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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天空还泛着鱼肚白,街道上也少见来往的行人,即使是王都也没有在这个时间点彰显自己勤劳的人。
洁莉蒂安和塞拉两人的身影,早早的出现在街道上,虽然城市里不能如野外那样策马疾行,但两人还是夹紧马肚催促马儿快些走。
“洁莉蒂安,现在去也太早了点,和修女她们一起吃完早饭也不迟啊。”
并行的塞拉有些嗔怪,不过大部分都深埋在心里,只有眼神透露着些许怪罪的感情。
“无视一名伯爵的邀请是大忌,更何况昨日我的父王和王兄也一并出席,我没有去也没有告知理由已经是犯了大忌,现在除了向父王道歉,之后还要去兰立斯特伯爵府上亲自表示遗憾。”
洁莉蒂安一脸认真,就像是打了败仗而不得不请罪一样。
看着她这样的表情,塞拉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一夹马肚紧紧跟在一旁。
清晨的霞光随二人的步伐徐徐升起,在阳光洒落在王宫大门前时,两人也刚好来穿过城门,来到国王的寝宫门前。
洁莉蒂安快步走上台阶,正思索如何向父亲道歉,不想一名守门的卫兵迎面拦住了她。
“公主殿下,国王陛下今早和沃尼尔王子一同去北林巡猎,午后才会回来。”
“这么早就出城巡猎?”
洁莉蒂安微微皱眉,水色的眸子闪烁疑云,但那侍卫就像是知道她要如此问一样,面不改色的回答道。
“国王陛下吩咐过,如果是有要事商议,也请耐心等待至午后。”
“好吧,我知道了。”
得到回答后,她干脆的转过身也没有继续去疑惑猜想,但此刻她却看见塞拉的目光正注视着另一边,下意识的顺着目光看过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塞拉?”
“洁莉蒂安,借一步说话。”塞拉收回目光对向洁莉蒂安,酒红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传达出不寻常的信息。
“……嗯。”
洁莉蒂安点点头,长期在战场上和塞拉同生共死的经历,让二人间有了一种奇妙的默契,即使不用把话说明也能读懂对方的心思。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皇宫中,虽然看似是洁莉蒂安在前领着自己的侍从塞拉,但实际上却是前者跟随后者的步伐。
直到走出皇宫大门,拐入一个小巷里,塞拉才小心的开口道。
“刚才我们在国王陛下的寝宫门前出现时,就有一名侍卫悄悄离开往偏门去了,很明显是在向其他人通风报信。”
边说着,塞拉靠在墙角边往外观察,手按着剑柄绷紧的肌肉随时准备发力斩下某人的脑袋。
“没有人能在国王陛下的寝宫前安插眼线,除非一个人,那就是……”塞拉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过身面向洁莉蒂安冷眼直视她那双开始飘忽的眼睛,那仅隔一层的窗户纸需要洁莉蒂安自己去捅破。
“先回行宫吧,一切都等父王回来后再说。”
半响,洁莉蒂安选择了最为中间的回答,塞拉泄了口气,微微垂下的目光虽然还有争辩之意,但最终还是点点头同意了她的提议。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虽然平日在战场上两人也有意见相驳的地方,但这一次事关王家于情于理两人都无法找到一个很好的平衡点。
路刚走了一半,就看见一名骑士骑着战马迎面赶来,盔甲上一枚蓝色的狼牙象征了他北方贵族的身份。
“长公主殿下,稍早前一名来自北方的信使,在城外军营驻地被我们的哨兵发现,事关重大请长公主殿下随在下即刻回营处置。”
骑士翻身下马,在洁莉蒂安面前恭敬的说道。
“信使,是哪一个家族的?”
洁莉蒂安微微皱眉,旋即问道,而那名骑士却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不过在她催促的目光下还是回答道。
“回殿下,是……一名血信使。”
当血信使这个词被说出时,洁莉蒂安和塞拉二人的表情都微微一变。
“我听父王说过,百年前极北之地的诅咒女王率军南下时,边境之城如若失守便会差遣身负血衣的信使往南求援……”
洁莉蒂安垂下目光边思索边自言自语道,越是往后说神色便越发凝重。
“你确定没有看错吗?”
塞拉上前一步问道。
“千真万确,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绝对会以为血信使只是一个百年前的传说,总之请长公主殿下立刻回营。”
那骑士面向洁莉蒂安加重了语气,毕竟北方才是这些北方贵族的家,家园受到威胁任凭是谁也无法泰然自若。
理解这一点的洁莉蒂安没有在犹豫,一夹马肚便让马儿跑起来。
“走,回营!”
城外的北方人营地,洁莉蒂安刚一踏入营地内,就翻身下马询问那名‘血信使’的所在,最后在一名护士的带领下来到了救治伤兵的营帐。
她撩开幕帘,发现一名浑身缠满绷带的士兵,就躺在病榻上,而他的盔甲——染满了鲜血,肩膀粘着红色的羽毛。
“你就是那名,血信使?”
洁莉蒂安在伤兵身旁蹲下身子,尽量放缓语气问道。
“我是……诅咒女王,那些极北之地的蛮族,野人又,又南下了……”
伤兵艰难的点点头,盯着洁莉蒂安的那双眼睛还仿佛留在战场上,他用尽力气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塞拉见状连忙想上来拉开但被洁莉蒂安制止了。
“它们攻破了大山脉防线,它们还有使用巫术做的武器,那些武器每次发射都想雷鸣一样,他们的弓箭手射出的箭什么盔甲盾牌都挡不住,必须要阻止他们,阻止他们!”
这犹如回光返照的一点力气让他一口气把话说完,而在那之后那紧紧抓住洁莉蒂安的手,便了无生气的垂了下去。
半响,营帐内的所有人都一言不发,只剩下了风声和呼吸声。
洁莉蒂安轻轻的将那信使的手放回他的胸口,抬手合上了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你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安息吧。”
良久洁莉蒂安睁开了那双因祈祷而闭上的水色眸子,她站起身面容严肃的对向身边那些等待她命令的北方贵族。
“狼牙家族,血棘花家族为先锋,其余家族紧随其后,我们即刻拔营北上。”
“等一下洁莉蒂安,今天我们早上去面见国王时,国王却恰好出巡,而现在又出现这种事情,太奇怪了。”
塞拉拦在洁莉蒂安身前,认真道。
“塞拉,我明白你的担心,但是北方也是王国的领土,而且极北之地的野蛮人从来都没有和平可言,绝不能让它们肆虐在我们的国土上。”
“那也应该等国王陛下巡猎回城后……”
塞拉还想争辩,但被洁莉蒂安抬手制止,她双手按住塞拉的肩膀,水色的眸子和塞拉瑰红色的眼眸四目相视。
“相信我,好吗?”
塞拉沉默了,她咬着嘴唇握紧的双拳最终还是松开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远离城外的森林内,是王家专用的猎场,今日这里也一如既往的驻扎了保护王族安全,以及保证猎物不会逃出森林的禁军士兵,但今天没有一个王族穿着礼服在这里骑马狩猎。士兵们在这里扎营,砍下树木做成拒马和围墙将这里变成一座小型要塞,而弓箭手们也不再盯着猎物,他们警惕的目光面向森林外广阔的平原,警惕那里出现的任何东西。
要塞的最中央,飘扬着龙纹旗帜的营帐内,沃尼尔王子站在沙盘前,那双眼睛不停的扫过沙盘上布置的每一面旗帜,不觉间豆大的冷汗从他的鼻尖低落,沾湿了象征自己军队的一面龙纹旗。
“王子殿下。”
这一阵对于王子来说无比熟悉的声音,让他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抬头看向了那声音的主人——伦道尔。
伦道尔面带微笑,两部走到王子身前躬身行礼,游刃有余。
“我父亲的事情,你处理的怎么样了?”
沃尼尔吸了口气稍微定神后,一身戎装的他手按着佩剑,微微抬起下巴问道。
“已经处理好了,今早长公主虽然去了宫殿内,但就如您安排的那样,侍卫拦住了她。”
伦道尔向王子露出祝贺的表情,恭敬的回答道。
“那她又去哪里了?”
“城外,北方人的军营。”
嘶——
伦道尔的回答让王子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忽然间一阵冷风吹入营帐,让火盆的跳动的火焰不安的晃动着,他后背只感到一阵剔骨的凉意。
“不用担心我的王子,长公主尚不知国王的事情,现在您可以用国王的名义宣她来这里觐见,你在林中设伏,只等她一来……”
伦道尔没有说下去,他带着笑容留下悬念的空间让王子自己去思考。而沃尼尔也露出恍然的表情,但很快又黯然下来,他走到沙盘边用手指了指那些象征北方人军队的旗帜。
“可是,洁莉蒂安回到了她的军队里,她一定生疑了,还有她身边的贵族,那些人一定会劝说她,让她不要过来。”
“殿下不用担心,这件事请您放心的交给我,我亲自去当您的传信人,一定能让长公主如约而至。”
伦道尔上前向王子保证到,留着胡子的脸虽然笑得虚伪,但却莫名的让人感到安心,就像带着某种说不清的魔力。
“伦道尔,如果你能让洁莉蒂安来这里赴约,我登上王位后你不再是情报总管,我会封你为伯爵,让你成为一名真正的王家贵族!”
沃尼尔抬手按在伦道尔的肩膀上,用郑重的口吻和看待亲人一样的神色做出承诺,伦道尔自然欠身用最谦卑的姿态接受了恩惠,看着伦道尔领命离开营帐,他的目光重新回到了沙盘上,眼光渐渐阴冷起来,手一把扫去将所有代表北方人的旗帜全都连根拔起。
“洁莉蒂安,父王,这些都是你们逼我的,就不要怪我了。”
话音落下,手掌猛然用力将那些旗帜捏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