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冯东便引着沈漱出了宫城,去往宫城东边的宅子,路上笑道:“小殿下,宅子不算大,只因宫中在近阳城产业只有两坊,所以一向拨的宅子难免小了些。”
沈漱出了宫城,颇感轻松,笑道:“我在乡下时候,和爷爷住的房子也很小的。”
冯东呵呵两下,赔笑道:“小殿下,莫要怪我多嘴,您的爷爷是先皇,以后再外人面前最后不要提起抚养您的老人,若是给别人听到了,总归是不好的。”
沈漱笑容一滞,虽心中有些难受,只得答道:“多谢冯中官好意,我知道了。”
冯东看出沈漱心中有所思,便岔开话题,说些闲话。冯东常年在宫中侍奉,为人自然十分伶俐,不过片刻,又逗得沈漱开心起来。
谈笑间,两人便到了亲仁坊,冯东指向带院的宅子道:“便是这里了。”
沈漱瞧了一脸诧异,虽只瞧着了一面墙,但比起从前居所,至少三倍有余,惊呼道:“这还不算大?”
冯东微笑道:“小殿下,我带您进去瞧瞧。”
忽然听见一人喊道:“沈大哥!”
沈漱抬眼望去,正是江远,抱着一条长条状布包站在宅子门檐下,急忙上前,喜道:“江小弟,你怎么在这里。”
江远笑嘻嘻道:“单将军让我来,把你的剑给你。”说罢将手中的的条状布包递给沈漱。
林寒交给沈漱的琢磨剑,单九思觉得沈漱携带不便,离了长泾村后便一直由单九思保管,昨日进宫,自然不能携带兵刃。沈漱接过布包,心道,“单九思消息可真够灵通,我自己都未到,他倒先知道我住哪里了。”拆开布包“咦”了一声,长剑却和林寒交予时大不一样,林寒为将琢磨剑藏于竹中,便将剑格去了,剑柄也换成一段竹子,今日看这剑,重新镶了剑格剑柄,上以银丝缠裹,再用黑檀木做了剑鞘,包以蟒皮,中间还环了几道银箍,还系着配了玉彘的革带,瞧起来十分华贵大气。
息国之中士族颇喜配剑,或抒发凌云壮志,或彰显尚武英姿。沈漱一路走来,瞧见不少文士腰佩长剑,大摇大摆走在街头,心中虽暗自嘲笑这些人顾盼生雄姿态,但心中其实也颇有些羡慕之意,今日见了琢磨剑装饰一新,自是大为高兴。若不是江远,冯东还在身旁,早想拾起琢磨剑挂在腰间。
江远见了此剑,也大为惊羡,咋舌道:“单将军还真够大方。”便是宫中当差见惯了宝货的冯东也是连胜赞道:“好剑,好剑。”
沈漱见了二人如此,更是得意,强自崩住脸装作毫不在意向江远道:“江小弟,单将军让你进烛阴卫了嘛?”
江远吐吐舌头道:“哪有这么容易,单将军说至少要训练三年呢。”
沈漱笑道:“竟要这么严格,那你以后可要得吃苦啦,不过想想你以后都要和单将军这样的恶神在一起,真是怕人呢。”
江远听了也是窃笑道:“单江军这人也真是,明明不会笑,还成天挂着一幅笑脸假笑,莫非是自觉这样很有魅力。”
沈漱还想在讥讽一顿单九思未娶之事,旁边冯东听了二人说得促狭,禁不住也想笑,赶忙严肃表情道:“莫要乱说,单将军可是厉害人物,以武艺论,至少也有京城前三。”
沈漱知道单九思厉害,却不知道厉害到这个程度,暗暗咋舌,转念一想,单九思败给林寒,林寒岂不是至少京城前二?不过林寒到底算不算赢呢?一时也捉摸不透,也不去想了,向冯东道:“何必在外面说话,冯中官,领我们进屋吧。”
这间宅子虽不算大,但毕竟是拨给皇子使用,其中装饰倒是颇为华丽,三人进了屋,江远见了又是连声称赞。沈漱虽然点头称是,心中却默默想道:“这屋子比家乡房子大几倍都不止,可是以后只有我一个人住啦,又有什么意思。”
三人正在屋中闲聊,冯东正在说些拨些丫鬟仆从的事,忽然听见外面有人推门进来,接着便听见一阵爽朗大笑:“八郎,四哥,五哥,六哥,七哥来看你啦。”
沈漱扭头看去,院中进来四个华服男子,领头的男子穿一件深朱色褶衣,丰神俊朗,一双眉毛斜飞入鬓,端是英气逼人,身后跟着的三人也是个个都是仪表堂堂,风度脱俗。沈漱见了不免有些自惭形秽。
冯东见了来人也是一惊,悄声说道:“是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说罢慌忙上去行礼。
沈漱也赶紧上前见礼道:“沈漱见过各位兄长,刚回京城,未曾去拜望哥哥们,反倒劳烦哥哥们来看八郎。”
领头的正是四皇子沈放,沈放不过大沈漱两岁,可生得高大,相貌又极为英武,给人十分成熟之感。沈放笑道:“自己家的兄弟,何必在意你来看我,我来看你,昨日四哥知道了我们有个十六年未见的兄弟,十分高兴,不过你昨日在宫中,又无法去见你。”又瞧瞧沈漱道:“咦,八郎,你怎地穿了这身衣裳?”
沈漱从长泾村到近阳城,路上单九思也给他买了几套换洗衣服,今日却正好是长泾村中穿出来的那件,一路风尘,不免有些破旧了。沈漱答道:“还未曾来得及换洗。”
沈放哈哈一笑,“还换洗什么,你以后是皇子了,如何还能穿这些平民的衣服,这些都去扔了,四哥这件给你。”说罢脱下褶衣往沈漱身上披。
沈漱听了,心中略有些不自在,但见沈放一片好意,只得说道:“多谢四哥了。”
正在这时,院内又进来一人,沈漱望向那人,着一件月白襕袍,萧萧肃肃,爽朗清举,举手投足都见从容,沈漱一见来人便心生好感。
沈放四人见了来人,面上笑容一滞,互相交换眼神,上前行礼道:“三哥。”来人正是三皇子沈牧。
沈牧向四人回了礼,又转向沈漱微笑道:“八郎,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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