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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人的地球】（机械巴尔坦，Ultra-Max 登场）
漆黑的宇宙中，有无数的星球。它们之间有的隔得很近，有的隔得很远；它们当中的极少数，诞生了生命，而诞生了生命的星球中，又有极少数发展出了文明。文明如沙堆中的金沙一般，散落在了宇宙这个沙堆之中，隐约闪光。而在这些文明之中，有一个特殊的文明：当它发展出了极度发达的科技之后，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文明为何存在，其兴衰的尺度又是什么？”它们为了得出问题的答案，将目光转向观察别的文明，希望从中得出文明兴衰的秘密。而这些从宇宙中某个地方而来，足迹遍布宇宙的天外来客，被知晓它们的文明称为观察者。
太阳系内
以人类的科技是无法观测到的，因为它保持着接近于太阳的亮度是最好的伪装色。在人类能够向着太阳发射人造卫星之前，都不可能被发现。而在这金红色的光球内，两个人形生物相对而立。
光球内是黯淡了许多的红色光芒，暗淡的程度十分微妙，那是一种让人能睡觉也能看清东西的程度。此时谢诺正感受着这样微妙的光芒，不觉有些昏昏欲睡。但他知道，这不是因为困倦，而是因为与自己共生的观察者刚刚复苏。
在Ultra-X的对面，是一个红色的巨人。那巨人体型体态与Ultra-X类似，身体却以红色为主，遍布着银色的条纹。巨人胸前是银色与金色构成的胸甲，胸甲正中，是一个五边形的蓝色发光体。在谢诺看来，这胸甲似乎是加入了某种艺术元素似的，有着特殊的美感。巨人的眼睛与Ultra-X有很大区别，是两个黄色的拉长六边形，两个六边形正中有着一个黑点，如眼珠儿似的。虽然与Ultra-X有很多不同，然而许多的相似点毫无疑问地证明——它们是同类。
那巨人缓缓抬起手，遥遥地指着Ultra-X的左手。谢诺忽然生出了“遥远”的感觉，以巨人的体型来说，这样的距离是不远的，大约只有五六步，而谢诺却觉得那样的距离需要走很久才能够达到。
这或许是人类特有的感觉了，谢诺这么想着。却觉得左手腕被什么束缚住了，刚这么一想，便感知到Ultra-X所共享的感官：Ultra-X左手上，套上了一圈银色的金属造物。
……
地球上的战斗还在进行着，这样的想法只会出现在所属于反地球政府军的人脑海里了。对世界政府而言，对顺应82t取代人类的大时代而过着安乐日子的民众而言，胜利是必然的，从一开始就是。
童维在奔跑着，多年不曾运动的他即使是受过数月的训练了，然而毕竟不是军人。他已经累了，头有些晕乎，分明是初春的天气却满脸是汗。他能感觉到汗水粘人地在脸上爬着，朝下爬去，叫人发痒。
可他毕竟没有擦汗的手或是擦汗的时间。
他手里端着枪，不知道已经跑了多久了。他穿过大街，看到因为政府军镇压反政府分子而骚乱乱跑的民众，却分不清谁是敌谁是友谁是无关的人。他只知道逃走，尽可能地逃走，然后等待不可能到来的下一条命令。
他总算是钻进了某条巷子，远离了人群。如即将炸裂一般疼痛的肺每一次排气，都会让童维的嘴里充满血腥味。心脏在猛烈地跳着，告诉他自己不曾死去。
自己不能停，童维知道。他忍着这样的痛苦，继续奔走着。汗水让他满脸发痒，双腿只剩下麻木的肿胀感，每跑出一步，他都觉得自己更接近死了。而这样的痛苦又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还要继续奔跑下去，不止为了自己，也为了人类的尊严。在这痛苦与荣誉的鞭策下，他会一直跑下去，童维甚至觉得，自己会跑到腿终于动弹不得，倒在地上死去那一刻。
然而他毕竟没有跑到那个时候。在巷子的尽头，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军人拐了进来，与童维狭路相逢。
童维更快，因为那军人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自己。童维这时手速快得不可思议，全然不像疲惫不堪的逃犯，这究竟是训练的结果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只有他自己说得上了。只见他迅速地打开步枪的保险，然后将枪口对准了身前的军人——这样的距离，射击已经不需要瞄准了。
那军人的身子明显地楞了一下，随即在听到童维打开保险的时候，又楞了一下。这样的时机，已经足够扣动扳机了。
这一瞬间，童维不由得想了很多。这穿着迷彩服的军人，仅是一个十八岁左右的大男孩而已，军人那该有的强硬的脸上还挂着一些稚气，此时又多了许多惊恐。
杀了他，自己才能继续奔走，不被捉住。童维知道。
可他只是个大男孩而已，他眼神中的恐惧，让童维觉得自己是加害者。
童维终究无法开枪。他只感觉双手震了一下，那枪便朝着上方飞了出去了，他只看到一只军鞋的脚底板。那只脚很快地踏在地上了，随即一双手捉住了童维，只剩下天旋地转。
是被击倒的原因，还是因为疲惫的原因？在快要感觉不到的疼痛感之外，童维忽然感到了某种解脱感，压在他身上的痛苦和责任，似乎在这一刻都放开了他了。他再也不用为了生存和人类的尊严这种大义旗帜去做不可能做成的事了，可他对得起良心，没什么好遗憾的。
自己会被处决，童维知道。他的身子再也不想动一下，他只感觉军人粗糙的手将他翻了个身，从后扣压住他的双手，随即自己的双腿也被坐住了，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
就这样被捉住，然后作为人类最后的不屈者被处决，简直像英雄一样。在军人看不到的角度，童维用尽力气微笑了起来。只是人类在不久后也快灭亡了，不会再有后来者记叙自己的故事了，自己在这荒凉的宇宙之中，却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报告！已成功捉拿反人类战犯童维！请求支援！”那军人的喊声那么洪亮，让童维不得不想反驳他。然而四周蔓延而来的黑暗是那么的安逸，哪怕它与死亡这么类似，童维却也无法拒绝它。
……
当童维醒来的时候，身上的疲劳与伤痛全都没有了。仅剩下些微的头痛与头晕，让他怀疑自己是否经历了什么。他坐起身子来，身下是如床一般的柔软。随着他的坐立而起，盖在他身上的温暖的东西也被推下半块——那是很厚的棉被。
“来两杯蓝鬼，有劳。”听到Fly刘的声音，童维不由得怀疑起是否这一切只是自己醉酒后的梦，而此时自己还在那个酒吧里。无论是82t文明还是反抗军，甚至连Ultra-X和外来客也只是一场梦，童维这么希望着。
而这幻想很快破灭了。
童维下了床，才看到隔着栅栏的另一边，是几乎与自己所处一样的囚室。囚室的角落是一张银色的金属床，床上垫着很厚的床垫，床垫上是乱扭成一团的棉被，在床头坐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脸上挂着礼貌微笑的男人。即使是身处在这样的环境里，那男人身上却没有一点落魄的痕迹，甚至他的发型也与以前和童维闲聊时没什么不同。此时这男人接过狱警递过来的两杯蓝色液体，正朝着童维走过来。
童维走上前去，隔着栅栏从Fly刘手里接过了那杯蓝鬼。
“这气氛真遭啊，没有女人也没有跳舞乱叫的人群，唯一有的，也只有蓝鬼了，喝吧。”Fly刘这么说着，将自己手中的蓝鬼一饮而尽。
童维看着杯中散发着淡淡果香的液体，始终是没有送到嘴边。
“为什么这里有酒？”
“美国区的海上移动监狱该听过吧？关押着全世界暂时还不能杀的重犯——其中包括你我。”Fly刘耸耸肩，似乎对身处的环境不甚介意，他脸上挂着平日里在酒吧与人玩笑的神态，如说着什么小事一般笑道：“至于这酒，你之前说的‘世界各地还是有些区别’这话我现在信了，美国区还真保持着明面上尊重人权的传统，可以问狱警要吃要喝。”
“为何没有处决我们？”童维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抓着某一根栅栏，似乎想穿过去面对Fly刘似的。
“这你得问他们了，不过我想有王真排在前面，怎么也先轮不到我们吧？”Fly刘无所谓地说着，摸出一副扑克来：“听说监狱里打牌可是好消遣呢。”
童维没理他，把酒杯放在地上，转身回去坐到了床上，一言不发，Fly刘知道他在想什么。
王真，反政府军的传奇人物。作战身先士卒，搏杀敌人和负伤对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童维曾见过王真一面，那时王真正在发表战前演说。那带着次时代骂娘脏话的鼓励让童维倍感亲切，而王真满口的“为了人类的尊严”“地球是地球人的地球，岂能让外星异族夺去？”也让童维十分佩服。
对于Fly刘来说，王真只是个很能打而且能带领反政府军战士的战友而已。而对童维来说，那是活着的英雄。
“童维，快活些吧。”Fly刘收起了嬉皮笑脸的神态，他的手伸过栅栏，袖子却被栅栏撩起一截。童维注意到那手腕上有一抹暗红色的刀疤，看起来是刚长好的。是什么让Fly刘经历了和自己同样的事，却还能这样无所谓，或者说洒脱呢？童维不明白。
Fly刘把那杯蓝鬼拿过去了，童维看到他仰着头，耸动着喉结，灌下一整杯酒。
童维从未见过这样的Fly刘，他只觉得现在的Fly刘不像以前的花花公子样了，反而让童维想起了中国区古代传说中的人群“好汉”。他们通常嗜酒嗜肉而精通某种武术，过着“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生活，无视法律，只凭道德行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想也没用了！地球反正是彻底完蛋了，比起那些对外星人低头甘愿被阉的家伙，咱们已经对得起良心了！”分明只喝了两杯蓝鬼，而Fly刘却如醉酒了似的，不知是冲童维喊着，还是在自言自语。
童维忽然觉得现在的Fly刘既像是好汉，又不像是好汉。哪有在海上移动监狱里喝蓝鬼的好汉呢？可身陷牢狱，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却还能笑着喝酒，骂骂阉党的人，怎么不是好汉呢？
……
审判终于是要开始了。童维和Fly刘混在十五人一组的战犯队伍里，在走廊内走着。而监管他们的，只有排头的一名士兵罢了。即使是这样完全可以说是蔑视的监管阵容，却也没有任何一人逃走或是反抗。所有人都缓慢地走着，或是低沉，或是满脸傲气，或是如Fly刘那样如陪孩子郊游一样的无聊神色。
普天之下，莫非82t之土，率土之滨，莫非82t之臣，王侯将相，莫非82t之宾客？童维没来由的想出这么一句倒洋不土的话来。
这个世界最后的反抗力量已经被消灭了，即使是逃了出去，还能去哪呢？还能去保护什么，反抗什么呢？
什么都没有了。这分明是人类文明前所未有的回光返照的鼎盛大世，而对这群坚持人类尊严的人来说，什么都没有了。
“刘飞，童维……以上十五名战犯，意图破坏人类与82t文明建交，发动非正义战争，犯下反世界政府罪、反人类罪、破坏人类文明进步未遂罪，当判处死刑。战犯对此可有异议？”审判席，是金银两色的。银色的高台上，镶金嵌玉，与这装饰得金碧辉煌如拍神话剧一般的法庭却十分相配。而在这审判席上端坐的法官，穿着有些复古的黑色法官袍，配合着恰到好处的灯光，让他看起来不怒自威。
“有，大了去了。”Fly刘在被告席上坐着，翘着二郎腿如一副在茶馆喝茶一般的神态，他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四周满是穿得华贵而庄严的人们，神色肃穆，有的人还在小声交谈着什么，无非是“这些人居然反对人类进步”、“这就是排斥地外文明，阻挡人类前行补发的次时代余孽吗？”之类的言语。
Fly刘也不管那些人，只是冷笑一声，心头却不知那些人是否已经被82t人阉割了去。Fly刘站起身来，看着那高高在上被灯光照得如同神明一般的法官：“臣服于外星异族，帮助着它们统治人类的故乡，听从他们的指示阉割包括自己在内的同族以求灭亡人类，也好说我们是反人类分子？”
“不愧是抱着人类至上论的旧时代余孽，不肯接受外星先进文明的帮助，反而还说什么臣服，简直滑稽。”“这是人类文明在地球上最为鼎盛的篇章，地球即将不属于人类，而82t文明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帮助我们过上难以想象的好生活，有什么不好？！”
不等法官说话，陪审的狂热分子便叫了起来。
Fly刘耸耸肩，也不说话，笑嘻嘻地坐了下去，躲过一只从身后冲着他头飞过去的鞋子。
那鞋子飞过Fly刘的头顶，撞在那金碧辉煌的审判席上，发出“咚”的声音。
童维看着那只撞到审判席的鞋子，它在撞到坚硬而沉重的台子之后，便被弹开了，如失去燃料的火箭一般坠落在地。童维不由得想起反抗军。
“还有什么异议吗？”法官的声音很威严，也很冷静，不由得让人相信起他是代表着公正来。只是这声音在战犯们的耳朵里，如木乃伊徒具人形一般的虚伪。
“可不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童维起身开口了，他觉得自己心头有些乱跳，那些衣冠楚楚的人的眼神、细琐不可闻的低语，指指点点的手势让他不安，让他怀疑自己活了几十年坚持的人类道德是不是有些扭曲。他又在心头思索了一会，觉得自己并没有错，自己现在应当是敢于说真话的硬骨头文人，这么想着，他便强打着精神，继续说了起来：“说白了，人类是不可能击退82t 侵略者的。无论臣服还是反抗，灭亡的命运都不可避免。会有人选择臣服换来最后的安乐生活，我并不觉得奇怪，毕竟，这个时代享乐主义和幸存主义是主流思想。”
感受到注视自己的目光略微随和了一些，童维心中却莫名生出一股子狠劲来。你们觉得我要说软话？那就错了。童维一面变得傲慢起来，一面继续说着：“只是我没想到人类颠倒黑白的本事自己给体验了一把，被异族榨取人类文明的剩余价值而存活，被阉割以求得活过一生，满口感恩82t，这样的人构成了当今人类社会的主体。而本是人类各种典故中该被称为英雄留名千古的反抗者们，这个时候却被叫做反人类叛徒，接受有史以来最大的审判。”
说完这话，他深吸一口气，环顾着四周。那是衣冠整齐，面色严肃得有了些怒容或是目光躲闪的人们，看着他们，童维忽然笑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这一刻他似乎觉得自己没有紧张感了，倒不如说，他有些佩服起自己来了。这让他想起许久之前看过的一句话：如果有十个人追打你，你会害怕而逃跑；如果有一百个人追打你，你明知逃不掉却也不害怕，反而会佩服自己。
“无论你们如何判决，我都不会认罪。要杀，便杀吧，我看你们是否能活个子孙满堂。”童维说完，轻松地坐在了椅子上。此时他心头再度有些跳动起来，有欣喜有骄傲还有些紧张。
不等陪审团骂起来或是低下头来，法官草草宣布了休庭。或许法官也觉得，在人类最大也可能是最后的审判会上，如果出现骂街或审判方哑口无言，那也真是太讽刺了。
……
“到底是摇笔杆子的，说起话来让他们一句话也说不起出来。”Fly刘坐在床上，隔着栅栏童维也能看清他脸上的欢乐表情。那不像是在监狱里自娱自乐，反而像是在庆功。这话这几天童维已经听过许多次了，他却分不清Fly刘的笑容之下是真的为朋友高兴还是只是在生命最后一刻无话找话说。
童维努力想作出一个笑容来，可笑出来后他自己却觉得不伦不类，只得做罢。他想说什么，却始终是没有开口。
在这个不讲道理的世界，天大的道理也是无理取闹。
“说起来，他们不会是怕了你吧？”Fly刘摇晃着玻璃杯子，因为手速过快，杯子内的蓝鬼摇来摇去，引出几个白色的小泡，如海浪中的白沫似的。
“说什么只要认罪，就可以得到两大文明的宽恕，接受绝育手术作为82t法治下的公民活下去。”Fly刘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当他学完这句话后，不由得笑了起来：“到了这个时候，认输也无济于事啊。丢了坚持许久的尊严被奴化，还要被别的奴隶歧视，这也太惨了。”
“是啊，太惨了。”童维总算是端起了属于自己的那一杯蓝鬼，抿了一口。
果香流淌在口里，似乎要随着微弱的酒劲涌上心头。童维分辨不出自己说的到底是什么“太惨了”。
随着囚室大门被打开，童维知道第二次审判开始了。他一仰脖子，用不符合蓝鬼产地风俗的喝法将它一饮而尽。
还是那金碧辉煌灯光大亮人人衣冠整齐如神殿一般的法庭，还是那不怒自威的法官，还是那群暗地里指指点点的人们。然而这次被审判的人少了几个，凑成十五人的战犯队伍中多了一个童维想不到的人——反抗军中的英雄，王真。
此时王真正坐在被告席最中间的位置上，抱着双手，脸上挂着不易察觉的微笑。这笑容曾多次让反抗军战士们再度鼓起士气，继续奋战。时至今日，他还挂着这样的笑容，即使是受到史上最大的污蔑，被作为史上最大的罪人审判。童维不由得越发佩服起王真来，或许这才是活生生的英雄。
至于少掉的那几人，童维不用猜也能大致猜到他们的去向了——从陪审团脸上戏谑的神色和他们小声谈论的“服软低头”就能得出结论了。
“王真，刘飞，童维……以上十五名战犯，意图破坏人类与82t文明建交，发动非正义战争，犯下反世界政府罪、反人类罪、破坏人类文明进步未遂罪，当判处死刑。新时代法律宽恕知错能改的人，若犯人认罪，可获得宽大处理。最后一次询问，犯人可认罪否？”
不等Fly刘出声嘲讽，也不等童维辩解什么，所有战犯都没有想到，第一个开口的竟是私底下少言寡语的王真。
“我认罪。”
童维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思考了约三秒钟，只能得出一个结果：自己听错了。是的，自己听错了。一直支撑着反抗军作战的人，怎么会认下莫须有的罪呢？他可是喊出过“地球是地球人的地球”、“为了作为人类的尊严绝不屈服”、“横竖一死，怎能与异族做阉奴？”的人啊。
可接下来童维听到的声音，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心里将其圆谎的了。
“我曾抱着狭义的人类种族主义，带领不安份子妄图破坏人类文明与82t文明的合作与交接。”王真站起身来，用之前鼓励反抗军的抑扬顿挫的语气说着，他一面说，一面环顾着四周，微微低头表示心虚。随即他用鄙夷的眼神看了坐在自己身后的战犯们一眼，开始一句句否定他曾说过的话来：“地球并非是属于地球人的，在过去它属于恐龙，而今它属于人类，以后它属于82t，但是总的来说，它属于宇宙，宇宙之中所有生命，都应当有享用地球的权力！而我们这些窃据地球许久的生灵，怎么能把自己的同胞兄弟，当成敌人呢？人类所知的历史，从古到今，都是强者消灭吞并弱者，弱者唯有依附强者才能求生存求发展，为了狭义的尊严去反抗历史洪流是不对的。”
“你说什么呢？！王真！”坐在童维身边的某个战犯站了起来，童维能听到那人快速站起来时双腿把身后的凳子弹开的声音。童维想声援他，但是毕竟没有。
支撑着反抗军的中流砥柱，在最后的一刻化作了自己一直不屑的人，这样的一个世界，还有什么英雄呢？所谓英雄，只是后世的故事家编造出来的童话罢了。童维心头有些闷，这让他什么也不想管。
“你以前说的那些话是为了什么？！”
“你说的人类的尊严呢？！”
“你如果屈服了，早早在监狱里签下认罪书不就好了？！为何要在这里跳梁？！”
最后这句话，童维能听出那战犯已经有些哽咽了。童维不由得想起少年时与人打架时的情形，几乎每次到最后他都会咬着牙流出眼泪来，那不是被打痛而哭，也不是因为胜利一方对自己的嘲讽，也不是因为失败，仅仅是因为一种难以遏制的愤怒。那种愤怒会让人头脑膨胀，能让已经无法动弹的人爬起来咬牙切齿。
“我就是为了在这一天，打破你们这些顽固分子的英雄主义！”王真怒喝一句。童维能感觉到照亮审判者们的灯光也照在王真身上了，这让他看起来如讽刺一般的更像英雄了，让身边所有战犯都黯然失色。
这时Fly刘拍了拍童维的肩膀，站了起来。童维感觉到穿着黑色风衣的Fly刘在这灯光之下十分刺眼，也十分高大。Fly刘半是强制地把那想与王真争论却因为愤怒难说一言的战犯扶到了座位上，随即他转过头看着王真。
“好，英雄主义被你打破了，你可以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