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迷失在人生路上的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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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迷失在人生路上的神父与救赎的礼券

Luck E Royal,来自大食国新大不列颠教区,是个神父,他被称呼为Father E,是这个故事里插花一般,存在不那么重要的配角:

他不是唯一一个被教会派来新大唐中国的神父。但在他所有的同僚中,他绝对是最不幸的一个。

——新大唐的基督会与位于大食的总教区也就是教皇区交流甚少,这里的统治者放任本地的基督会派系发展,成为脱离大食的一个独立的存在。教皇区在与新大唐的几度博弈之下彻底失败,仅有的硕果是说服了对方互派交流传教士。就这样,二十多的黑袍神父背井离乡,来到这个孕育各色东方神秘的国家。

神父E作为一个雀屏中选的神父,开始是极度骄傲的。在故乡,他不过是一个乡下小教堂的神父,而现在他是一位交流大使,被负担了传播正统基督福音的重大责任。

而“交流”在一开始就遇到了障碍,而且是他来到新大唐之前完全没有预料到的阻碍:

神父E,悲剧得听不懂中文。

“虽然派系不同,但是大家都是信仰基督的,我们同是兄弟姐妹,《圣经》就是我们共同的语言。只要围绕在神的周围,就能破除国与国的界限。”

而他并不知道,新大唐的《圣经》是用中文写作的,而且长期以来西域商人的来往频繁,这里的大多派系用的是带有色目人文化的东方圣经。

这位通读西方著作的神父还未适应这样的心理落差,就遭遇了更大的打击。那一年当政的武氏皇后颁布了《语言标准法》,条例中规定,凡于天朝定居三年以上者,必须通过国家四级汉语言考试,服务类从业者需在五年内通过六级考试,违者不得续签通关文牒。而不巧,神父这个职业是属于第三产业的。

今年是神父E来到新大唐的第五年,昨日是他第十次参加的六级考试放分的日子。

昨日的昨日,也就是周六,六级考试放分的前日,神父E起了个大早,跪在神像前做了一小时的祷告。他出门的时候是早上六点三十,他同行的本地神父都还在睡觉,而街上也仅有晨练的老人。

神父E围着英伦风的大围巾,披着大衣坐上了早班公交车,去了东边的冶父山。山上伏虎寺香火旺盛,即便是周六的清早也有人拖儿带女的来烧香祈福。神父E高大的个子在耸立于山脉的琼楼玉宇下渺小了起来,他递了香火钱,在玉身佛像前合十鞠躬,拜了三拜。

神父是个坚定的基督徒,但他也相信,这里古老的神明会听到他渺小的声音,保佑他能通过这次考试。他知道他的神能听懂这个古老东方国家的语言,而他也相信这个古老东方国家的神明也能听懂他的祈祷。

只渡有缘人的佛祖给他的回答只有竹签上小小的一个汉字,神父E汉字学的不好,但是他认得这个字。

凶。

神父E在胸前划了个十字,说了一句家乡话:“Oh, my god。”

神父E浑浑噩噩地坐上了回去的公交车,结果提前了好几站下车,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公交车已经把他抛的老远。被孤零零地留在郊区荒芜的菜地旁的神父E,像个孩子一般,哭泣了起来。

他在这个时候想到了他的童年,他的母亲不顾他的抗议硬把他送去了教会学校;他想起了十六岁时头顶圣水从大教主手中接过一本红皮的《圣经》,吻别了他的母亲,坐上了飞往东土新大唐的飞艇;他想起了他初来庐江时候吃的第一个炸米饺,像极了他故乡的Fish &;;; chips;他想起了语言班的教官,在秋日里请他吃的绒毛蟹,那是他第一次吃这种长着八只脚的家伙;他还想起了四级考试通过时候他的兴奋,同行的本地神父带着他去了庐州府城内,包下了三河酒家一桌菜,那是他第一次喝到一种叫做黄酒的饮料……最后他想到了他最新的六级考试成绩,想到了他即将因为语言的问题离开这里,他哭得更凶了。

在这样一个郊外的早晨,向一位无助的异国传教士伸出手为其擦干眼泪的是三位国际友人。他们皮肤黝黑,即便在冬季都穿着凉爽,赤脚,额头点着提拉克[作者注:印度人额头点的那个。] 。

这是三位来自天竺的国际友人。

此时脆弱的神父E顾不得其他,握住了他们伸出的一只右手。他的泪水中满是深情的眼泪,直到另一只左手递给他一本像是书一样的东西。神父E接过,那封面上的字他辨认得困难,毕竟他是一个连六级都没有通过的异国人。

“未什么有经?”神父E念不出来的那个字是个“曾”字。

还在茫然不知所措,神父E的双手就被那双黝黑的大手握住了。

“兄弟!”

神父E听到了熟悉的家乡语言,虽然口音有些重。

“兄弟,我是从故土而来寻找有缘人的。这是我祖传的一部《佛说未曾有经》。[作者注:前心作恶,如云覆日;后心起善,如炬消暗。]佛曰,空与色未曾有,存在即为未存,拥有即为未有。今日我与兄弟相见,有还是未有,佛说有即是未有。然而佛曰缘既是缘。兄弟,这本经书是佛让我从天竺带给你的。”

一个操着家乡语言的异国人,不远万里来到新大唐中国,将保佑他们的神明的祝福,赠予给他这个异教之人,这是一种怎样的精神?神父激动地紧紧地回握住那个天竺人,双眼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既然是佛的嘱托,我也就不收你香烛钱,我兄弟三人远道至此,就给个茶水费吧,一共三万交子钞,您是刷卡还是付现?对了,漕运商行信用卡还有积分换购,我们也是支持的。”

神父E犹豫了一下,他的右手贴着左胸口,怀兜里是一本袖珍的圣经,圣经里夹着他透支额度已经不少了的信用卡。他在信仰与私心中挣扎——这已经超出他的接受范围,跪拜异教之神也为的是祈祷能通过考试更好地在这个异国他乡服侍他的主神,而缴纳供奉接受异教典籍就是对他终身信仰的背叛了。

谢谢,我不能接受。这话还没出来,神父E突然感觉身体一轻,然后天旋地转,重重地摔在地上。他呼痛抬头看,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站在他原本的地方,面对着那三个天竺人。

“你们三个哪里来的?”他扯过为首那人的经书,翻了一翻,直翻到最后,“新大唐宝安东莞印刷集团有限公司承印,岳麓书社发行,第六十版,定价12.50元。还是新体横排的,怕是因为竖排线装本价格高成本高吧。拿书店发行的通用本坑蒙拐骗,你们三个想去衙门一趟吗?”

神父E有些恍惚,他隐约看见这黑衣制服青年周身有祥云飘过,散发着灵体的光芒。

这是主来拯救他这只迷途的小羔羊而派来的使者吗?他默默地划了十字,转头看见一双大眼睛离他很近,而它的气息喷在他脸上,快要让他窒息了。

那是一匹白马,马拉着平板货车,车上是一个个或大或小的箱子,神父E觉得眼熟,又看见正在滔滔不绝用经书敲那三个天竺人脑袋的制服青年,他才猛然意识到,对方原来是一位快递小哥。经常邮购函授教材和家乡美食的他对这位快递小哥有印象,他记得整个庐江就这一位快递小哥,对了,当地人管他叫“走马”。

“想要坑蒙拐骗再给我遇上我可不敢保证你们去衙门前手脚是完好的。”

好像训话结束了,这位走马小哥像是最后放过了这三位天竺人,后者就差没有把头磕破了,一个劲儿地道歉,得到了允许后飞也似的逃命去了。

小哥这才转身过来,神父E看见了他——他的个子一点都不高,虽然说东方人总是袖珍尺寸的,但这位小哥要更为秀气一点。神父不太会用秀气这个词,他便用他不到六级的贫乏的词汇来描述他的直观感受——“好可爱,像是女孩子。”

然后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断掉的声音。

神父E最后坐在马车的后面,在一个个木箱中间蜷缩着,白马悠悠走在不宽不窄的乡道上,走马小哥好听的声音会从前面传来。

“神父,你还好吗?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神父E捂着还在流血的鼻子,略微含糊的发出“没关系,送我回教堂就好”的声音。

“神父你和我一样呢,我是这庐江唯一的走马,你是这里唯一的外国籍神父,我们都是稀有产品呢。”

神父咕噜了一下,试着放开捂住鼻子的手,血大概停了。

“我叫Luck ERoyal,来自大食国新大不列颠教区,你呢?”

制服青年笑了一下,声音清脆,道:“我叫孔雀,祖上也是移民,不过到我这一代可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啦。”

这是神父E在六级汉语言考试放分前的一桩奇遇,那时他还不知道,他无意中触及了这个叫庐江的地方、乃至这个国家的最大的秘密,在这个看似简单其实琐碎的故事中他完全没有任何自觉,他的关心只有他的神、他的六级考试成绩、他漂泊不定的未来。然后在这个故事的中途,在这个看似明媚的礼拜日,在众人的颂歌声中拆开了装着成绩单的信封,一个人默默地哭了出来。

热闹是他们的,而神父E什么都没有。

神父E坐在冷清地教堂长凳上,几个小时前,这里举行着定期礼拜活动,这是周日的固定节目,他第一次缺席。然后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独自占据了大厅,了无精神地瘫坐在那里。如果他不在一周内申请特殊补考,那么他留在这个教堂、留在这个叫庐江的地方、留在这个古老的东方古国的日子,就只剩下三个月。虽然只是换了一种空气,他还是神父;虽然是个会受人嘲笑因为语言而打回的神父;他还是依照经文向他的主神祈祷,虽然他曾在异乡向当地的神明求助过;他还是他自己,虽然他现在不知道何去何从……神父E并未感觉世界坍塌了,他的神不会轻易降下世界坍塌的惩罚,他只需要为自己的罪祷告,在他能接收别人的罪的祷告之前,他需要彻底的内心的平静。

——去泡个澡吧。

一张卡片伸到了他的面前,他先是下意识接住,看到上面的“国立金孔雀汤所VIP贵宾温泉招待劵·免费”,他才猛然抬起头。面前是一位头发花白身材矮小的老太太,他不曾有印象,却感觉到熟悉,他经常在这个汤所的廉价澡堂子洗过澡,那位和蔼可亲且技术高超的搓澡老爹给他的就是这个感觉。

他再一眨眼,面前的老人已经不在了,手里的券还在。

神父E在胸口划着十字,“这是神给予我的恩赐吗?希望来洗漱我的内疚和不幸吗?”神或许回答了他,这是只有神父自己知道的答案。

考试的事情,神父E谢绝了当地同事的安慰,随即向考试中心寄去了特殊补考申请,这全是出于对神赐予他澡票的感激。他没有想到神在这个时候用这样的方式安慰着他,鼓励着他,让他的心态从忧郁转变为现在的积极。他连日子都订好了,就在明日,周一,午后,他要享用在这里只有富贵之人才能享受的温泉。这当然不是贪图安逸,这是为了新的斗争新的开始做好准备。神父E这样对自己说。

可对于别人可以说得上是命运的捉弄,对于神父E就有些“活该”的意味了——神父E没有注意到汤所门口关于闭所日的通知,他又不是那种总记得澡堂子啥时候不开的那种人,他看着整个汤所空荡荡的,没有接待的人,拉开熟悉的廉价澡堂的帘子,里面冷冷清清。他转身在另一个通道看到了和他手中招待券上印刷的同样的字眼,便走了过去,大鼻子敏感地感受到了湿气,他打开了那间亮着灯门,其他完全不自知:他不知道温泉区不会在门上写着俗气的大号“男”“女”字样,而是用剪影贴画来代替;即便是知道,他也是认不出的,在他这位六级没有及格的异乡人眼里,这种所谓的“传统礼服”缺乏性别特征,毕竟男人也穿着裙子,而所谓的男女腰不一样细在他看来也不过是胖点瘦点的区别……

所以神父E拉开温泉区的门的时候,只是自顾自地陶醉在里面古典园林式的布局下东方神话般的美景里,等到他听到属于女孩子的惊叫,还未反应不及,脑袋就已经被从另一个方向飞来的东西击中,他在摔倒在鹅卵石地、头砸在假山石头上、全身抽搐晕死过去之前,看到了“凶器”,那是一块花草肥皂,沾上了地上的水,滋溜滋溜地滑得老远。

神父E来不及喊阿门,就这样从这个故事里退场了。而他再醒来时已经是半夜里,面前坐着一位面色铁青叫做焦长青的衙役,他才知道自己被人“好心”送入了衙门,还“好心”地为他包扎了伤口,并于第二日被“好心”地送回了教堂宿舍。

至于这两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是一头脑的雾水,好在这进衙门的事情没有影响他的补考。三个月后,他的补考通过,获得了延迟拿证的资格。神父E于是进入了刻苦地修习状态,直到下一次考试之前,他都没有再洗过一次澡。



PS:

焦二在庐江方言里是“傻瓜”的同义词。


并没有丑化和歧视外国人的意思。天下之大同,开放的世界与国度,心胸也要开放。

(木头只讽刺想讽刺的东西。没错,我写了很多讽刺的东西。也写了很多有趣的东西。)


每一章看似都是独立的。只是看似。

不喜欢那种一章分两千字两千字贴一二三的,该给你们看够的会一起贴出。


故事里写到的地点你都能在地图上找到,包括那个同名的汤所。吃食都是很有名的而且木头大半吃过。


木头上一次去庐江还是10年……现在小别墅住一晚不知道要多少毛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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