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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是这么说的吗？”
“当然了，他就是这么说的，‘我已不爱你了，请你回去罢’，说的果决，没有本分犹豫。”陆南把兰斯华兹的原话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卡奈雯听，“要不是我打不过他，一定把他绑回来。”
“是么。”卡奈雯说这话很淡，不知道是相信了还是没有相信，有晨风吹过去的感觉。
“你不相信？”陆南是一路从山谷外面跑回来的，累得气喘吁吁，但他也不介意当一个传话的人，比去做什么爱情魔药靠谱多了。可他把兰斯华兹的话说完，卡奈雯只是沉默着没有说话，她静静地喝着酒，好像陆南说的话和她全然无关。
还是这家小酒馆，兼营旅店，早上有麦酒和烤面包，是当地的特色。
陆南也想拿点烤面包吃，当他一伸手，竟然发现面包已经全部被幼龙女给吃完了，他满是一肚子火，又不敢说。
卡奈雯盯着陆南，“所以你说了这么多，爱情魔药你到底做不做的出来？”
“你还是没听懂我的意思……”陆南觉得头痛，“我们从头捋一捋。你们在一场战斗中，他先是救了你，一起掉下山崖，然后你又救了他，带着他出了雪山。然后，他要和东罗帝国的公主结婚，你不服就来找他。但是他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是国家和国家之间的联姻，准备一起吞并你的国家，现在你的国家都要完了，你还有心思在乎你和敌国骑士的感情纠葛？以我看，你最好的做法就是现在回国去，在战场和他一决胜负。”
“我想当骑士，不是为了希维亚王国。如果可以，我还想成为一名佣兵去冒险。”卡奈雯冷笑，“我不是那种为了信仰忠诚的骑士，我是半精灵，我了解人类却不懂人类，你们可以把忠诚看做第一，但精灵最重视诺言，答应就要做到，一约即定，万山无阻。真正的爱情是不会受到其他东西影响的，爱就是爱了，不爱就是不爱了。如果不爱了，就千万不要把别的东西扯上，那依然还是在意，还是爱的。”
“你和他感情有那么深吗？”陆南很惊讶，就他从卡奈雯听到的故事，他认为不过是互相救了一命，这样的故事在大陆上都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经常有冒险小队传出这样的故事，男女总是能在危险的时候，彼此依靠了，就觉得那是爱情了。
“你不懂精灵，更不懂什么是爱情，没有真正体会过那种感觉，你根本不懂爱情。”卡奈雯看着诺儿，又盯着陆南说，“只是一个会用魔药的混蛋。”
“我只是一个很正常的商人好不好。”陆南站起身，“精灵之森我也去过，那里是纯正的精灵一族，伊贝儿半神的后代，比你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我和他谈笑风生。”
“我见过的旅行商人也多了，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旅行商人。”卡奈雯淡淡地说。
“你……”陆南指着她，说不出话，“旅行商人也有旅行商人的尊严，什么魔药，我不做了。”
卡奈雯轻轻看了他一眼，“那你还钱。”
“呃……”陆南按住钱袋，这招打到他软肋了，昨晚他高兴请了酒馆里的人喝酒，要是把钱还出去，他怕是要亏死，“这个，我确实不太要脸，说话也不要太在意。这个魔药，还是可以做的……不够我需要材料……”
“别废话，爱情魔药的材料是出自精灵族的永恒之森，这种小镇子绝不会有。”卡奈雯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你马车里，有很多东西，我出于你的隐私魔药进去看，但我可以感知到有很多精灵的气息，我相信你曾经去过永恒之森，不管你是什么目的，不要耍花招，在你的马车里把魔药做出来。”
“精灵的耳朵还真是……”陆南忍着一个字没说出来，“好吧，给点时间。”
“我就在这里等你。”半精灵举着酒杯，她比以往更喜欢喝酒了。
陆南冷哼了一声，回到了他自己的马车里配置魔药，虽然这里的魔药材料很多，可那种传说级别的东西，陆南是真的没有，他拍着脑袋：“爱情魔药……爱情魔药……怎么会有人相信这种东西。”
大概是过了三、四个小时，卡奈雯一直喝着酒，像是一个熟练的酒客，来来往往的人好奇着，这么会有一个骑士在这里，气氛都比平时安静不少。诺儿在卡奈雯旁边坐着，她把桌上的吃的都扫清了，唯独没有喝一口酒。
“别喝酒了。”诺儿拉住了卡奈雯的手腕，“酒是毒药。”
“酒这么会是毒药呢？”卡奈雯的手停滞住了。
“诺儿以前在龙穴里，很有多宝藏，一直呆了十年，什么都没有，也没有爸爸妈妈。后来诺儿认识了第一个人类，她骗下诺儿喝了酒，里面有水银毒药，诺儿喝下以后非常痛苦……”她沉默了一会，摇头说，“诺儿不明白，你们说的‘爱情’到底是什么，那一定是很痛苦的东西，比喝下毒药还痛苦吗？”
“原来是……毒药么。”卡奈雯呆住了，“那个旅行商人……”
“不是陆南，是另一个人类，他叫贝洛克，也欺骗了诺儿，他说回带诺儿找到爸爸妈妈，可是却想杀死诺儿，抢走龙穴里的宝藏。”幼龙看着酒壶，她闻到那个味道很香，却不敢喝，“诺儿想，人类太复杂了，有很多东西诺儿不懂，也学不会……真的假的，欺骗和谎言，为什么人类要骗人呢？‘爱情’就是骗人的意思吗？诺儿觉得很难过，却又说不出来为什么会难过。”
“懂了会更难过，还是不懂比较好。”卡奈雯忽然从袋子里拿出了一本书，她离开希维亚，除了带钱，就带了这本书，“你不要跟那个旅行商人学，他会骗你，他是一个很会骗人的人，永远没有一句真话。你看这本书，我从小就喜欢看，里面写了人类各种各样的故事，有骑士的传说，勇者的冒险，还有屠龙的故事……是人类眼里的恶龙，也有英雄一样的人类征服大陆，历来的故事历史，看完你就明白人类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了。”
“这几个字是……《玫瑰雾月骑士录》？”诺儿像是拿到了宝藏一样，龙的知识依靠传承，看懂了人类的字并不难，相比龙文的话，就太简单了。
“对，从神话时代的半神开始讲起，一起说到人类皇帝菲茨杰拉德联合其他幻想种，兽人、精灵、龙族打败魔界，那里是最有意思的，兽精灵、不死王朝、龙骑士都会出现，神官召唤天使对抗恶魔契约。”卡奈雯说到这里，有些感伤，“后来人类皇帝背叛了其他种族，独自向主神邀功，主神赐福给人类，后面就全讲人类骑士了，不过也很好看，这里才真的了解人类……”
“背叛和欺骗的故事？”
“也不是全是，有很美很美的爱情。”卡奈雯想起里面的故事，如同陶醉了一样，“比如说，人类历史里很有名的‘玫瑰公主’吧，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孩，和当时最强大的帝国王子订婚。可是，玫瑰公主有一个骑士，那个骑士原本也是一个国家的王子，加入了教会骑士团，终身不娶。”
“终身不娶？”
“人类的男女如果相爱，到了年纪就会通过一场叫作结婚的仪式，才会被所有人承认。”
“帝国王子伯格和玫瑰公主就有婚约，但是他们从没有见过面。公主悄然的爱上了，身边一直守护她的骑士。骑士泰勒也是爱玫瑰公主，但是迫于他们的身份，泰勒就不敢把这份爱说出口。”
“为什么？”诺儿的想法还是，爱就喜欢，喜欢就是得到。
“骑士是仆从，仆从是不可以喜欢主人的，那是罪。”卡奈雯说，“但是，泰勒帮助精灵完成了任务，得到了一瓶爱情的魔药，只要泰勒偷偷的让玫瑰公主喝下爱情魔药，就能让公主喜欢上骑士。”
“玫瑰公主不是喜欢泰勒的吗？”诺儿听得很仔细。
“是啊，但是泰勒不知道，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不能忍受玫瑰公主嫁给王子伯格，于是下定决心用了爱情魔药，他本来可以不用这样，只是他觉得自己的爱很卑微，不敢表露自己的心意，所以他偷偷在玫瑰公主的酒杯里放下了爱情魔药，他以为只要自己等待公主醒来第一眼被公主看到，玫瑰公主就会永远爱上自己。”
“嗯，爱情魔药是这样的吗。”诺儿也觉得这种魔药太神奇了，连龙族魔法都做不到去操纵一个人的心。
“玫瑰公主喝下那杯有爱情魔药的酒，居然昏睡不醒了，国王很惊讶，查出是泰勒下得毒药，于是下令把泰勒关起来，问他要出解药，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于是他很懊悔，在拷打下被打晕了，做梦梦见了送他爱情魔药的精灵，原来那个精灵忘记告诉他了，喝下爱情魔药会昏迷三天，醒来会就会爱上见到的第一个人。但是，爱情魔药是没有解药的，如果玫瑰公主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泰勒，就会喜欢上别人。”
“啊……那不是很残忍么。”
“是啊，泰勒就像是发了疯一样，用尽了一切办法突破牢笼，终于见到公主的时候还是迟了。玫瑰公主已经醒了，抱着她的，是她的未婚夫伯格王子，他们相爱了，却忘记了泰勒。爱情魔药如果睁开眼睛看到的并不是自己真心喜欢的人，那么就会忘记他。玫瑰公主忘记了守护在身边的骑士，却爱上了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伯格王子。”
“然后呢？”诺儿问。
“他要求和伯格王子决斗，他打败了伯格王子，还竟然在万军的包围下，掳走了玫瑰公主，逃出了城堡。”
“好厉害！”诺儿料想那一定是个厉害的骑士，抱起公主，在城堡上用剑华丽的激战。
“泰勒带走了玫瑰公主，却永远失去了玫瑰公主的心，爱情魔药强大到她心里永远爱着伯格王子，对于眼前这个已经被遗忘的骑士非常怨恨，她不认识泰勒了，泰勒跟她讲以前的事，玫瑰公主全部忘了，她心里只会爱伯格王子一个人，即使以前她和伯格王子从来没有说过话，见过面，但泰勒不死心，他带着玫瑰公主去大陆上很多地方，想方设法讨好玫瑰公主，但是玫瑰公主就只会爱伯格王子一个人，这就是爱情魔药，永远无法改变。”
“这样的爱情魔药……不好吧。”诺儿沉默了一会，心里在想，爱情到底是什么，“后来他们怎么样了。”
“泰勒骑士死了，为了保护公主死了，像个真正的骑士一样。”卡奈雯轻声说，“尽管如此，玫瑰公主依然没有变过心，可他们在一起到大陆上走过13年了。”
“13年……”诺儿她现在也不过是十岁吧，“很漫长呢。”
“其实，他们最早的互相相爱的，只是有很多话憋在心里一直没有说，因为这样的原因，那样的原因，才会用爱情魔药，这是一个悲剧。”卡奈雯握着拳头，“只属于人类的悲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