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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忽然风起,吹散了弥漫在空中的雾气,小岛之上的视野变得开阔起来。吴炯胸前遭到珈萝魔气重创,若不是靠着体内仙气与之相互抵消,他早已没命了。但纵使仙气能够保护他不被魔气侵入身体,却不能对他的伤势恢复有所帮助,吴炯此时正忍受着身体剧烈的痛楚。
至于安沫染,被游沧海重伤后自我疗伤尚且困难,更不用说有余暇来救助吴炯了。
这真是不曾想到的狼狈局面。慕容观月扶着阿瓜,心中无比焦虑。
“观月小姐……如果我死了……”吴炯用剑撑着自己站起来,对身后的慕容观月说道,“阿瓜就拜托你了,他们还不会杀她,请你带她离开。”
“你……”慕容观月眼神复杂地望着吴炯的背影,这个年轻的剑士明明站都站不稳了,却还要如此拼命去战斗。
不但勉强自己去战斗,并且已经做好了去死的准备。
听到吴炯近乎遗言的托付,慕容观月忽然感觉到深深的内疚。
奇袭覆浪团分舰队的计策是她想出来,还是出于想保游沧海一命的私心,最终却变成了害这些人死在岛上的理由。
慕容观月的眼神在空中与游沧海交汇,她仍在犹豫是否要开口向游沧海乞求收手,这一次事态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她所预想的框架了。
“大小姐,你不必开口。”游沧海抬手制止了她说话的念头,他拾起自己的长刀收入刀鞘,瞥了一眼跪倒在不远处的安沫染。“本大爷若是有心要杀人,自然不会等到现在,这些人既然是大小姐带来的,放他们一马也未尝不可。”
慕容观月听到游沧海这番话,露出了惊愕的神色,她本以为游沧海必然会杀了安沫染和吴炯,即使愿意听自己的话也得费一番周折,哪知他会答应得如此容易。
“想必大小姐在外边站着也累了,我们找个清净的地方聊聊吧?”游沧海说着冲慕容观月招了招手。
慕容观月愣了一下,未置可否。
“游沧海……”吴炯左手捂着胸前的伤口,右手举剑指向游沧海。
“哈?”游沧海扭头看向他,满脸不耐烦的神色:“你是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吴炯胸前渗出的鲜血从浸湿了左掌,从指间缓缓滴落,他咬牙对游沧海喊道:“我不用你施舍!也不用你怜悯!”
游沧海歪了歪脑袋,将刚刚收入刀鞘的长刀重新拔了出来:“本来看在你们是大小姐的朋友的份上,加上咱们在白沙湾也算认识了,还想着给你一个教训就够了。看起来非得让我送你去见史御风不可啊!”
吴炯呆怔了一下,继而怒目圆睁:“你把史大侠杀了?你把他们都杀了?”
游沧海冷笑:“史御风那种货色也配得上‘大侠’二字?真是笑死我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的武功还不如你和苏流光学过后的那两下子呢。”
吴炯怒道:“侠义和武功高低有什么关系!就算你武功再高,做那么多不仁不义之事,也不配被称为大侠!史大侠为了保护白沙湾一带渔村的百姓,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轮不到你来侮辱他的名声!”
“哟哟,你还真敢说啊。”珈萝冷声嘲讽道,“那杀了史御风不正好成全了他吗?成全了他的侠义之名。”
吴炯狠狠地看了她一眼,他已经没法发出声音了,方才冲游沧海那一通激烈的大吼牵扯到了他胸前的伤口,好不容易止住血的伤口似乎又撕裂了。
游沧海提着刀朝吴炯一步步走过来,他走的步子很缓慢,但每一步都积聚着越来越浓厚的杀意。他虽然不是什么好善之徒,但为人还算十分随性,本已打算看在慕容观月的面子和过往的缘分上放过吴炯,但此时他已经被彻底激怒了。
游沧海觉得吴炯这个年轻人实在是太讨厌了。他可以容忍年轻人狂妄,因为他自己就一直活在狂妄的人生中。他也可以容忍年轻人浅薄,因为人本来就是在岁月流逝中不断成长。但他无法容忍年轻人怀着在他看来不切实际的可笑梦想,比如侠义。
在游沧海看来这个世界上只有绝对的强弱而没有绝对的对错,任何高喊侠义的人不是别有用心就是纯粹的傻瓜。而不管是别有用心的人还是纯粹的傻瓜,都是游沧海极其讨厌的对象。
这种人就该去死。游沧海带着这样的想法,举起了自己的刀。
不需要用那种从珈萝那里得来的速度,也不需要借助来源不明的力量,这一次他只需要随便地挥刀就可以杀死这个已是风中残烛的年轻人。
“不要!”慕容观月的呼喊声让游沧海举刀的手顿了一下。
他稍微有些犹豫了,在脑海中思索自己若是一刀斩落这个少年的人头,是否会成为不被慕容观月原谅的过错。
珈萝饶有兴趣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笑道:“你若是下不了决心也没关系,杀不杀这些人,主人都无所谓。”
游沧海挑了挑眉毛:“你的主人究竟想要做什么?不……换个问法,你的主人希望覆浪团为她做什么事?”
珈萝看了一眼吴炯:“想必这个问题小哥你也很想知道吧?之前你就问过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吴炯只剩下喘气的力气了,他冷眼望着珈萝,仿佛自己的目光是一对利剑。
“其实也没什么,主人只是希望你们重新回到冷泉的军队中去。”珈萝淡淡地说道。
“哈?”游沧海挺罢忍俊不禁,“回到冷泉国的军队去?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主人很快就会掌握冷泉国的权力了,当然,作为交换,主人会帮助冷泉国实现一直以来的制霸梦想。”珈萝嘿嘿一笑,伸手在虚空中一划,一副由内力凝聚而成的腾云大陆地图出现在众人眼前。
不仅游沧海和慕容观月微微变色,连一直呆在远处疗伤的安沫染都忍不住扭头看过来,因为珈萝的话实在太惊世骇俗了。
“冷泉国……有称霸的想法?”慕容观月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