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啸循声望去，只见这一处地穴显得比其他几处都要大一些，孤零零的位于所有地穴的边缘，四周稀稀疏疏的长了几缕杂草，就像是个不受人待见的孩子。
而那地穴口竖着的牌子上写着“鱼龙煞”三个大字，上面的红漆都有点掉落了，显然这块牌子竖在这里已经有年头了。
之前那个李宴长老曾说过，碧落剑宗目前一共有十三道地煞，但是有六道接近枯竭因此无法凝练，可是袁啸现在观察这道鱼龙煞，里面煞气充盈得很，一点儿也没有枯竭的迹象。
他忍不住走到近处观察，只见那地穴中翻滚的煞气如同分为两层，如溪水般流动，在两层中间因为高度差而自动形成了一个小瀑布。
下层的水是澄清的，而上层的水中则带着点点金芒，无数红色的影子在下层的溪水中游动，就好像一条条鱼儿。
偶尔有一两条鱼儿跃出水面，奋力向上层跃去，然而却因为太高的缘故，徒劳的又跌回下层去，溅起一朵细小的水花。
这一切让袁啸想到了“鱼跃龙门”的故事，一旦越过龙门，便能化身为龙，从此风云际会，脱胎换骨。
不知道为什么，袁啸看见这道地煞的第一眼，就隐隐觉得有一种熟悉感，好像这道地煞就是为他准备的。
他忍不住问道：“这道鱼龙煞也是可以凝练的吗？”
“你确定要凝练这道地煞？”李宴长老闻言反问道。
“不可以吗？”
“如果你真的想的话，当然可以。”李宴长老笑了：“之前没跟你介绍这道地煞，是因为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我们不推荐任何弟子凝练这道地煞。”
袁啸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因为难度太大。”这一次没等李宴长老解释，杜鲲就在一旁开口道：“鱼龙煞是七十二地煞中很特殊的一种，从品质上说，这道地煞既可以是最顶尖的，也可以是最垃圾的。”
“什么意思？”
“鱼跃龙门，能跃的过去自然飞黄腾达，跃不过去的话就比较尴尬了。”杜鲲苦笑道：“每个人终其一生只能凝练一道地煞，而鱼跃龙门的成功率又太低……”
“有多低？”
这次杜鲲没有说话，反倒是仇济杰说道：“仅就我们碧落剑宗的统计，近三百年来一共有四十九人尝试凝练这道鱼龙煞，成功者的数量为零。”
零……这根本不是成功率太低的问题了，而是根本没有成功的。
“再补充一句。”李宴长老在一旁说道：“这四十九人中，有十二人其实可以算是凝煞成功，不过因为没能鱼跃龙门，所以凝煞后和原来也没啥区别。”
“另外三十七个人呢？”杜鲲追问了一句。
“十四人走火入魔，终身残废，另外二十三个全死了。”
好吧，不仅失败几率高到离谱，而且代价还这么严重，难怪碧落剑宗会宁愿让这道地煞荒废着，也不让宗门弟子过来凝练。
“我要事先提醒你。”李宴长老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看着袁啸说道：“如果你坚持要凝练这道鱼龙煞，我不会阻止你，但是一切后果你自己负责。”
“怎么样，如果你凝练这道鱼龙煞的话，我们肯定不跟你抢，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胆量。”仇济杰和另外几个弟子在一旁起哄道。
“袁师弟，别冲动，这样低的成功几率根本不值得冒险。”杜鲲生怕袁啸被这些人所激，死死地拉住他的手。
“可我很想试一试。”
“你这是拿自己的性命和前途在赌气。”
“不是赌气，是我有一种感觉。”袁啸盯着杜鲲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一种很玄妙的感觉，无法形容，就好像这道地煞等了我很久，就是为我预定的。”
“这怎么可能，你……”
杜鲲还想再劝，然而袁啸已经冲着那道地穴遥遥的招了一下手。
他明明离洞口还有三四米的距离，按理说这是一个很安全的距离，然而随着他这一招手，地穴中那道“鱼龙煞”似乎突然受到了某种感应，开始震荡起来。
“你做了什么？不要啊！”杜鲲忍不住喊道。
然而已经迟了。
点点混合着金光的白色雾气从洞口溢出，迅速蔓延向袁啸的手掌，然后一路向上，覆盖住他的手臂，接着是肩膀……
杜鲲目瞪口呆，这一切就发生在一两秒钟之内，现在明显是凝煞已经开始的迹象，这时候要是再打断，袁啸不死也是重伤。
事已至此，他只能无奈的松开手退后两步，一颗心忍不住揪了起来。
“哈哈哈哈，他真的去凝练鱼龙煞了。”
“哈哈哈，勇气可嘉，佩服佩服！”
“说不定人家就能凝练成功呢，咱们还是谦虚一点，多看多学习。”
“没错没错，人家可是能活着逃出罗刹界的超级新人，说不定又能创造一个奇迹呢？”
“哈哈，我们拭目以待，拭目以待！”
从身后传来仇济杰等人幸灾乐祸的笑声，但是杜鲲已经没心思跟他们打嘴仗了，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这道鱼龙煞和袁啸身上。
只见白雾和金光将袁啸笼罩，如同浩瀚的江河绕着他滚滚奔流，然后又倒流回地穴之中，如同一条顺流而下的光瀑。
而无数红色的鱼儿顺着这条光瀑逆流而上，奋力的摆动身躯，对抗流水的冲击力，同时用尾巴拍击水面，努力的从水里跳出来。
而就在略低于光瀑最高点的位置，有一道白雾组成的虚线，将光瀑分为上下两截颜色不同的区域，上层淡金色，下层乳白色，泾渭分明。
这便是传说中的龙门，越过龙门，就能脱胎换骨。
用于水流的力量太大，所以鱼儿们的努力似乎显得很徒劳，但是他们没有放弃，一次又一次的对着龙门发起着冲击。
就像为了虚无缥缈的理想而战斗的人们，纵使遍体鳞伤，但绝不退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白雾金光组成的光瀑越发的汹涌了，杜鲲站在几米外，都能感到一股压力扑面而来，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而身为当事人的袁啸，感受的就更真切了。
他只觉得自己仿佛被巨蟒缠身，胸腔里所有的空气都快要被挤出去了，浑身骨头都在发出咔咔的呻吟，眼睛也直冒金星，有些看不清东西了。
而就在这时，一直悬挂于他腰间的听蝉剑突然发出一声呛然剑鸣，如一条雪炼般出鞘，凝聚成剑娘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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