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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宣家，郑大帅也稍稍收敛跳脱的性子，语气有些感慨：“宣家，当年二嫂子就是宣家的大小姐，美啊，美啊！我、我哥还有老何打过不知道多少架。可惜教主那年太帅太耀眼，兄弟们没得机会。妈的！”最后，郑大帅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就是个死脑筋。”
听起来有这份情谊，明心教应该对宣家照顾有加才是，叶修奇怪地问：“有你们护着，宣家还出了这事情？”
郑大帅站了起来，看来谈兴正浓：“这事有我们压着，针对宣家的人选都不会是顶尖的，剩下的，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一直护着也不是个事。”郑大帅不无唏嘘，一挥手，“再说，千年了，对我们来说还是那宅子，那山庄，那山水更让人怀念。有时候我还会偷溜进去转转。”
“要知道，哥几个好久没管事了，新来的臭小子瞎闹也随他们去了。”
郑大帅哼哼两声：“这不，十多年前被众星殿当枪使，结果引得全天下为敌，和武者的关系也恶化了，零零碎碎打了三五年，伤筋动骨，愚蠢！还好武原城没事，那是我们的根本，别人明面也不敢说什么，出事的时候那边也有老夏他们罩着，最后两边都没出事，也就压了下去。剩下的，哼，随他们瞎折腾去吧，还想叫我们帮忙，想得倒美！”
叶修挑眉，看来明心教现在的情况真是完全分裂成两块了。
曾经的明心教是一个隐世门派，只不过出行的弟子总会掀起腥风血雨而被全天下视为灾祸。
现在这个叶罗搬来的明心教因为做得太大，又有叶罗身上武祖的光环笼罩，后来加入的弟子心中的狂热可想而知，鬼迷心窍的情况极易出现。而且明心教的教规本身就有问题，在一些大是大非的观念上的界定暧昧不清，抓住了这点，难免做出出格的事情。
“好了伤疤忘了痛，现在大概是又想搞事了吧。”郑大帅挠了挠头，“虽然游蛇城本来就挺乱的。”
“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就算不管不问，也不至于说被他们引来天大的麻烦吧？”除非是做了怨天载道的事情，否则没道理会与武者为敌，而且这里还指的是整个大陆上的，这个问题可有些惊人了。
郑大帅抓起茶杯饮了口润嗓子，正色道：“这大约要从十二年前说起，嗯，说不定要说到一千年前，还是一千年前说起吧。”
为什么跨度这么大？叶修腹诽。
“哥几个都是那次灾难的受害者，要不是抱了教主的大腿，哪还有今天。”郑大帅仍是散漫的语气，神情却变得有些肃穆，带点怀念，“当年众星殿统治力极强，只手遮天，还有星门作为传讯，一声令下，全大陆在同一天夜里流血成河，所有人都知道是谁干的，也没几个敢站出来的。”
“还好那年遇到了教主啊。”郑大帅对这事记忆深刻，那些因时间而平复的怒火都被自己亲口述说的故事勾动，“结果众星殿一说是为了阻拦教主的降临才迫不得已做了这些事情，但是这事儿哪能那么算呢？脑子呢？明白人才知道那不过是众星殿在显摆自己的权威，少了这事平日里的死伤还不是一样，不过是集中到一处罢了。”
“嘿，当时还真有很多不开眼的家伙找我们的麻烦，不就是因为干不过众星殿嘛，说得正气凛然的，当年也是被恶心的不行。”
说着，郑大帅就叹了口气：“没想到，千年了，这事又发生了。这次还真成我们干的了，借刀杀人。”
“还是星门，也不知道众星殿上面哪个老家伙哪根筋坏了——估计我认识，也可能揍过，不然没这么大脸面，也没这么丧心病狂——向咱们教所有的分舵发出暗杀令，杀死一年内刚出生的婴儿。”
“这种委托都能接？已经违反教规了吧？”叶修皱眉，有些诧异这事的严重程度，还是说如今的明心教本身的教规就和他所知的不同？这倒是没问过也没了解过。而且听上去在千年前众星殿就做过相同的事了，当年还没有武者的时候这个世界黑暗到何种程度？
“明心教早变了。”郑大帅无力地摊开手，茶杯被他一时无法控制的力量捏成了雪白的细沙，簌簌落地，又被他挥手产生的劲风扫到角落，“少教主你也知道我们在全天下的家族中都有人，有的还是直接作为他们的家臣，一批批换着在生死厮杀中磨练。结果就是……那些刚出生的孩子都死了……”
叶修的眼皮子动了一下，宣静伊的哥哥就是那时候被牵连死的吧。
可以想象那一夜的混乱，就算众星殿下属的势力不知道这道命令的真实用意，但是可以调用最强的黑暗势力摧毁自己的敌人，谁不欢喜呢？何乐而不为呢？而分摊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下面传达的命令必然走形，然后变本加厉，这些势力本身的武力混杂在全数出动的暗兵之中，撕毁了伪装的脸皮，新仇旧恨一并清算。
如果只是一两处地区发生这种事，或者一些名声不响的门派势力中出了事故，最多闹腾一阵子。但是，全天下在同一天夜里集中出现流血事件，还是不分阶层的血腥袭击，多少母亲哭成了泪人，或是一同殒命。
同样的事情集中起来确实会产生恐怖的效应，天下震动。
人们看到了明心教的“权威”，畏惧与仇恨鞭挞他们，磨利牙齿和老鼠们撕咬，而部分加害者加入进来兴风作浪，掀起了对明心教的全面围剿。
明心教的势力顿时大幅度缩水，一度嚣张的气焰也被彻底磨灭，却也彻底激怒了这些在黑暗的荣光下成长的年轻一代。他们藏得更深，然后悄悄地把爪牙伸向胆敢向他们耀武扬威的家伙，告诉他们什么叫不知死活。
老人们也很诧异，但依旧不动如山，保持着过去不问世事的消极态度，任凭身上撞死无数寻仇而来的人，直到他们怕了，不敢再来了，一切就恢复原样了。
“若是一个个杀，他们屁都不会放一个，这口黑锅就得背着。”郑大帅出口的话带着对生命的冷漠，或许正是因为当年亲身经历过相同的事情，诸般心绪都已成为过去，才能置身事外地看着悲剧的发生，“而且找众星殿的麻烦是很麻烦的。”
“不至于吧？”叶修心想明心教都能正大光明地在众星殿圣城之一的大街上开铁匠铺，真心要找众星殿麻烦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