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
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李宴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如果对方是破口大骂，表现的很激动很愤怒的样子，他反而还不会这么难受，因为那至少可以反衬出自己的云淡风轻。
然而偏偏袁啸是那种腹黑的吐槽，话不多，但是简单的一句就直戳别人心底最痛的地方，让人想反驳都找不到理由。
这可真是憋屈啊。
李宴决定不能再等了，再不动手自己就要被气死了。
幽蓝剑脱手而出，在半空中化作剑娘的形象，双手一拉，整个剑刃就这么一分为二，被剑娘双手各持一柄。
紧接着，剑娘幽蓝开始舞剑，两柄剑尖的位置荡漾着一抹蓝光，在空气里拖曳，划过一圈圈的弧线。
她的姿态曼妙，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股难以描述的韵味，而随着她的翩翩起舞，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滞涩了起来。
袁啸站于场中，只觉得似乎有无数根无形的丝线，在自己身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开始时还没那么麻烦，但是当丝线缠多了以后，他便觉得身体开始有些不听使唤，往往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要比平时花费更多的力气。
看到这一幕，他的思绪突然飘到了数月前，师父方云鹤当时还在世，有一天曾经和他坐而论道，谈论这天下剑术。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天下剑术包罗万象，但总结起来，不外乎三大分类。”方云鹤坐于桌边，一边饮茶，一边侃侃而谈道。
袁啸追问道：“哪三个分类？”
方云鹤面带笑容，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只筷子，随手挥了一下。
一股锐利的剑气顿时从那根筷子上散发了出来，好像在这一瞬间，那根筷子就变成了剑。
武侠小说中曾经说功力如果足够强，飞花摘叶皆可伤人，从方云鹤刚才的表现来看，这句话不是在吹牛。
紧接着，那根筷子开始在有限的空间里飞驰、穿梭，开始时尚能勉强看到一丝残影，后来便只能听到“嗖嗖”的破空之声，不见其形。
再后来，连破空之声都听不见了，只觉得满室生辉，似乎整个空间都被剑气所充满。
十余秒钟之后，方云鹤突然手指轻点，漫天的剑气刹那间尽皆收敛，那根筷子悬停在距离袁啸额头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如果这是真的剑，估计袁啸现在已经被剑气所伤了。
“天下万物，无坚不破，唯快不破！”方云鹤笑道：“剑术快到了极致，招式精妙与否，真气多寡程度，便都不重要了，这称之为‘瞬剑’之道。”
随后他手一招，那只筷子倒飞回他的手心，颤动不已。
袁啸看得目瞪口呆，像这样的剑术，的确不需要什么招数了，敌人连看都看不见，又谈何抵御？
方云鹤让袁啸独自思索了片刻，之后才张口说道：“现在你对我出一剑。”
袁啸愣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方云鹤这是在让自己亲身参与体会，不过他终究没敢对师父出剑，只是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剩下来的那根筷子，当做短剑向方云鹤刺了过去。
然而他筷子刚一出手，就感觉身处的这片空间和以往不一样了。
似乎有一股庞大而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让他连呼吸都感到不畅。
原本纯熟的招式莫名其妙的变得生涩和缓慢，剑光仿佛在泥水中拖动，歪歪斜斜，消耗的真气却比以往多了十数倍。
时间仿佛突然变得缓慢了，他眼睁睁的看着方云鹤掌心中的那根筷子轻轻松松的飞起，慢慢悠悠绕过自己的筷子的阻拦，然后再次停在了自己的额边。
直到这时，他才感觉四周又恢复了正常，那股无形的压力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师父，刚才是……？”袁啸忍不住问道。
“剑术修炼到极致，凭剑意就可以形成自己的剑域，在这片剑域之中，你可以控制一切，乃是唯一的主宰，这称之为‘域剑’之道。”方云鹤耐心的解释道。
“剑域……”袁啸喃喃自语道，仔细回想刚才的场景，自己空有一身本事，却连十分之一都发挥不出来。
方云鹤让袁啸安静的想了一会儿，才又说道：“再来。”
“好！”如同见到了新玩具的孩子，袁啸心中充满了惊喜，筷子再次出手。
而方云鹤几乎和他同时出手，手中的筷子突然迎风暴涨，瞬间化作一只粗如水缸的金环大蟒，一口将袁啸的筷子吞了下去。
随即那只巨蟒口中喷吐着蛇信，向着袁啸扑去，那只巨蟒外形逼真无比，袁啸甚至能闻到从其口中传来的腥臭味。
然后在距离袁啸不到十厘米的地方，那只金环大蟒身躯突然崩散，化作原先那根筷子，再次悬停在他的前额旁。
“师父真是厉害。”袁啸心悦诚服的说道：“这又是怎么个说法？”
“所谓剑气化形之术，讲究的是赋予剑气灵魂，让剑拥有自己的生命，称之为‘灵剑’之道。”方云鹤笑着说道：“我听说你曾说过只要心中有剑，天地万物无不可以为剑？”
见师父提起自己当年入门选拔时吹的牛逼，袁啸不由得有些脸红：“我那时什么都不懂，瞎说的。”
“其实你也没说错。”方云鹤笑着摇了摇头：“若是真的能赋予剑气灵魂，天地万物的确无不可以为剑，比如我擅长将剑气融入音律之中，就是这样的道理。”
袁啸不由得叹服道：“师父说的是。”
“天下的修剑之人，大多逃不出这三种剑道，至于最巅峰的‘身剑合一’以及传说中的‘天地为剑’的境界，能修成者万中无一，需要自己去感悟，那就不是可以言传的了。”方云鹤满含期待的看着他：“我很看好你，希望有一天，你能达到那样的境界。”
……
师父的话言犹在耳，之前袁啸一直缺乏对这三种剑道的实战理解，今天见到了李宴的出手，顿时想到了师父曾经的评价。
李宴现在所施展的，不正是‘域剑’之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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