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我月考没考好。”
雅和隳走在在城内河的河堤边，柳条秋风中轻轻舞动。雅走在隳前，看着远方。
“你怎么知道成绩，不是下周才知道吗？”隳问。
“老师提前把告诉我父母了。”雅双手放在河堤上护栏上，“我妈决定不让我学画画了。”
“没办法改变吗？”隳知道雅很喜欢画画。
雅扭头看着隳，轻轻的摇头。
下午，隳回到家，想着刚才的事情。雅不能学画画了，这个是不能改变的。雅说过如果去不了最近的四川美术学院，就想去最东边的复旦大学。看来之前她的父母就有给她提过要她放弃画画这个念头，雅月考没考不好只是一个加速剂而已。
隳有种不好预感。
周一，早自习的时候，各科的课代表就纷纷把月考的卷子发在班上同学的桌上。隳看着自己的卷子和自己预想的没有多大差别。隳扭头看了看雅，虽然雅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成绩，可是当着卷子拿在自己手里时，雅还是难以接受。隳担心雅，于是问道：
“你没事吧。”
“没事。”雅摇头。
随后，班主任叫了几个同学去了办公室。没多久，他们又回到教室，杰抬头看着他们，有些人高兴，有些无所谓，很少有人伤心的。这些被叫到办公室的都是班上成绩一般或者不好的同学，隳有预感等一下就该自己了。果不其然，最后一个同学走进教室的时候，没有去自己的座位而来到隳面前。他说：
“班主任叫你去一下办公室。”
“知道了。”
隳点头。雅扭头十分担心的看着隳。隳来到办公室，班主任坐在椅子上，拿着茶杯喝着茶。隳敲了敲门，班主任看了他一眼，说：
“你来了。”
“班主任，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隳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先坐下吧。”班主任指着隳前面的一个塑料凳子，隳坐下，班主任继续说道，“隳，你有想过你自己未来吗？”
“没有，没想过。”隳摇头。
“那你有没想过想去什么大学？”
隳想到自己那可怜巴巴的成绩，苦笑道：
“没想过，能上什么大学就上呗。”
“哦。”班主任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你觉得你的同桌苏雅怎么样？”
“啊？”隳犹豫了，低下头想了想。一会儿后才小声道，“成绩很好的女同学。”
“是吗？”班主任笑了笑，“有老师向我反映，你和苏雅上课有聊天的习惯，这样可不好。”
“啊，对不起。”隳知道一定是英语老师说的。
“你们都是小孩子爱玩，这很正常。不过你们现在的重中之重是学习，高考，考一个好大学，出来才有一份好工作。”
“我明白。”
“班主任并不是说高考是你们唯一的出路。”班主任想了想说，“其实人活着就是为了有口饭吃，对吧。”
“对。”隳说，“就看谁这碗饭吃的好不好而已。”
“对。”班主任很满意点了点头，“很显然有一个好的大学，就更容易找一份好饭碗。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苏雅和你坐同桌吗？”
“知道，你是希望苏雅可以带动我的学习积极性。”
“你的月考成绩，你已经知道了吗？”
“知道了。”二本大学都考不上，隳没有说出这句话。“和上次月考相比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
“你知道苏雅想去什么大学吗？”
四川美术学院应该已经不可能，隳说道：
“复旦大学。”
“那是个很难考的大学。”班主任感叹道，“你既然知道，说明你和苏雅的关系还不错。”
“是的。”
“那么，作为朋友的你，应该也希望苏雅能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吧。”
“当然。”隳已经完全明白班主任的意思。
“所以你要好好珍惜和苏雅的友情。上大学后，大家都会忙起来，联系就会少了，接触的思想和世界也会不同。”
“我知道。”隳点头。
“你可以回去了。”班主任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帮我把苏雅叫过来。”
“好。”
隳起身离开办公室，来到走廊上，现在是上课时间，走廊上空无一人。隳扭头看着楼下同样空无一人的地面，隳心中无比难受，他完全明白，班主任对他说的话中话，他和雅是不可能的。虽然他们根本没有谈恋爱，但隳明白自己喜欢雅，不是友情，是爱情。
复旦大学吗？好远。隳看着东方，小心翼翼的走在安静的走廊上，生怕打扰其他班上课。雅说过她想去的大学只有两个，四川美术学院和复旦大学。现在四川美术学院肯定是去不了，只能去复旦大学了。可是十大名校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考上呢？
隳进了教室，来到自己座位坐下。没等雅开口，隳就先说道：
“雅，班主任叫你去办公室一趟。”
“哦。”
雅点了点头，离开教室。一路走过去，隳都坐在那看着雅离开，如同看一个烈士。隳知道雅面对的压力比自己大多了，第一次月考成绩那么好，为什么第二次就这么差？加上英语老师的说辞，班主任一定会认为是我带坏苏雅，都是我的错。
真的是我的错吗？隳想到了，以前爸爸对他说的话，‘我早知道你不是读书的料，当初就不该生你。你就祈祷自己以后能找一份安定的工作，最好是铁饭碗，这样你就不会饿死了。’我不是读书的料，但苏雅肯定是，难道是我的错。
隳趴桌上深思，班主任刚才对他说的话。
没多久，雅就两眼通红的来到教室，隳连忙问道：
“雅，没事吧？”
“还好。”雅擦拭眼角的泪水。
“班主任，对你说什么了？”
“可能要换位置。”雅小声道。
“是吗？”隳低头苦笑。
随后，班主任来到教室，全班都抬头安安静静的看着班主任。班主任仰着头，一脸严肃的表情，看着班上的一切。隳看着班主任的眼睛，暗暗祈祷。班主任拿出一个名单，说道：
“同学们，现在我们要换一下班上的座位，等一下老师会点一些同学的名字，点完后立马就换，要在下节课之前换完。”
班主任看了一下班上的同学，低头看着名单，说了一大堆名字，无一例外这些人都是刚才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的同学。当这些同学的名字一个个被说出，说道要被换到位置时，被说到的人都没有多大不满，更多的是无所谓样子。
可是当这些名字一个一个说出，都如同一把把小刀刺到隳和雅的心里。隳和雅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只有苦笑。讲台上的班主任看到了，隳和雅的苦笑了，看着名单上最后一组名字，上面有隳的名字。班主任原本的计划是把雅调回她原来的位子旁边，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隳扭头看着窗外，不敢看班主任，如同一个犯人等待着法官的审判。雅也不敢看班主任，也不敢看隳，低着头跟隳一样，等待着法官的审判。班主任看着名单又看了看雅和隳，叹了一口气，说：
“好吧，就这样。被点到名字同学，下节课上必须把位置换好。嗯，算了现在就换吧。”
班主任说完就走了。
隳和雅愣了一下，等班主任走后，相互看着对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刚刚被老点到名字的同学，立马开始收拾东西，换位置。安静的教室立马吵吵嚷嚷起来，走动的走动，帮忙的帮忙，借此聊天的聊天，只有隳和雅处于一种安静之中，对于他们来说时间仿佛是禁止。四周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他们两个人，两张小小桌子就像班上的一个世外桃源。
两人对视着很久，很久，然后两人甜甜一笑。
那次月考后，之后又经历两次考试，一次换位置。这两次考试雅都考的不错，所以雅和隳还是同桌。而隳的成绩还是原来那样不上不下，虽然这两个月来隳有努力学习，可是他欠下的太多，太多。隳自己也明白，非常明白。
第二次考试是期末考试，考试后就是一段长假。隳躺在床上看着自己成绩单，这是这多年来，隳第一次因为自己的成绩而伤心。自从雅不再学画画后，雅和隳接触的时间反而多了，因为现在雅周末都会去班上自习，为了能多和雅在一起，隳周末也跟着雅去班上自习。
接触着越久隳越能感觉到他和雅的差距在那？他从小到大理想就是长大后找一份不错的工作，最好是铁饭碗，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和大多数人一样，他只想当历史长河中一滴毫不起眼的水滴。可雅不同，她理想不像她外表那么单纯可爱，她不想当水滴，她想当翻江倒海的巨浪。
隳觉得他和雅，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或许正如班主任暗示的那样，他们是不可能的。
当然隳自己知道，自己是喜欢雅的。
可他看不到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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