知道阿信的顾虑，他站起身来，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靠在吧台上说道：“血袋的来源当然就是医院的血库和黑市的交易。”
“那么所谓黑市来的血，又是通过什么渠道而来的呢？”
“你会提出这个问题，只是因为你还不了解刚刚从血管里流出的血液和冰冻血袋的差距。”灰镜说。
“是热干面和方便面的差距吗？”
“不，是培根和树皮的差别。”
对于大部分的猎血者来说，血液的意义不单单是填饱肚子，那是一种乐趣、一种极致的快感，对于已经习惯了咬开脖子、大快朵颐的吸血鬼来说，冰冻的血袋除了充饥之外毫无意义。
这也是为什么，大部分的吸血鬼不愿成为素食者的原因。
血液一旦失去了温度之后，它的口感和质量就会大打折扣，对于已经吃饱了吸血鬼来说，简直就是开始馊了的残羹剩饭，素食者当然不会有这种感觉，因为他们的每一次进食都是在饥饿的底线，那样的味道，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足够美好了。
“所以，你的担心完全是没有必要的。”灰镜说：“我可以保证这些我们用来充饥的血袋背后没有任何一条人命，因为一个活人的价值，要比他的血远远高出百倍不止，没有吸血鬼会傻到杀人放血。”
阿信默默的点了点头，其实，他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或许只是要一个台阶下而已，很久之后阿信想起这件事来觉得可笑，所谓曾经为人的自尊真的很可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