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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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小江和雷伊从酒坊回来的时候,小茹已经挑选好了海神祭典要穿的新衣服回到了家中。海神祭典是雾村一年一度的大事,村民们都会穿着带有西洋风格的服装参与庆典的狂欢。小茹针线活做得很好,把衣服上自己不太满意的地方拆了,一针一线地更改成自己心仪的款式。

小江酒量不好,喝得满面红光,醉醺醺的,说话都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了。雷伊的脸色阴郁沉闷,他虽然想起了洛神那种酒,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在哪里,是在什么情景下接触的那种酒。这种似乎触到了尘封的回忆,却又无法完整想起的感觉还不如什么都想不起来更干脆。

“雷伊!”小茹看到两人回来,立刻站了起来,手中拿着衣服就往雷伊的身上比划,“你看这个袖子,会不会有点长?”

雾村位于楼兰的西北面,就在孔雀湖畔,西域和汉地的商人经常路过此地,这里的文化具有一种中西方碰撞和融合的复杂性。就像海神祭典,这有着东方文化中对天地神袛的尊重,又有着西方狂欢节的色彩。

看到小茹,雷伊心里莫名地起了一丝愧疚。虽然他和雪雁并没有发生什么,然而他无法否认,在他的心底深处,雪雁这个神秘的女子已经不知不觉地占据了一个重要的位置。

“祭典的祭品还没着落,小江醉成这样,看来只能先休息了。小茹,你先忙着,我去幽暗森林打头鹿来好充当祭品。”雷伊的神态有些不自然,还好小茹并不是那种心细如发的女子。

“你去吧,小心些。”小茹比过了袖子,又低下头开始了进一步的改造。虽然海神祭典习俗上是穿西洋的服装,然而她的一双巧手却将汉地的刺绣和西洋的繁复褶皱做了结合。几乎每年,她亲手做的祭典服装都会获得村民们的一致好评。今年,她心有所属,为雷伊制作得更加精心。

雷伊取了弓箭,往幽暗森林的方向走去。海神祭典之前,会有个祭祀大典,各家渔民都会奉上自己猎取到的猎物来献祭给海神。猎物评比第一名的可以在当地戴上假面的未婚女子中选择自己当晚的女伴。

小茹早就关照过雷伊和小江,只要他们随便打头野鹿充数就可以了,不需要去夺取什么第一。这里面当然也有她的私心在里面。

幽暗森林里传来宛转的鸟鸣,带着泥土清新香气的微风拂过脸颊,雷伊屏息凝神,竖起耳朵倾听着森林里微弱的声响,悄无声息地移动着。

远处传来野鹿的嘶鸣声,忽然,一头雄壮的野鹿出现在了雷伊的视线中。雷伊的动作快如闪电,拉弓搭箭,直射而去。然而这看来必中的一箭却犹如在空中遇到了神秘的屏障一般,在射到一半的时候忽然箭势停顿了片刻,箭尾晃了晃,落在了地上。

雷伊沉默了半晌,出声道,“什么人?!”

周围只有风声,和鸟鸣声,仿佛在嘲笑着雷伊的多疑。雷伊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箭矢。远处的野鹿似乎并未察觉到危险,依然怡然自得地啃食着树枝上的嫩叶。

雷伊转过身,仿佛要离开,忽然回头一箭,再次射向那只野鹿。这次,箭矢几乎伤到那头野鹿,即将碰到鹿身的时候才像是被什么力量忽然阻挡了一般,掉在了地上。野鹿吃了一惊,鸣叫着跃开去。

森林里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一个穿着银白色衣裙的身影出现在林间,“陌生的猎人,你是执意要伤害我的阿兰嘛?”

雷伊往声音的来处望去,那是一个娇小的女孩,从娇嫩的容貌来看,大概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她有着尖尖的耳朵,和淡紫色的长发。

“精灵?!”雷伊有些惊讶。

精灵女孩的神情显得比雷伊更加讶异,“你认识我们?!”

雷伊只是直觉的反应,含糊地说,“了解一些。那只鹿,是你的朋友?”

精灵女孩点点头,微笑着说,“我叫紫叶,是幽暗森林里唯一的精灵。如果你答应不伤害这森林里的动物,你就是我的朋友。”

雷伊苦笑,“那我估计你最近一定失去了很多朋友。马上就是海神的祭典了,按照规定,我们每家都必须要奉上一份野味作为祭品。”

“这个很简单啊!”紫叶眼珠子一转,“森林里有不少自然死亡的动物。我可以带你找到它们新鲜的尸体,然后你把箭插在上面,带尸体回去就可以了呀。”

雷伊想了想,这倒是个两全其美的主意。他点了点头,“那好,我只是要交差而已,并没有杀生的嗜好。”

紫叶走到他跟前,仔细地上下打量着他,“你面很生,以前没有见过,叫什么名字呢?这附近村子里经常来打猎的人我都认识的。有的,还让我好好捉弄了一番呢。”回想起那些有趣的情景,她忍不住浅笑盈盈。

“你可以叫我雷伊。”雷伊回答。走在这个精灵女孩的身边,仿佛自己也成了大自然的一部分,森林里的小动物毫不惧怕地从他的身边走过,甚至有小松鼠跳上他的肩膀。显然,在这森林里,紫叶获得了这些小动物们最大的信任,以至于他这样一个陌生人,走在紫叶的身边,小动物们都不再惧怕他了。

“雷伊。很好听的名字。”紫叶悄悄地打量着他,“你看起来,和那些渔民有些不一样。”

“是吗?有什么不一样?”

“说不好,”紫叶想了想,有些踌躇,“总之,你不像渔民就是了。”

这时,那头被雷伊瞄准过的野鹿也走了过来,将头在紫叶的身上蹭了蹭,一副亲热的样子,看向雷伊的目光中还带着一丝警惕和敌意。

“好了,阿兰,你带我们去阿果那边吧。”紫叶说着,跟着野鹿走向了森林深处。

在森林的深处一处宽阔的平地上,躺着一头安然逝去的野熊。庞大的身躯宽度足足有三四米,看到它,紫叶的眼神中带着一些悲伤,“猎人,你可以把阿果带回去交差。”

雷伊二话没说,脱下了外衣,扎在腰间,扛起那头野熊,就往雾村的方向而去。

野鹿不安地嘶鸣,紫叶轻声地安抚着,望着雷伊离去的身影。

“奇怪,为什么我对他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我们分明并没有见过呀。”紫叶暗自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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