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与少年游
Sword and Sorcery
第一卷 爱情的魔药
『在我们南方，骑士和一名贵族家的女儿外出，彻夜不归，那么不管他们之间有没有发生过关系，这个男人都有义务娶她为妻』
第一章 龙的新衣服
黄昏时分，天边还剩一抹残阳。
从半山腰的山道上往下看，布塔镇的屋顶是红褐色的瓦片，墙面暗黄而阴蓝，夜色慢慢的降临了。
镇子的最高处是一座圆顶塔楼，入夜就敲响钟声，清旷的钟声悠远而缓长，相传那是一口古老的铜钟，在镇子建立之初，一颗陨星坠下落入山脉之中，这里的人相信天上的陨星是星灵，会给人带来祝福。
布塔镇就围绕这颗陨星而建，先人从陨星中炼化陨铁，铸成了巨大的神钟，每次入夜就要敲响，随着钟声会散发一种神奇的鸣动，安抚人一天的辛劳，让整个镇子在入夜前有一种恬静的感觉。
远处炊烟渺渺升起，随着风伸开弧度向远方飘散。
马车也慢慢地走在半山腰的路上，车檐上也有一枚小铃，黄铜的颜色仿佛有黄金一样的光泽，铃舌下绑了一束红色的流苏，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前走，铃铛就自然一直在响，流苏由无数条细线绑成，随着风缓慢地飘动。
诺儿的眼神中迎着太阳落下的余光，听着小镇上的钟鸣声也感觉得一股安详的感觉，随着钟声停止，一切都安静了。很长时间她都没有觉得这么安静过了，仿佛世界会在太阳落下后，归于永寂。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人类镇子，没有战争纷乱，反倒透出怡静的柔雅，眼神里有些惊讶。人类居然能这样和平的相处在一起，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尤其是从镇子上散来的炊烟饭香，她从没闻到过，这么好闻的气息，田野、青草、香麦几乎都混合在了一起，让她感到更饿了……
“吁。”陆南停下了马车。
“这么不走了？”她很想去看看那个镇子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在进入镇子前，我要换一身衣服。”陆南说着，就开始解衣服，“一个旅行商人最重要的就是门面，平时在路上穿麻衣烂布无所谓，到了镇子里就要穿的让人看起来想买你的东西，那一身破烂可不行。”
陆南解开衣服后，穿上了一身雪白的魔法长袍，这身袍子极为考究，衣服的边缘线上都是金丝镶边，扣住袍子衣领的是一颗蓝色的小宝石，连袖子口都是金丝绸缎，再戴上一顶魔法师的尖法师帽，尖尾上还垂吊着一枚宝石，一尾蓝色的披风下从里向外露出魔法的图阵，袖子领口都绘制着七芒星星。
诺儿看着眼前这个人刚才还是破破烂烂的旅行商人变戏法一样就换了一身魔法师的长袍，恍若是白袍飘飘的大魔法师。
“你真的是魔法师？”她很惊奇。
“泛泛来说，可以算是魔法师的副业，但不会任何魔法术式。”陆南抖了一下衣服，它本就一尘不染，像是有奇异的魔力保护，“这衣服是我自己做的，衣服材料都是仿制的，宝石也是假的，不过一般人都看不出来。我的副职是裁缝、魔药、炼金。如果是把副职修满，主职一窍不通的魔法师的话，我应该算是吧。”
“你骗人，你身上根本没有魔力，不可能会炼金。”诺儿仔细想想，感到了不对。
龙自天生而来的魔法感应，几乎不需要任何修炼就得来的魔力这种凡人羡慕不来的天赋，她一眼就看穿了陆南的对魔法元素极为排斥。如果说起炼金术，就是从龙族传下来极致的物质魔法。诺儿一出生就懂炼金和魔法这两个对于人类可能一生都追求不到的东西。
“我有特殊的炼金技巧。”陆南没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解释，从车厢里拿出了一个箱子，打开后，格外小心地取出了一件衣裳，被叠的整整齐齐，“这身衣服是给你的，你看看你身上这套破旧的袍子，要是就这么带你进城，怕是把我当做拐卖小奴隶的商人了。”
“真的？”诺儿有点不敢相信，这个小气的商人会给自己东西。
陆南抖开了这件衣服，正好在太阳落下的最后一丝余光下，展开了这件衣服。这套衣服华丽程度虽然比不上陆南自己身上穿的这套，但精致程度只多不少，也是一套魔法师的衣服，看起来和陆南的魔法袍子有不少相似的地方，像是制服一样，不过这一身的比例完全是十岁小孩的样子，由黑色的外衣，边缘仍是金色镶边，胸口束着一条领节样式的缎带，后面也是一件披风斗篷和披肩安在一起，露出一件纯白色的袖子，连带着下面的蓝色百褶裙都有蕾丝边装饰，箱子下面连带丝袜、鞋子一应俱全。
“不要。”她对这一套衣服嗤之以鼻，“人类的衣服，穿起来很难受。”
越简单的衣服，她越喜欢，比如就穿一件是最好的，这身衣服一看就很复杂，穿起来也不舒服。
“布塔镇不是小镇子，在三个国家的边界，里面不少能人，如果认出你是龙族的话，那我就麻烦了。”陆南展开全套衣服，“这是一套魔法装备，上面是有‘气息遮断’的作用，只要穿上就不会轻易被魔法师看出来。”
“魔法师而已。”龙对魔法师最轻蔑了，因为龙是免疫任何魔法的。
“怕是魔法师、骑士组个团来屠龙，布塔镇就要变副本了。”陆南往着远方望去，山下的小镇像是刚刚安息的巨人，隐隐沉睡，又在各个酒馆前点亮了灯火，“龙在大陆上的名声并不好，人们又敬畏又害怕。你可以不怕他们，我是怕的，镇子里的人更怕战乱。旅行商人是要作为过客到各个地方，最怕的就是以后再也回不来了。”
诺儿对人类这种复杂奇怪的感情相当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觉得他大致是想说，如果有人觉得她是龙族，这里就不得安宁了。
“好吧，不过诺儿晚餐要吃烤羊腿。”她要谈好条件，中午吃的干粮饼实在是干涩难吃。
“我做的是旅行商人，不是佣兵强盗，没钱天天大碗喝酒大碗吃肉。”陆南一挥衣袖，非常气愤，他越来越后悔带着这个只会吃的幼龙了。
“那你这个衣服，值很多钱吧？”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卖了就有钱了。”
“我穿的这个，全是假的，骗人可以，卖出去就亏了。”陆南看向另一套小女孩，眼神却柔和起来，“这套衣服倒是真货，不过我不能卖。”
“为什么不能？”她顿了一顿，“说起来，你怎么还有女生的衣服。”
“因为这衣服以前是我的。”陆南似乎回想起了久远的记忆，“那还是我刚来这个大陆的时候，去拜访大陆上最好的魔法学校，‘圣彼得魔法学院’，可我去了以后才发现，那居然是女子学院，我就只好乔扮成女装混进去了，但后来我发现，我根本没有魔法天赋，就只好退学，顺手偷走了这套校服。不过这说起来就是另一段故事了……”
诺儿惊愣住了，“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了。”陆南一扭头，忍不住笑了，“我的经历要有那么传奇，就不至于做一个旅行商人了。”
“你怎么能天天骗人。”诺儿皱紧眉头。
她不希望听见有人说谎，个性直接，有“不说谎，不欺骗”的原则。但陆南就喜欢用这点来逗她玩。
“商人说谎是常事。”陆南把衣服塞到她手里，“总之你快点换好衣服，然后进城吃东西。”
“是烤羊腿吗？”她还没忘记条件。
“是是是。”陆南满不在意的回答。
“你一定又是骗人了。”诺儿嘟着嘴，转过身就不说话，也不换衣服。
陆南想着，这幼龙还真难哄，要不还是把她扔下算了，但犹豫着一会还是说：“其实的我副职业里面还精通烹饪，只是不算是魔法职业。知道羊腿怎么是最好吃的吗？不是把什么东西往火里一烤就是好吃的。真正好吃的羊腿是要刷上蜂蜜烤的，用柠檬汁调酱料，卷上土豆泥或者面饼蘸料，吃下去羊肉的鲜美和蜂蜜的甜柠檬的酸就会融合在一起，这样酸甜的味道配上羊肉才是好吃。”
“你……你们……人类做这种食物真是复杂。”她捂住嘴似乎有口水的样子，“就听你好了，如果你骗人的话，诺儿就把你吃了。”
她似乎迫不及待地就把身上的衣服脱了，并不在意陆南奇异的目光看到她的身上，龙的皮肤也不可能因为太阳而晒黑，永远好像就是雪白的皮肤，但只是小孩的样子，实在是算不上眼福，尽管纯看身体曲线来说，还是很漂亮就是了。
陆南想，或许是龙没有羞耻心，还是这位幼龙对于常识的太过缺乏了呢？无论怎么来看都是个孩子，这套十岁左右的衣服穿戴在她身上刚好合适。
“还有丝袜和鞋子也要穿上。”陆南指着地上被她丢弃的鞋子说。
“不要。”诺儿非常嫌弃鞋子、袜子，她觉得衣服怎么样也好说，但袜子太紧贴皮肤了，鞋子穿起来很别扭，作为龙来说，把鞋袜就太别扭了，她就不明白为什么人类要穿这样的东西，光着脚走和穿鞋子走路根本没区别嘛。
“这样可不行。”陆南觉得哄小孩子真是麻烦啊，“穿魔法师衣服的人，起码说明读过书，光着脚就不像话了。”
“不喜欢鞋子。”她摇着头，态度很坚决，“反正就是不穿。”
“作为龙的习惯要改一改了，这样才能进入人类的社会。”陆南终于失去了耐心，抓住了她的脚踝，拿起袜子就往上面套。
“你你你！”诺儿没想到这么突然，忽然被抓住脚踝后，倒在了地上，“谁允许你碰诺儿了！”
她平时连坐都不和陆南坐在一块，她宁可坐在车棚顶上，因为她实在是恨死这个人了，万一被碰到以后，生下更多龙宝宝怎么办！
“就算是龙，你的高傲也要适可而止吧。”陆南冷笑一声，用了对付小孩的秘笈，挠脚心。
哪知道，龙根本不怕这招，她根本不明白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但被人类做这样的事情对于龙族的高傲真是不小的打击。
“讨厌！讨厌！讨厌！”她毕竟还是幼龙而已，她的眼眶里居然含着眼泪，“诺儿会杀了你的！”
“还是幼龙就这么暴力，长大了就真是恶龙了。”陆南强硬地为她穿上鞋子，“我死了的话，你的东西不就没了。”
他想的是以蜂蜜烤羊腿作为威胁。
可是，诺儿听到这句话，却还忽然想到，要是真把这个人杀了，她的孩子不就没有爸爸了，可又不能杀了他，心里又气，无处可撒，就只好和小孩一样哭了出来。
陆南心里倒是一慌，这孩子没有烤羊腿吃怎么就哭了，龙族都是这么想吃的吗？
“住手！”一声冷喝从远处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根羽箭，“叮”地一声插入泥土里，
“谁啊！”陆南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箭声所过只里陆南脑袋稍微偏差了一点点，对方显然是故意饶过了他一命。
一个身影轻盈地从半空中跃过，身上穿的似乎是骑士装，但并不是铠甲，反而说有铠甲的地方非常少，但这套衣服更像是轻便赶路的装行，像是远道而来。
“作为魔法师，对一名幼女做这样的事情，不觉得可耻吗？”来人说话了，她放下兜帽，一头银发像是瀑布般的涌出，精美的容颜上有非常大的怒意。看样子是一名女骑士，腰上配剑，手上拿着一把硬弓，刚才那把箭看来就是她放的。
陆南终于意识到了是哪里不妥，他本以为天又黑了，这条路也没人来，他强行给诺儿换上鞋子，就把她给推倒了，抓住了她的双脚，看上去正像是在行暴的歹徒，而且是对着一名看样子不到十岁的幼女，这个幼女还眼泪汪汪地在哭。
这个误会真是怎么也说不清了。
陆南深吸一口气，应该要拿出男子汉的气魄来说明白，他跪倒在地上：“女侠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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