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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活下去
一把不知用什么材料制作出来的金属短剑被丢在了培根的面前。
“弗兰西斯！拿起那把剑。”
巴普洛夫博士喜欢留着自己的白胡子，培根曾经暗自讽刺过他这是为了弥补头顶上毛发的缺失。不过培根知道，眼前这个看似其貌不扬的老头子其实是这里真正的主宰。
至于为什么，培根没去想过，所以他并不抗拒对方的命令。他拾起短剑，用手背摩挲着剑身光滑的表面。
“跟我走，今天你将面对你的第一个对手。”
老头子让助手给他戴上蒸汽枷锁，这样的措施是为了防止他暴起伤人，虽然培根从来没有过异常的举动，但是那些研究员似乎对他存在一种天然的惧怕。
就这样，培根捧着那把短剑，跟在巴普洛夫的身后，第一次离开了那个白色的空间。他看到了银灰色的金属墙面，墙壁上头的灯光以一种频率不停的闪烁着。通道很长，长得让他一下望不到尽头。
在行进的路上，他可以看见，偶尔有一两扇金属门，上头写着不同的编号，就像他之前离开的地方。不过培根的心理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这些门和自己的那扇不一样，他有种感觉。只需要一拳就可以打开它们，而自己的那扇门，他目前还无法做到。
老头看见培根四处张望的培根，出声呵斥：
“别看了，那些是失败的试验品呆的地方。等下会让你看个够。”
培根缩了缩头，咂了咂舌头，私下里却将自己的听觉神经上调了几个级数。
“嚎！啊呜！嗷！”
不明的嚎叫声穿透了金属通道的阻隔，混合脚步的回响，传到他的耳朵中。
培根开始在心中想象，所谓的失败品究竟是怎样。
“到了！”
一扇圆形的金色金属大门伫立在通道的尽头，一条S型的弧线将大门分为两半。巴普洛夫博士将自己的右手伸到大门一旁的辨识器上。
机械运行的轰鸣声响起，金属大门开始逆时针旋转，中间的的那条弧线也随着大门的旋转在缓缓的分开。培根发现里面有着同样的结构，一共三道金属门。巴普洛夫让培根走到里头，又让人再次将门关上。在大门行将关闭的一刹那，培根似乎看到了老头胡子掩盖下的嘴角张和了几下：
“弗兰西斯，努力活下来吧。”
微弱的声响，让培根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一声闷响后，大门彻底紧闭，培根手上的枷锁也不知何时失去了束缚的作用。
他将金属枷锁扔到一旁，把短剑握在右手，试着活动全身的筋骨。
“弗朗西斯培根，你将面对的是试验中除你以外最接近成功的实验体，他的各项指标都已经超越了你，唯独可惜的是在最后关头丧失了理智。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杀死他，活下去。失败，则是死亡。”
冰冷的声音从一旁的金属喇叭中传出，培根却仿佛没听到一样，自顾自的活动着手腕和肩肘关节。并非不在意，而是他无法对这样的话语有任何触动，只能保持冷漠的表情。
“秋……”
嘶哑的声音，那嗓子就仿佛破布准备鼓风机吹过一般让人难受。
培根看着远处缓缓打开的最后一道的大门，对方的形象一点点映入眼帘。
高达三米二的身躯，脸部以下的皮肤已经消失，取而代的是一层角质层覆盖在肌肉上头，关节处，坚韧的骨刺穿透而出。面部的表情早已扭曲，一只眼睛被血色所充斥，一只则完全被黑色浸染。嘴部微张，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声。
培根原本看上去并不瘦弱的身躯，在这个怪物的面前显得分外羸弱。
“是个好对手，那群家伙还真是看得起我。”
没有恐惧，也没有兴奋，培根握紧手中的短剑，他可以清楚的察觉自己的血液正随着心脏的加速跳动，充斥在身体的每个角落。肾上腺的分泌正在急剧上升。他的思维正在快速的运转，对手的每一个动作仿佛都被放缓数倍。这一刻，他甚至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身体周围每一丝空气的流动走向。
在弗朗西斯摆出进攻准备的一刹那，那怪物似乎受到了刺激一般，发出了一声巨吼，巨大的身形却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冲向弗朗西斯。坚韧的骨刺像是数把利刃，要将他切割开来。
“太慢了！”
在弗朗西斯的眼中，对方的行动足足被放缓了10倍，他有充足的时间进行反应。
弗朗西斯在快速的计算中调整自己的位置，意图在对方冲击到面前的一刹那，出现在他的左侧，借助对方的惯性，与自己的手劲将剑刃透过他的肋骨间的缝隙刺入心脏，从而结束这场无趣的战斗。
怪物的身形转瞬而至，弗朗西斯一个侧跃，闪到了怪物的左侧，。正当他准备挥剑刺入的刹那，怪物的左手忽然曲肘上挥，尖锐的骨刺直指弗朗西斯的脖颈。慌乱之下，他只好改变原本的动作，右手倒转剑柄，左手抵在剑身之后，借此用剑刃阻挡骨刺的刺入。
“砰”的一声巨响，接触的瞬间弗朗西斯便被撞飞，重重的摔在金属墙壁之上。
一瞬间，弗朗西斯就感觉到，自己双手的神经基本已经坏死，好在坚韧的骨骼没有出现粉碎性的伤害，但也出现了许多细小的裂纹，据他自己的估算，这样的程度的撞击，只要两三次，就足够自己粉身碎骨。强化后的内脏此时也受到不同程度的震伤。
弗朗西斯舔了舔嘴角溢出的鲜血，双手的知觉正在快速的恢复中。重新握紧了手中的短剑。
“求……握……秋求……哦！”
怪物并没有因为自己获得的优势而抢先攻击，反而看着倒地的弗兰西斯，持续发出奇怪的呜咽声。
“杀死他！弗朗西斯。”
冰冷的声音再次出现，催促着他的行动。
弗朗西斯扫视着四周，光滑的银灰色金属墙壁，头顶是一盏聚光灯将整个场景照得通亮。地面是一种未知的材质组成，具有良好的摩擦力。弗朗西斯在这里似乎没有任何可以借助的东西，唯有依靠自己和手中的剑。
弗朗西斯谨慎起身，见那怪物没有异动，便一点点试图缓步移动到他的背后。
只有这样才能避开那些骨刺的直接威胁。
但是无论自己怎么移动，弗朗西斯发现对方的目光总是追随着自己。这样的对峙持续了大约数分钟。
终于，弗朗西斯忍不住发动了一次佯攻，冲向怪物的左侧，怪物也做出了相应的反应，强壮双臂握拳高举，要给予他毁灭性的一击。
但就在半途中，弗朗西斯突然通过肌肉的蠕动，以挫伤的代价，强行改变了自己的运动轨迹，奔向怪物的右侧，错开了对方的重锤。成功的跃到后背，一计背刺，意图从后背刺入对方的心脏。
但弗朗西斯再一次失望了，短剑虽然成功撕破了怪物体表的角质层与变异的肌肉，却被那已经化为一整片骨甲的肋骨阻挡了下来。而这一顿，令怪物寻找到反击的机会，一个背靠，将他再次撞飞。
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弗朗西斯感觉到自己的内脏仿佛糊作一团，意识也陷入了恍惚的状态。
视线中，看到怪物走到他重伤的躯体前，血红的大手在眼前越来越清晰。弗朗西斯居然在怪物的手心看到了那种奇怪的文字，和试验台上的一模一样。
怪物的右手掐着弗朗西斯的脖颈，像是提着小鸡一般将他提起。
弗朗西斯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却偏偏不足以让他死去。濒死的状态，让他的五感再一次上升到一种奇妙的境界。而怪物的无意义的呜咽，仿佛耳边的低吟，越来越频繁。
“秋……我……救我……培……亘……”
弗朗西斯在这一刹那，忽然双眼怒睁，紧盯着怪物扭曲的面孔，仿佛能够从中找寻到自己丢失的记忆。
怪物的右手在此刻忽然加大的力度，弗朗西斯能甚至够感觉到自己骨头的嘎嘣声。
突然一切停止了，弗朗西斯看见，怪物的左手狠狠的掐住右手，大有将其扯断的趋势。右手变得无力后，弗朗西斯很快便跳脱了它的束缚。
“杀了我……”
这是弗朗西斯第一次从怪物嘴里听到完整的话语，虽然声音还是那么的刺耳。这时他才发现，不知何时，怪物的脑袋上，原本血色的瞳孔也被黑色所占据，鲜红的血液缓缓的从眼中流出，而那一双黑瞳则死死地盯着他手中的短剑。
“杀了我……”
刺耳的声音再一次想起，弗朗西斯像是受到了什么力量的趋势，不顾身体受到的重创，一个纵跃踏着怪物的双臂，飞渡到怪物的正上方，利刃在灯光的折射下犹如一道亮光直刺入怪物的左瞳。
在那一瞬间，怪物的右手在疯狂的挣扎着试图挣脱束缚阻挡剑刃，却被左手死死压制住。
剑光一闪而没，伴随着黑红的血液喷洒而出，怪物随之倒地，而弗朗西斯就这样趴在怪物的头颅上。
“谢谢……弗朗西斯……活下去……”
这句最后的遗言，只有他自己听到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眼睛正在分泌一种液体，胸口莫名的出现气闷。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生理反应，难道是还有什么未感知到的创伤。
“割下它的头颅，弗朗西斯。”
冰冷的声音再次出现，不过这次却不是再通过冰冷的器械来传达，而是真正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个穿着燕尾服的中年男士，身后跟着的是几位全副武装的卫兵。
“你是谁……”
弗朗西斯低沉的嗓音此刻仿佛来自地狱。
“我是你的主人……”
中年男士以高傲的语气宣布着这样的决定。
但下一瞬间，中年男士便看到了自己失去了头颅的身躯。
那一天是他有限记忆的终止点，他在那之后杀了在场的九个人，包括那个中年男士。然后他便被幽闭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开始了他暗无天日，仿佛没有时间流逝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