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季韩生是何许人物,在桐城甚至整个利国都算是响当当的人物,身为天南一等一的,在利夏淫威之下声望依然不倒的纨绔,名气直逼他爷爷季义府。
本来季韩生喝喝花酒也没什么大不了,季家长公子的这个爱好整个桐城谁人不知,再说了,这些出生在富贵人家里的公子哥儿们谁还能没点癖好。
但就是这个平日只会流连于青楼酒馆的纨绔公子哥,竟然趁着酒壮怂人胆跑到苍茫山下,站在御道上上蹿下跳大呼小叫,声嘶力竭地大喊:“利秋公主你等着我,我季韩生迟早要把你娶进我季氏家门。”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当时利夏刚从山下溜达回来,看见泼妇骂街一样的季大公子,硬是喝了几大碗冷水,威胁了几个刚进御林军不久的新兵蛋子,带着一群人解开裤子,排成一排站在宫墙上酝酿了很久,很大度地赏了季大公子一次皇家童子尿豪华沐浴月光套餐,然后用他那特有的大嗓门使劲吆喝了一句:
“得嘞您啊,且尝尝这一壶童子尿,借着月光看看你自个儿长个什么人模狗样再说吧!”
在季韩生还没清醒过来之前,利夏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命人把他扒光衣服丢到外城,然后美滋滋地爬上苍茫山睡觉去了。
天亮之前,听到消息的季家立马派人全城搜寻季韩生,但是一直找到清晨也没找到他,可怕季家上下急坏了。
最后没想到季家当代家主,季韩生的父亲季彦林竟然假借季义府之名,私自调动两千护卫京畿安全的虎贲精锐进城,配合禁军在城内城外大肆搜寻,闹得桐城上下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中午,季府才终于在一家青楼的花魁房间里找到睡得正香的季韩生。
第二天的朝会上,利春大怒,一向以仁慈而闻名的太子殿下当场便下令斩杀了虎贲军中投靠季家的那两位都尉。虎贲中郎将、左右偏将和桐城禁军的三位统领均被革职发配北疆,永生不得返回南方。
京中军方自高层到普通军士,但凡是被查实有违法乱纪者均被重罚,重者当场斩首示众,轻者逐出军营。那一天,桐城满城血色。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利春要拿季家开刀的时候,季义府却率先发难,公然在朝堂上要皇室给季家一个交代,交出撒尿之人。
之后,老奸巨猾的季义府更是公开向利春请求赐婚,请求太子看在季韩生“用情深重,一片深情”的份上,赐下一段“天作之合”的姻缘。
当时利春年纪尚轻,加上监国不久,血气方刚的他哪里是季义府的对手,只愣了一会,顿时半个朝堂上附和之声络绎不绝,便只好作罢,气得他拂袖而去。
后来虽然事情不了了之,但正是利夏宫墙上的恶作剧,拉开了永昌年间利国军方最大的一次清洗。
利春下大决心整饬军务,授命利夏从桐城禁军中抽调精锐,组建一只专门护卫苍茫山皇城的宫廷卫队。
利夏打小便喜欢跑下山去禁军大营,缠着当时还不是御林军大统领的曹目山校尉教他御马射箭的本领,久而久之,因此认识了不少骑术精湛箭术高超的年轻军士。
最后利夏便将这些人从禁军中单独挑出来,让曹目山做了统领,组建一支军队,直接受利春的控制。
这便是现在苍茫山御林军的由来,自此之后,皇室才终于在桐城中,有了一只完全由自己控制的军事力量。
原本掌控军权的季义府被利春降爵处理,撤去太尉之职,并且从定远侯爵降为昌平县伯爵,食邑也从一万户降到一了千户,而季家让所有利国权贵眼红不已的世袭爵位更是变成了世袭二世。
利春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作为季家第三代的季韩生,今生是无望再承袭伯爵之位。
你一介白衣,功名全无,皇室凭什么把利秋公主嫁给你?
经过利夏的那一嗓,“季家长公子喝花酒”的消息不胫而走后,季家爷孙俩很快便成了利国百姓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谈资。
这件事甚至还传到了其他国家,为此季义府的老脸每次上朝都没个好脸色,这件事也便成了他的逆鳞,谁敢提这件事,老伯爵就敢跟他死磕到底。
于是利国百姓有言,季韩生之心,路人皆知!
可不,以消息灵通而小有名气的东西巷张三爷当时就说了:
“哎哟喂,您还真别说,这季家公子喝的东西还真花嘞,既喝得了那青楼美娇娘的胭脂水,也喝得了这苍茫山小娃娃的童子尿,他喝花酒的境界,果然是高啊!”
都说好了伤疤忘了疼,但现在利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揭开季义府的伤疤,还无私地撒了一大把盐,这伤疤好得再久也会痛得生疼,所以季义府现在很不高兴,一张老脸更加铁青,比头顶青冥还青,青得他现在完全失去了理智。
“黄口小儿,你休得猖狂!”
“没口老头,你羞不羞呀?”
“你……”
“你?你什么你!咋滴,你那宝贝孙儿季韩生不在,季大人您就说不出话来了?我呸,苍茫山的那一壶童子尿是没把他浇醒是不是,要不让他自己再撒泡尿照照自己,凭他也想娶走我皇室未来的‘桐秋公主’。
再说了,季大人你今早不还心致盎然地爬到了山顶,就你一个人的身体弱?你季家也太不把我利国皇室和天下各国皇室放在眼中了吧?”
都说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原本站在季义府身旁的各国使团成员本来只是当做在看一场大戏,没想到那年轻人不仅牙尖嘴利,还狡猾如狐。
利夏的话再明显不过,说你季义府这是不把各国皇室放在眼里。这番话一下就把好几个此次奔着利秋来的权势给拉上了利氏这艘大船,如今祸水东引,聪明的人自然知道不宜表态,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全都三缄其口作壁上观。
但脑子不好使的西梁八皇子冉城和王庭世子息慎岩真,听了利夏的话觉得好生有理,只是一个劲儿点头,点得利国老伯爵头昏眼花怒火中烧。
“好啊你,我利国竟能有你这等厚颜无耻不知礼节的皇室子弟。你可知就算是你父皇,当今皇帝陛下他对老臣我也尊敬有加,何曾如你这般羞辱于我。好,很好,我定要找陛下好好理论一番!”
“喔,原来季大人您还知道你的身份啊,还知道你是我利家的臣子,作为一个臣子,你想要教训我皇族子弟,是不是这大中午的没睡醒,说梦话呢。”
“你……”
“够了,季义府,你是嫌丢我利国的脸丢得还不够吗?”
利夏身后,已经奏完“佑平之章”,利春结束了祭天大典的最后一步“望燎”,他走到利夏身边,身着桐花九龙衮服,直视季义府,“你也不用去打搅我父皇了,直接跟我说吧。别以为这么多年来我父皇对你法外开恩我就不敢动你,今天你要胆敢在这苍茫山顶再说一句话,我就好好跟你算算这些年来你季家的那笔烂账。”
利夏不比利春,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太子监国这四年来,治政成果有目光睹,朝堂内外的威望与日俱增,即使是季义府,也被他这一席话说得噤若寒蝉,但又觉得拉不下老脸,只好冷哼一句,带着众人拂袖而去。
不管怎样,暌违了十年之久的利国祭天大典总算是顺利地完成了,虽然因为利皇身体的原因而草草收场,但整体来说没有出什么大的问题。
早早围在苍茫山脚的桐城百姓见到陆续下山的各国使团,看着他们有说有笑地离开,不禁松了一口气,但一想到明天还有一个大典,刚刚出了一会儿阳光的心情一下又布满了阴云。
相比天南其他五国,利国这个国度有时会显得如此格格不入。从皇族姓氏与国家称号一致便可管中窥豹,大陆历史千万年,多少王朝成云烟,利国之前还从出现过以宗族姓氏作为帝国称号的情况出现,这都得归功于那位一首开创了利国霸业的传奇皇帝利天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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