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唯有爱得以拯救(上)

第三章 唯有爱得以拯救

他的名字不重要。

在这个故事里,他是一个丈夫,大概三十五岁,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妻子,夫妻恩爱和谐,举案齐眉。

危机爆发于三个月前,他的妻子观摩了一场宗教婚礼。教堂里的异国神父说,在他们的国度,无名指上的戒指代表着永恒的爱。自己从不信仰异国宗教的妻子却不知道为何对这句话特别感兴趣,她向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女士打听,对那些拥有结婚誓戒的女士们那左手无名指上的金属环看了又看。

贫贱夫妻百事哀,因为他妻子心仪的那些,他都买不起。他只不过是衙门里负责汤税结算的一个小小司会,天天数的都不是属于自己的钱。

庐江属庐州,庐州府设正四品度支监收使一位,分管汤税,此人姓魏,人称“汤官魏”。庐州汤税收三分钱,汤官魏巧借名目扣下二分二,这是整个庐江甚至庐州衙门里众所周知的事情。然而汤官魏手段巧妙,背后又有京都大户撑腰,是个动不得的人物,底下的人也只敢怒不敢言。

这位小小的司会更不要说能抓住什么把柄了,早年他刚入衙门,汤官还有意栽培过他,可能是他年轻人傻,白白错过了这个机会。不是亲信,也就只能在汤官魏底下做着最基本的活计,虽然会有票据经手,但是账本离了他手之后,金额如何变动,上缴税款最后为何是那个数字,他是一概不知的。到头来也只有那微薄到填补温饱的薪水,看着那些亲信们“春风得意”。

他可以不在乎十年如一日委屈的薪水,但是不能不在乎十年夫妻却买不起一枚戒指,太委屈妻子了。“反正这些都是肥了汤官魏的不义之财。”这位做司会的丈夫终于忍不住,在这个周五的夜晚,在众司会都回家休息,衙门汤税所里毫无一人,巡逻的衙役只在外部溜达的这个时候,悄然地“留”了下来……他只需要一个人熬过一夜,第二日装作第一个来到就好。

计划很完美。

他提着小灯,走过平日工作的房间,边上是三重密码锁的账房仓库,他在白日里已经偷了钥匙出来。钥匙被拧过九十度的时候,那嘎吱的一响,才盖过他急促的心跳声。账房仓库里是原始的票据和账本,也就是平日里他能接触到的那部分。他的目标不是这些,而是在边角的一个不起眼箱子里锁着的一串钥匙。

汤官魏所吞的汤税款中,会有一部分现钱,暂存在汤水所的办公室里,仅此一晚。而进入房间的备用钥匙是锁在仓库里的。这个信息整个汤税所知道的人极少,除了亲信,也就只有他这种老好人,可能玩笑间的信口开河,让他有意无意打听来了消息。

他拿到了钥匙,过程无比容易,可是这个时候,仓库的灯打开了。

“啊,有人在啊,为啥不开灯呢?”

他的手一抖,钥匙落在了地上。

他慢慢回过头去,对方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穿着底层巡逻衙役的制服,是张陌生的脸,但又觉得在哪里见过。他迅速地冷静了下来,反问道:“你是新来的吗?怎么就这样闯进来了。”

可能是看见亮了灯,外面值班的衙役高声问道:“里面有人吗?”

那个制服的年轻人顺口回答:“我东西落了,拿了就出来。”门外的人也就没有再过问,就那样走了。然后制服的年轻人对着他一笑,下一秒黑暗突来的不适塞入他的眼中,更看不清了。

“你是……”他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还是保持镇定,“你落了什么?”

对方好像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问,笑道:“我没有落什么东西,我和您一样,是来‘取’本不属于我们的东西的。”

这样模糊的说辞足以让他心惊肉跳。“你是……”窃贼两个字被他捂住在口中,差点尖叫出来。

“放心,我对金银没有多大兴趣,我的目标是其他的东西。不过如果您能给予我一些帮助的话,我可以对你今晚的所有行为保密,外加后续各种服务。”

“后续……服务?”他有些搞不懂了,“如果我报衙门的话……”

对方好像是笑了:“我对自己逃脱的本领还是很有自信的,但是对于阁下这种长期坐办公室的公务员来说体力很欠缺吧。”

他的内心好像没有挣扎过,就如此回答:“你想要什么?”

“汤税所原始票据账本。”黑暗中穿着制服的年轻人说道,“对于您这个一手司会来说不是很麻烦的事情吧。”

“你要这东西做什么?”他脑子里一时间转不过来,但是大体上能猜到一些。

“有人想要这东西,我和对方谈了条件。……如果你担心我会倒打一耙的话那倒是不必,我是土生土长的庐江人,汤官魏的事情我可是知道的很清楚的,如果你肯帮我的话,作为交易,我来帮你拿到你想要的东西——汤税的那部分现钱可不在你以为的地方。”穿制服的年轻人这样说,意指他手中刚刚掉落的那串钥匙。

这样一来一回,他终于知道,他在这个穿制服的年轻人面前无处遁形,“你真的不会出卖我吗?”他问,这已经是他的最低指标了,虽然他未有完全搞清楚对方的身份和真实目的,但是他已经别无选择。

“当然,我孔雀以我家族的名义保证。”

穿制服的年轻人这样说。

他在汤税所做的是最底层的司会,所以是票据的第一经手人。

这里的票据是是指庐江各地汤所的营业定期账,按周计算,国立私营无区别对待对汤税所上缴的流水账数据,并非直接是营业的票根,是为了减少汤税部门的工作量。尽管可能有小额程度的偏差,但是对于管理严格的汤所部门,周算定期账已经是税务政府部门能凭据的最可靠的底层数据——也就是庐江地区确确实实的“实际营业额”。账目用四柱结算法汇总,出全明细总账。

再那之后,账目就离开了他的手,经过毛算、成本另扣、税率折算,最后上层核准上缴税款为何是那样一个滑稽的数字,也只有他这种拥有一手资料的人才能感觉得出来。汤税所的所有账目都是做平的,除了这票根账。

这个叫做孔雀的穿着制服的年轻人想要的就是这个东西,能够证明汤税所在汤税中动了手脚的东西。这点完全不需要去想理由。

司会把账目摊开在地上,借着手电筒的光,指着账目的分栏,一项项对那个穿着制服的年轻人说明,“旧管、新收、开除、实在……上计簿上的数值应该和实在值相当,要注意可能在别的项目上克扣。”他向这个年轻人说明。

“既然你们是直接找票根,那么必然手中有上计簿,”上计簿指的是各地会计司向中央呈报的财务数据,“虽然很想让你们带走,但是这个数量太多了,而且汤官不会没发现票据账的丢失,你要怎么办。”

穿着制服的年轻人好像完全不在意地问道:“这个票据在写完上计簿后会重新翻看吗?”

“基本上不会有人再看了,仅仅是做存档处理……但是必须要‘在’。‘在’才能让他们放心事情没有败露,来不及销毁其他的证据。”

穿制服的年轻人想了想,对他说:“我知道了,我有办法把账本弄出去。”

“怎么可能!这些账本不能离开仓库,会露馅的!”

“你闭起眼睛,不要偷看,”这个叫做孔雀的年轻人说,他照着做了。

司会感觉到周围有什么不同,好像氧气突然稀薄了些,,有些沙沙的声音,又不像是风,他听见纸张翻动的声音,本本间窸窣不停。几分钟后他被允许睁开眼睛,还是黑漆漆的仓库,穿着制服的年轻人,一本本的票据账,等到他打开它们才知道,这几分钟发生了什么。

——账本上面的字不见了。

他惊讶地回过头,看过那个穿着制服的年轻人,而后者只是对着他,打了一个饱嗝。

司会糊里糊涂地怀揣着“借”来的汤税钱与那位名叫孔雀的“窃”账本的假衙役道别后,窝在汤税所一边的阙楼里。怀里的交子钞滚烫,他不敢睡下,他需要在鸡鸣时换上提前带来的衣服,然后绕出门楼假装上班的样子。

冬季里的夜不好受,更别提是在简陋的石板地上坐着,不一会儿,双腿就冻得冰凉。

好不容易熬到了日出,他依照计划好的换着衣服。这时候,一个锦囊从兜子里掉下来。他捡起来,想起来这是那个叫孔雀的家伙留给自己的。

“作为帮助的回礼,收下这个,如果发现走投无路的时候,它会帮你。”那个年轻人这样说。

不会是在害我吧。他想了想,顿时觉得自己如履薄冰,昨夜之事任何一点被第三个人知道了,后果都不堪设想。

司会在周六的大清早,打了一个寒颤,然后哆哆嗦嗦地出门了。

“早啊。”换了早班的衙役和他打招呼,他顿时愣地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回了礼。

“你这家伙今天怎么了?”衙役打趣道。

“没事。昨夜里降温,被子薄了,冻着了。”

“那搞点热水喝喝。”衙役也是好心。

司会谢过衙役,打着哆嗦进了门。他如同往常一样烧了开水打扫卫生等待着同事们一个个进来。直到晨钟响起,他望了望周围,拽了身边的一个人问:“大人今日不来吗?”

“啊,好像说是上头来了个什么文件的,虽然和我们税所无关,但是大人挺感兴趣的……”他看了司会一眼,“怎么了?”

司会心里咯噔一下,道:“我想今天中午就溜号……今日是妻子的生日,我们成亲也有个十来年了。”

“啊,那你去好了,反正无多大事……记得给嫂子买点东西,男人嘛,该花的钱的时候还是要花。”

他就这样,如坐针毡地熬着这半日时光,希翼着中午的到来。这期间,邻座的一支笔掉下去他都吓一跳,交代文件的时候也不敢抬头直视说话的人……他就这样磨着指甲等到了钟声,快步提着包出门,然后渐渐地,越走越快,直到小跑了起来。

庐江是买不到戒指这种舶来物的,这得去庐州城里,有政府办的,一个名叫苏坡马柯的地方。这种专门卖些洋货的市场,本地叫做洋市。当然,里面的商品是加了关税的。

那种细细的银色光芒金属中镶嵌金刚石[作者注:唐代戒指还属于胡人佩戴的。金刚石唐代就有了。] ,就是他要买的东西,因为他不知道妻子手指的尺寸,只能比划着自己的小指头,买了一个,让店家附赠了红线。

至此,这位司会的心中仍然没有消除罪恶感。虽然说,手中这是贪官贪来的不义之财,但毕竟是民众上缴的税钱,这样想的话,动用国有资产中饱私囊的的人就是他了。尽管他只是为妻子买一枚不起眼的戒指,相比起汤官魏的狮子大口完全不算什么,但是在义理上,他与汤官魏所做无多大差别的,都是十足的恶。

不过当那小巧的戒指被放入绒布的盒子中,包装得漂漂亮亮塞入他手中时,他这些顾虑就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因为这小东西带来的新奇的喜悦。

妻子会不会很惊喜呢?她一定会问我钱哪里来的吧。想到钱的出处,一瞬间,司会又忧郁了下来。

然后他转而想到妻子的笑颜,又把这些抛到脑后,甚至忘记去想“这之后该怎么办”这样现实的问题。

而问题终究会到来,无论你是否选择了逃避还是面对。

司会在离家门口的转角处看见了熟悉的人,他本能地躲进了一旁的柴堆后面,探过脑袋望去。那是汤官魏养的几个打手,都是用来暗地里处理些不太好放上明面上的事情。其中一个敲起了门高声喊道:“出来!别藏着了!”吓得司会差点叫出来,他赶忙捂住自己的嘴,退回到柴堆里面。门内未有回应。这司会这时候才想起来,妻子是在家的!他突然害怕了起来,这汤官魏应该是发现了衙门失窃的事情,所以找上门来,要是抓了他妻子该怎样?

而打手没有给他多想的时间,在他还瘫软在自我惊吓的时候,已经踹开了门进去,然后转了一圈出来,“家里没人”,给出了结论。

司会大喘了一口气。转而又想:妻子这是去哪里了?难不成是去买菜了?时间不对啊。莫不是受了友人的邀请?他并未提前被告知啊。他盘算着妻子会不会就是短暂出门马上就回来,焦急得全身颤抖,那三个打手已经准备留下一个守株待兔,另一个回去禀报,而第三个人则说:“那家伙应该在哪里游荡吧,我去找找看,按照老方法联络就好。”他说这话的时候,像是无意中往司会藏匿的柴堆看去,吓得正在探头的司会一时去了半条命。不过,也就是这样司会才看清他的脸,认了出来。

——那是那个叫做孔雀的家伙!他的共犯啊!

司会一时气血上涌,不知道该怒还是该叹。对方倒是不经意做了个“安心”的手势,还把自己的荷包掏出来把玩起来。

荷包?锦囊吗?司会立马理解了暗示。

打手三人众分配到位后各自散去。司会则是猫着腰来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摸出之前被给予的锦囊。里面是一张残破的庐江本地地图,在一个地方画着一个大大的红叉。

“是,要我去那里吗?”看着那个地点,司会对于那个给予自己锦囊的人产生了无限地不信任。但是他没有办法了,又不能去自首,也不能盲目地在街上晃悠,也不知道妻子怎么样了。她要是被抓了怎么办?报警可以吗?警察应该不会管贪税的事情而是直接找他这个窃贼的麻烦吧……司会快要哭出来了。

那就信那家伙一次。那家伙指的是孔雀,他隐约觉得既做打手又做窃贼这种监守自盗的事情背后必有蹊跷。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只要倒霉起来不只是他一个,就有着莫名的底气。

司会咬着牙下了决定,坐上了开往东南方向上查家圩北门的车。地图里红叉画着的地方就在那里。一片森树与银杏树后曲折的小路,阴森但是不恐怖,应该是因为那里埋葬着一位凛然无畏的将领,姓周名瑜,字公瑾。

司会没有想到,公瑾墓前站着一个人。他站在十几米外,看着对方的背影,该是一位女子,对方穿着蓝色的衣裙,很是娇小可爱,此时像是听见声响,转过头来。司会觉得瞬时冬日归去春梅开,不过就是这样的景象了。

莫不是小乔再世?他稀里糊涂地想。

“夜阑!”

他背后传出一声女子的呼唤,那个蓝裙的姑娘欣喜地回应道:“叶新姐!”跑跳着与他擦肩而过奔向祠堂门口,那里站着一个年纪也不大的姑娘,坐在一辆马车上。大马悠哉悠哉的有些想睡的样子,背后的车板上满是大大小小的箱子。

走马么?司会记得本地的走马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什么时候又来了一个小姑娘?叶新、夜阑,听着名字就像是姐妹俩,在这公瑾墓里,不禁让人想起当年的乔家姐妹。

“我借了车,你也是上晚班的吧,那么一起回汤所吧。”那个叫叶新的姑娘说。司会这才想起来,那姑娘他见过,毕竟他也是在汤所里洗澡的。她是汤所里工作的姑娘,好像来了有几个月。而那个年纪小的他是没见过,也是新来的吗?

司会目送着走马的马车拉着两个女孩子慢慢远去,他回到空无一人的高台碑前,对着昔日东吴大都督的牌位拜了三拜。冬日的太阳早落,时间已近黄昏,他漫无目的的,坐在了西边的马槽边,数着指头玩。他还没有无聊多久,就看着三个皮肤黝黑的天竺人进来了,他们看到他非常惊诧,三个人围在一块儿嘀咕了一下,派了当中个子最矮的那个走到他面前,拿着一张纸,用着浓重的异国口音问他:“有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一个女孩子。”

司会怕惹麻烦,接过画像,上面是个标致的小姑娘。但他是个平常生活两点一线的人,没有什么机会见这种年轻的女孩子。

“不认识。”他还怕对方听不清,摇摇头摆摆手。

对方回去和他的同伴说了两句,这次是三个人一起来。

蹲在角落里的司会在三位皮肤黝黑的巨汉面前,吓得直发抖。“你们还有什么事情吗?”

“你想挣钱吗?”像是领头的那个人说。

“挣钱?”

“这份画像你拿着,如果见到这个小姑娘了就告诉我们。”

司会胆颤心惊地问:“那……怎么联系你们?”还有这小姑娘谁啊,你们找人家做什么?

“地下冒热水那地方你知道吗?”对方让他别的别问。

想着他说的应该是汤所,司会点点头。

“那边上一个黑屋子破庙,门前一块都是字的大石板那里。我们中午和落日后都在那里。记住了?见到了一定要告诉我们。”

司会又点了点头,天竺人说的应该是汤所边的“孔东馆”。

对方看他理解很快,高兴地拍着他的肩膀。司会感觉很痛很痛,但他也不好说。

“这地方是坟墓,有些不好,这个送给你。”那人塞了本书一样的东西在他怀里,他力气很大,司会没法看清书的内容也没法表示不想接受就被动地收下了,“今日我们见面,那么就是说佛祖说我们有缘了。……不用给我回礼,”他看着司会要起身,忙说,“佛祖之意弟子遵照即是功德。那么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三个天竺人带着“善意的微笑”与他告别。司会才从怀里掏出那本皱巴巴的胶装薄本。封面上有“佛说未有经”几个大字,他翻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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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会失笑,把给的画像夹在书中,一起供奉在了公瑾墓前,又拜了三拜。

这时他下意识摸摸了摸胸口口袋,应该是刚才那个天竺人推搡得太厉害,胸口还有些难受。然而摸到的地方却没有原本应该在的东西。

——戒指不见了。

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什么时候不见的呢?

出了洋市的时候是小心地放在口袋的,摸了又摸。然后坐车回家的时候躲在柴堆的时候,他已经不确定了,当然也不能排除是那三个天竺人借着塞书给他的时候摸走了……司会有些怀疑了,那个天竺人为何故意要塞本书给他。

出门在外不要露财。他应该是无意中犯了大忌。

那怎么办?司会双手冰凉。天已经黑了,除了夜市之外,少有人聚集,公交车就更不会有了。他摸着黑在大街上找不可能,家边上应该有汤官魏派的打手驻扎在那里守株待兔,只凭着两条腿从这里走到汤所又不是很容易的事……还有妻子……想到这里,司会在这个没有月光的夜晚,在偏僻阴森的墓地里,在重重的森树与银杏之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很吓人的好不好。”声音从背后传来,司会立马跌坐在地上,头僵硬地往后扭却睁不开眼。

“我……我错了……公瑾大人……不要害我。”

大掌一挥落在司会的身上,他更是咯噔一下,慢慢睁开眼睛,面前是满脸嫌弃的俊朗小哥,司会当然记得他,没有他自己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样子。

“孔雀?”他问得极小声,“你是人还是鬼?”

对方一脸意外地看着他,把手里的东西塞到他手里。是两个肉包子,司会低下头,包子的热度从掌心传过来,那样的感觉是实打实的。

“你把我当幽灵了吗?”

“可以……吃吗?”司会吸着鼻子抬头问他。

这可把孔雀问住了,他噗嗤一笑:“就是特意带给你的,天这么冷,你还没吃东西吧。放心,城东拉面馆的招牌牛肉包子。”

司会又吸了一下鼻子,把快要漏出来的清汤鼻涕吸了回去,然后专心地啃包子。

吃完包子,司会才说了戒指的事情。

“啊,你是偷了税钱买了那东西啊。知道吗?汤官魏找了好多人在城里找你……不过你放心一点,你妻子好像一直不在家,不知道去哪里了。你问我偷的那个?……哎呀,我只偷了账本上的字……不要问我怎么做到的,这可是商业机密。……你不是说,账目只要‘存在’就好,反正没人回去翻的,于是我只偷走了内容,汤官魏可是一点都没有发现。……你才知道只有你在被追查吗?你中午一个人走的,然后就发现税款不见了,所里的人当然不会承认,于是就怀疑到你头上了,正好你不在家,你妻子也不在家,估计再这样下去会认为你们夫妻一起逃出庐州了吧。”

司会一边吃包子,一边和孔雀交流着情报,他知道了一些之后发生的事情,但是他没法从这个年轻人口中得知他偷账本的目的。好在目前,这个年轻人是他的“共犯”,而且没有舍弃他。他吞下了最后一口包子对孔雀说:“我真不该偷税款。”

“啊,你终于开窍了?”

“我想和妻子回到之前平静的生活去……回到没有偷税款之前的日子。我知道做不到,至少我可以把税款还回去。”他看着孔雀,一脸认真,“请帮我找我妻子。”

“你怎么会认为我会知道你老婆在哪里?”

“不能帮帮我吗?”司会的清水鼻涕流了下来,“求你了。”

孔雀看起来一脸为难,抓抓脑袋,“好吧”,他答应了下来,“明天一早就去把戒指退了。”

“对不起,我不能退。”一张脸意外得认真表情。

“哎?”

“戒指丢了。”

“戒指丢了?”

“能送我去汤所边上的孔雀馆吗?有三个天竺人在那里。”

“天竺人?”

“可能是他们拿走了我的戒指。”

孔雀抓起了头发。“路可不近啊……那好吧,坐我的车走。”他吹了一声口哨,嗒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黑影一闪,一匹神赳赳气昂昂棕毛大马喘着粗气翩然落地,身后拉着的马车狠狠摔在地上,好在结实,里面的东西也完好地落回应在的地方。

“这……”

孔雀看着司会有些犹豫地样子,一把拍着他的背把他拍上了车。

“走吧。”

“原来你是……”

“大叔你才知道啊,我可是庐江唯一的走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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