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过年，我和云坐火车从石家庄直接到云的家。在火车站是云的父母来接我们的，一路上云的父母都用看艺术品的眼神看着我。云的妈妈还好，眼神很慈祥。云的爸爸眼神就有点敌意，每次云爸爸用敌意的眼神看着我，云就会立马挽着我手臂，或和我做什么亲密的动作。每每这时，云爸爸看我的眼神中都有一丝的杀气。
我小声告诉云，别这样做，你爸爸生气了。云一副不怕事大的表情，小声说，我就是想看看，我爸爸吃醋的样子，好好玩啊。
你可害苦了我。我哭丧的脸，有苦说不出。
女儿，真的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
好不容易来到云的家里，时间离饭点还有点时间。我和云，还有云的父母四个人坐在客厅。刚开始的大家聊得都是很正常的话题，突然云爸爸点上了一根烟，问：
“小杰啊，你和我女儿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我听到了后顿了一下，扭头看着其他地方。云妈妈知道云爸爸要问什么。拉着云的手，让云陪她要出去买菜。云有些不愿意，可是在云妈妈强拉下，最终还是出门，出门前小声告诉我不要害怕。
她们走后，云爸爸又问了一次一样的问题。我知道我必须回答，我吞了几口口水，小声说道：
“该做的都做了。”
云爸爸听后，夹着烟的那只手不动了。双眼死死地瞪着我，像是要杀了我一样，然后一个字一个字说：
“小子，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叔叔，我会负责的。”我怕的要死连忙回答，“我会娶云的。”
听到我这样的回答，云爸爸的脸色明显有些好转：
“你之前有谈过恋爱吗？”
“有。”
“我女儿是第几个？”
“第二个。”
“之前的那个也是你们学校的？”
“对。”
“那我女儿是你初恋的代替品吗？”
“啊。”我愣了一下，“不是，绝对不是。”
云爸爸见我有些迟疑，咳嗽了一声提醒我。我吞了一口口水，说实话，刚开始的我是有点把云当做雨的替身，但交往久了，我的想法就变了。云不是雨的替身，云跟雨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性格，兴趣，长相全都不同，而我也真的喜欢云，要不然我也不会吃醋。
“小杰，云是我唯一的女儿。养一个小孩不容易。虽然最近二胎开放了，但我和你阿姨不准备再生了。人老了，也没那精力。”
云爸爸的话让我想起了雨。雨，云，我都是独生子女，每个人都是父母手中的宝贝，父母见不得我们吃苦，受罪。我们也见不得父母受罪，吃苦。
“我看得出，云很喜欢你。你也喜欢云，”云爸爸又点上一根烟，“可是如果你敢做什么对不起我女儿的事情，我会杀了你的。”
我汗水直流，紧张的不行。
“放心叔叔，我不会做出对不起云的事情的。”
“你们也快毕业，工作地点也选好了。既然要见彼此父母说明，你们也有成家的心，那么有些事，该忘了就忘了吧。”
我点头。我感觉我的一切都被云爸爸看透了。
“今晚你就睡客房吧，阿姨都帮你收拾好。”
“谢谢。”
“我们什么时候去你家，见见你父母呢？”
“我和云商量的是三天后，叔叔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没意见。”叔叔把烟熄灭，“小杰啊，你头发太长了，该剪剪了。”
“是，叔叔。”我有些疲惫的站了起来，“那叔叔，我去客房休息一下。”
云爸爸点头，没有看我。回到客房，我觉得好累，鞋子都没有脱，躺在床上，闭上眼就缓缓的睡去。
昏睡中，我感觉有人在玩我的头发。我头发长的时候，雨就常常玩。我睡的正香，想阻止雨玩我的头发。雨字还没说出口，猛然想起我和雨早就分手了。睁眼一看，云就坐在我身旁，用手玩我有点长的头发。
“怎么了？”云看我脸色有些不好，“喘气干嘛？”
“没什么。”我揉了揉自己脸。
“我爸爸审问你了。”
“对，像审问犯人一样审问我。”
“辛苦你了。”云安慰我，“你等等。”
云转过身去，再转过来的时候，她鼻子上带着一个大大的，没有镜片的，圆框黑眼镜。我突然发现带上眼镜的云居然和雨有几分相似，原来我一直喜欢的是同一种的类型的女生，还是说我喜欢的一直是同一个人？
“不好看吗？”云取下眼镜，“我还以为很好看呢？”
“不，不，不，很好看。只是我有点不习惯你带眼镜的样子，感觉像是另外一个人。”说道后面我声音越来越小，“云，你还是别带眼镜了，我觉着你不带眼镜更好看一点。”
“好吧。”云收起眼镜，眼神失落，“吃饭了。”
我看出云有些伤心，我说：
“吃完饭后，去看电影吧。”
云听到后转身对着我笑，很开心拿出两张电影票：
“我早就知道你会去看电影，你一心情不好就会去看电影，今天被我爸爸吓到了吧。票我都买好了，我聪明吧。”
我有种想哭的感觉，不知道是云爸爸给我的压力太大了，还是因为我又想起了雨，对云心生愧疚。我抱住云，就在她耳边说了两个字，谢谢。
三天后，我们就来到我的家，坐的云爸爸的车，两个小时就从涪陵开到黔江。我父母十分热情，彼此的名字才刚刚说完，就带着云一家去吃黔江的特色菜，黔江鸡杂了。
吃饭时，四位长者聊得特别开心，让我和云这对主角，反而插不上话。聊着聊着他们突然发现，我爸爸的表弟和云爸爸的表哥竟然是同学，瞬间就亲上加亲，喜笑脸开。
我找了个借口，来到店外，天色已经晚了。头顶的天空也不见一颗星星，只有一轮不圆的明月挂，孤零零在空中。看到此情此景我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句：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你在说什么？”云走到我身边。
“没说什么。”我转身看着云，“说看到叔叔阿姨和我爸爸妈妈聊得那么快些，突然感觉自己长大了。”
“每个人都会长大的。”云笑开了花，“杰，你妈妈刚才握着我的手连续夸了我几句，我长得好漂亮。我心里美美的。”
“我妈是怕我嫁不出去。”我开玩笑道。
“没关系。”云搂着我肩膀，“爸爸娶你。”
7.
过年后，我和云再次回到学校，其实我们本可以不回来的。毕业设计都交，也通过了。只要六月份来学校拍张合影，大学生活也就算完了。突然学校那边出现了什么信息问题，需要我们亲自去一趟。
到学校后，只花了半天信息也就确认好。这时，之前合租的学弟给我打电话，说我有东西掉在那，让我去拿。
我想我们可能之后不会再见面了，我也想见见他，也就没多问。给云说了一声，我就走了。在小区的楼下我遇见雨了，她没多大变化，依旧那么漂亮，只是剪了一个短发。
“好久不见。”我自动上去打招呼。
“好久不见。”雨也很自然跟我打招呼。
“我最近常常想起你。”我实话实说。
“是吗？”雨笑道，“我也是。可能是以后都不会再见了吧。”
我没有回答。
“杰，想起我很苦恼吗？”
“或许吧。”
我注意到雨手指上带了一枚戒指，雨也发现了。
“我订婚了。”
“是吗。”我笑道，“我也见家长了。”
“她哪里人？”
“重庆的。”
“挺好的。”雨点头。
“你呢？”
“石家庄的。”
“也不错。”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
“再见。”
“再见。”
谁先说的我不记得，不过我们都知道我们两个是不可能再见了。
来到六楼住了两年的房子，学弟没有锁门。我敲了敲门，学弟在房间里面叫我进去。进去后，我发现了房间里家具全部搬空了，学弟也在那收拾家具。
“你们这是干嘛？”
“搬家啊。”
“为什么？”
“房东涨价了。”学弟抱怨道，“觉得太贵了，就搬家了呗。”
“还是你们三个合租吗？”
“就两个了，广东仔走了。”
“为什么？”
“找到女朋友了呗，跟女朋友住总比和一群男人合租要好吧。”
“她女朋友，哪里人？”
“广州的呗。”
“不是吧。”我有些吃惊，“他之前不是说不想找广东的做女朋友吗。说好不容易出趟远门，不想谈一场在家门口的爱情。”
“现实呗。”学弟随口一说。
“也对。”我自然明白这道理，笑道，“重庆的和重庆的在一起，石家庄的和石家庄的在一起，广州的和广州的在一起，多好。对了，你说有我东西忘在这，什么东西？”
学弟拿出一个有点久，颜色有些脱落的压发梳。这是雨送给我，分手那天，我随手一扔就再也没找到了。我拿着压发梳，脸色难看。我才和雨道别，她送我的礼物又出现了。为什么，她就怎么这样阴魂不散？
“怎么了，杰哥？”
“没什么，有点累了。”我走去自己的房间，“我去休息一下。”
我房间和客厅一样空空无也，只有一张就床垫。我没有管那么多，躺在床上，手里举着压发梳。发呆。什么都没有想。静静感觉时间流逝，就像我和雨在一起的那两年，平淡，十分平淡的过了两年。时间慢慢流逝，我开始思考我和雨的那两年，那两年里的点点滴滴。
不悲，不喜，很平淡。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敲了敲我的房门。我扭头看到云站在我的房屋的门口。
“我看你老是不过来，我就自己来了。”云看出我有心事，“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大学的时光。”我收起压发梳。
“那是高兴的事多，还是伤心的事多？”
“一半一半吧。”我坐了起来，“云，我们走吧，事情都处理完了。”
“好。”云点头。
我起身走到客厅，把压发梳扔进垃圾桶了。
“干嘛不要了。”
“都是以前的东西，现在都用不上了，以后工作了，我也不会再留长发了。以前没用的东西都扔了吧。”
我系好垃圾口袋，提在手里。和云一起出门，路过垃圾桶时，把装有压发梳的垃圾口袋，直接扔进垃圾桶里。然后牵着云的手，走出小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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