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伏法

  • 作者: 森淼
  • 更新时间:2020-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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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冷定不由得一阵惊慌。“万万使不得。”她怎能活着出去,“李杰太太,”他从容不迫地说,“您丈夫产生了错觉,以为您爱上了我。”

她的两片嘴唇微微张开,正要说话,杜冷定赶紧接下去:“我向他解释,那不过是精神分析治疗过程中的正常现象,所谓移情阶段,每个病人都会经过这个阶段。”

她是聪明人,自然领会他的暗示。“我明白。当初找您瞧病就不明智,应自行设法解决问题。”她的眼神告诉他这话是当真的,包涵着深深的歉意,悔不该连累他,如今使他生命岌岌可危。

“这事我一直在反复思考。说不定去欧洲度假对我有好处。”

杜冷定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她明白了自己的用意。但是他无法提醒她目前的危险处境,说不定她已明白?即使她明白目前的处境,又有什么办法呢?他越过齐沁欣看着书房的窗户,窗外有高大的树木,这些树木挨着一片林子,她曾告诉过他,她常在这片林中散步走得很远很远,也许她熟悉走出这片树林的道路,只要他们二人进入树林……于是他压低了声音,急切地呼唤:“齐沁欣……”

“说完了吗?”

杜冷定猛转过身来,见是李杰,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悄悄进了屋,在他身后是陈晨和两个打手。

齐沁欣对丈夫说:“说完了,杜冷定医生认为我应该和你一道去欧洲,我接受他的建议。”

李杰笑了。他看着杜冷定说:“我早知道你这个人信得过,医生。”他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这种笑只有当一个人取得最后胜利时才会有的。仿佛一种不可思议的神奇力量流过李杰全身,使他由穷凶极恶变得和蔼可亲了,难怪当初齐沁欣受骗上当,此刻,即使杜冷定也很难相信这个善于交际的家伙竟是个心毒手辣,心理变态的杀人狂。

李杰转身对齐沁欣说:“亲爱的,我们一大早就要动身,上楼去收拾东西吧。”

齐沁欣拿不定主意,她不想留下杜冷定一人,那等于羊落狼群。“我……”她看着杜冷定,眼里流露出无能为力的神情。他微微点了点头,别人觉察不出,只有齐沁欣注意到了。

“好吧,”齐沁欣伸出手,“杜冷定医生,再见。”

杜冷定握着她的手:“再见。”

此一别,海角天涯,水远山遥。永别了,再没有重逢之日。有什么办法呢?!杜冷定看着她转过身,去和别的人点点头,然后走出房间。

李杰看着她的背影,“她真美,不是吗?”他脸上有一种奇怪的表情,是爱怜?是占有欲?后悔?为他即将对齐沁欣采取的行动而感到遗憾?还是别的什么感情?

“这些事她全不知道,”杜冷定说,“别把她扯进来,放她走吧!”

李杰顿肘变了脸色,他的迷人可爱突然消失,房间里充满仇恨,它直接冲击着杜冷定。

杜冷定环顾四周,寻思逃跑的可能性,李杰当然不会在自己家里杀死他。现在不跑更待何时?两个打手饿虎般瞧着他,只要他一动就会扑上去;陈晨守着窗户,手按在枪皮套上。

“我不会照你说的去做,”李杰温和地说,“你已经是死定了的人……可是得照我的办法去死。”

李杰用力推了杜冷定一下,杜冷定直向门口踉跄了几步,其他人紧逼着杜冷定,随后进了门厅。

齐沁欣在楼梯平台处看到门厅里的这一幕赶紧缩回身子,跑进卧室,到窗户前向外张望,正见那些家伙把杜冷定推进陈晨的汽车。

齐沁欣抓起电话,立即拨号,她心急如焚,而时间之流仿佛凝固了。

“警察局吗,有紧急情况!”

随时迟,那时队,一只男人的手伸到跟前按住了电话,齐沁欣尖叫一声回过身来。黄仨正站在她背后,咧嘴狞笑着。

陈晨打开汽车前灯,时间是下午四点,可是太阳却在头顶上的大块乌云后藏着,寒风驱赶着云层飞快地掠过天空。他们已经开行了一个多钟头。

开车的是陈晨,旁边坐着钱佐,杜冷定和李杰坐后排。起先,杜冷定的眼睛叮着车窗外,寻找路上的警车,如有警车开过,他就会孤注一掷地大喊大叫,以引起注意。

可是陈晨尽走偏僻的小路,沿途几乎没有别的车辆。他们朝着人烟稀少的平地开去。

灰蒙蒙的天空放亮了一点儿,开始唰唰地下起雪雨来,冰凉的雪雨打在挡风玻璃上,发出急促的小鼓声。

“放慢速度?”李杰下命令,“我们可不想出车祸。”

陈晨乖乖地服从,抬起压在油门上的脚。李杰对杜冷定说:“人们常犯错误就是这个道理,他们办事不像我那样严密谨慎、考虑周到、万无一失。”

杜冷定看着李杰,好像在给病人临床诊断:这个家伙得的是夸大狂病,毫无理智和逻辑。对这种人没法讲理,他已丧失理智,杀人不眨眼。现在杜冷定总算找到了大部分问题的答案。

李杰出于维护某种荣誉感亲手制造了一系列谋杀,这种荣誉感式的复仇心理,为了抹掉他妻子给他本人及其家族带来的污点,他误杀了何远强,陈晨回来向他报告情况,他就前往诊所,在那儿他碰到白婉柔,而白婉柔硬是不给他李杰太太的录音带,她根本就不知道齐沁欣就是李杰太太。

如果李杰能耐着性子,也许会让白婉柔明白齐沁欣就是李杰太太。偏偏他的病态就在于容不得半点挫折,他勃然大怒,白婉柔就惨死在他手下。接着他亲自出马去追踪杜冷定,随后和陈晨一道打算在诊所里把杜冷定干掉。

原先杜冷定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没有破最后一道门进入杀死他,现在他明白了:刘方确信杜冷定自感有罪,李杰利用了这点,企图造成杜冷定“悔恨自杀”的假像,这样警方就不会再进行追查了。

再说穆豪杰……可怜的穆豪杰,当杜冷定告诉他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员的名单时,他原以为穆豪杰对刘方有反感,其实穆豪杰怀疑的却是陈晨。因为穆豪杰知道陈晨与黑社会有牵连,他就顺藤摸瓜追踪陈晨……杜冷定望着李杰问道:“你们要把齐沁欣怎么样?”

“别担心,我会好好照料她的。”

陈晨奸笑:“是呀!”

杜冷定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

“我不该娶局外人为妻,”李杰心想,“外人永远不会知道我们的内幕,永远不会!”

汽车开过一片平地,两旁既无房屋也无庄稼,只有远处地平线上间或出现一座厂房。

“快到了。”陈晨提醒。

“干得不错,”李杰夸他,“等事成之后,我会替你找个安身之处,想到什么地方去?”

“南部。”

李杰赞许地点点头:“没问题,我派人和你一道去。”

“我认得那儿的小娘们,长得真不赖。”陈晨笑了。

李杰对着反光镜中的陈晨也笑了:“你从佛罗里达回来的时候准会变了个人,连屁股都晒得黑不溜秋的。”

“没错儿。”

钱佐大笑起来,

在右边远处,杜冷定看到一座厂房,稀稀落落的建筑冒出阼阵的烟雾。他们开上一条通向工厂的小路,然后拐到了一堵高墙旁。大门关着,陈晨按喇叭,从门背后闪出个穿雨衣、戴雨帽的家伙,看到李杰在车里,就点点头,打开大门,陈晨把车开进去,大门随后就关上了,这一行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在19警察分局,刘方正在自己办公室里和三名探员、警长徐济民和两名调查局人员研究一份名单。

“这是东部黑社会和帮派的名单,所有大小头目都在上面,我们的难题是:不知陈晨跟哪一伙勾结上了。”

“要多久才能把他们搞清楚?”徐济民问。

一名调查局人员搭话:“这上面有六十多个人名,至少要二十四小时才能搞清,不过……”他顿住了,刘方替他说完了这句活:“可是杜冷定医生从现在起活不过二十四小时了。”

一个穿制服的年轻警员三步并作两步赶到门口,当他看到屋中这一堆人时迟疑了一下。

“怎么回事?”刘方发问。

“新泽西方向不知道这事是否紧要,但你已要求他们随时报告可疑情况。电话总机接到了一位妇女打来的电话,她要求接警察总部,说是情况紧急,可是电话突然没声了,总机一直等她再来电话,但是她没有再打来。”

“什么地方打来的?”

“一个叫塔盘的镇子。”

“记下她的电话号码了吗?”

“没有。电话挂得太快了。”

“好哇!”刘方咬着牙说。

“算了吧,”徐济民说,“可能是位老太太报警说她丢了只小猫。”

刘方桌上的电话响了,铃声一阵紧似一阵,拉得很长,他拿起听筒:“我是刘方。”房间里的人看着他那因紧张而绷得紧紧的脸。“对,告诉他们,我不到不许动手,我马上就去。”他摔下电话。“高速公路巡逻车刚才在206号公路上,就在米尔斯顿外侧,发现陈晨的车朝南驶去。”

“有人盯着吗?”调查局的人问。

“当时巡逻车正往相反的方向开,待他们调过头来,陈晨的车早没影啦,那一带我熟悉,空旷得很,只有几家工厂。”刘方转过身对调查局的人说:“请赶快查出那几家工厂的名字和老板的名字。”

“好的。”调查局的人伸手去拿电话。

“我这就奔那儿去,一打听出来就给我打电话。”刘方转身接着说:“咱们快走!”说着往门外走去,身后紧跟着三名探员、一名调查局的人。

陈晨开过看门人的小房子,继续向一群奇形怪状的高大楼房驶去。

只见砖砌的高烟囱,巨大的斜槽在濛濛细雨中活像一群远古怪物。车开到横七竖八的管子和传送带前嘎的一声停住了。陈晨和钱佐走出车子,钱佐打开杜冷定身旁的车门,他手中拿着枪喝着:“出来!”杜冷定慢慢地下了车,后面跟着李杰。一阵巨大声响和一股气浪迎面扑来,在他们前方大约二十五尺处,一条巨大管道发出隆隆声,不管什么东西,只要一靠近就会被它吸进去。

“这是最大的管道之一,”李杰提高嗓门,好让别人听得见,“你想看看这东西怎样转动吗?”

杜冷定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这时李杰又装出一副主人款待客人的派头。不!这次可不是演戏,他真的要“款待”杜冷定了,这种款待实在太可怕了。他要对杜冷定下毒手了,像例行公事地处理一台无用的机器设备一样。可他决定让杜冷定开开眼界,然后再送他归西天。

“快点过来,医生,挺有意思的。”

他们朝管道走过去,陈晨在前面引路,李杰走在杜冷定旁边,钱佐压阵。

“这座工厂每年总产值大约五百多万元,”李杰骄傲地夸口,“整个操作过程全部自动化。”

当他们靠近管道时,机器的轰鸣声更大了,简直叫人受不了,从管道入口处到真空室大约有一百码,一条传送带将大段大段原木送到一台刨床跟前,那刨床二十尺长、五尺高,装有六七把切刀,切过的圆木又往上送到一个弯拱,这个弯拱像浑身插着刀的豪猪。空气里弥漫着木屑,跟雨水混杂在一起,木屑与雨水一起被吸入管子里去了。

“不管多粗的木头,”李杰带着自豪的口吻说,“都会被机器切断,那样就能通过三十六寸的管道。”

李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点三八口径自动手枪,叫道:“陈晨!”

陈晨应声走过来。

“说你一路平安到达南部!”李杰一扣扳机,陈晨衬衣前襟上立刻炸出一个鲜红的口子,陈晨瞪着李杰,脸上露出一丝不解的笑意,他还不明白李杰那句话什么意思,李杰又扣了一下扳机,陈晨应声倒地。

李杰又冲钱佐点点头,这个大块头扛起陈晨的尸体,朝管道走去。

李杰转身对杜冷定说:“陈晨这个大笨蛋,人家警察正到处找他,如果他给发现了,就会追到我头上。”

枪杀陈晨这一幕已叫人毛骨悚然,随后而来的更令人发指。杜冷定看着钱佐扛着陈晨的尸体走向管道口时吓得魂不附体。巨大的气流紧紧吸着陈晨的尸体,贪婪地往里吸。

钱佐使劲抓住管口上的一个大金属把,生怕自己给龙卷风般的气流吸进去。杜冷定瞥见陈晨的尸体随同木屑和原木一道卷进去,随即就不见了。钱佐伸手去抓管口的阀门,抓住后使劲旋转,阀门落下来盖住了管口,切断了巨大气流,突然一片寂静,但耳朵还在嗡嗡作响。

李杰举起枪对着杜冷定,脸上露出得意而神秘的表情。杜冷定意识到从宗教意义上说,陈晨之死净化了一个灵魂,他知道自己死期已近,倒并不觉得可怕。只是想到让这个杀人狂留在世上去杀害齐沁欣、去毁灭无辜的人们,不禁满腔愤怒。忽然他听到一声咆哮,又一声愤怒懊丧的叹息,才意识到是自己嘴里发出的声音,他像头掉入陷阱的野兽,恨不得一口咬死捕捉他的人。

李杰朝着他笑,好像知道他脑子里在转什么念头。“我要请你腹部吃一枪,不会马上死,让你小子活受罪,也让你为齐沁欣多着会儿急,多担会儿心。”

“应该有人为她操心、为她担心,”杜冷定说,“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男人的爱。”

李杰盯着他,茫然若失。

杜冷定忍不住吼起来,刺激李杰,非让他听不可:“你知道击铁是什么玩意儿?枪又怎么样?没有枪没有刀,你连一个女人都不如。”

他看到李杰的脸慢慢涨紫,眼看就要发作。“你没有子弹。要是没有那支枪,我才不怕你呢!”

一层红色的薄膜慢慢蒙上李杰的双眼。钱佐向前迈了一步,李杰立即挥手让他后退。

“我要用这两只手杀死你,”说着李杰把枪往地上一扔,“就用这两只手。”像头猛兽,他先一步步逼近杜冷定,杜冷定本能地后退,他心里明白,拼力气他不是李杰的对手,唯一的办法就是攻其弱点,在李杰脆弱的神经上作文章,要不断地攻击他最容易被攻破的一点——男子汉的傲气,让他脑子紊乱,不能发挥正常作用。

“李杰,你不过是个同性恋而已。”

李杰一阵狂笑,向杜冷定猛冲过去,杜冷定跳开了,钱佐从地上拾起了枪,“大哥,让我来结果他。”

“用不着你插手!”李杰大吼。

杜冷定和李杰两人转着圈子,寻找最佳攻击位置。突然,杜冷定的脚踩到一堆锯末上,这时李杰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向杜冷定扑去,一拳打在杜冷定的嘴边,打得他向后倒退了几步。

杜冷定很快缓过劲来,挥拳冲向李杰,拳头落在对方脸上。李杰不示弱,一连几拳打在杜冷定肚子上,接着又是三拳,打得杜冷定透不过气来。他想张口痛骂李杰,可是底气不是,只顾着喘气,李杰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医生,喘过气来了吗?”李杰哈哈大笑。“我从前可是拳击家!今天要教训教训你小子,先打你腰部,再揍你脑袋,最后收拾你眼睛,把你两个眼珠子挖出来,不等我把你收拾完,你就得求我快给你一枪,信不信?”

杜冷定相信他说得到做得到。这时乌云中透出一丝惨淡的阳光,李杰活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他再次向杜冷定扑过去,揍了他一拳,杜冷定也乱挥双拳,雨点般的拳头落在李杰脸上,而他竟然不躲避、不退缩。

接着李杰回击,果然先打他的腰部,双手就像活塞一伸一缩,杜冷定躲来躲去,浑身上下阵阵剧痛难以忍受。

“你累了吧,医生?”李杰再次逼近,杜冷定知道自己身体再也吃不住他的拳头。必须展开攻心战………这是他唯一可能取胜的办法。

“李杰……”他气喘吁吁地说。

李杰虚晃一招,杜冷定朝他冲去,李杰一猫腰躲过了,他狂叫一声狠命一拳正好打在杜冷定两腿之间的要害部位,杜冷定蜷缩成一团,摔倒在地。李杰扑在他身上,双手掐住他的喉咙,“嘿嘿!”一声狂笑,“我要亲手把你眼珠挖出来。”说着就把手指插向杜冷定的眼眶。

刘方一行正沿着206号公路风驰电掣般向南开行,忽然无线电收发机里传来呼叫:“3号……3号,所有汽车待命行动……这里是京城27分局……”

刘方对着话筒:“这里是京城27分局,请讲话。”

无线电收发机里传来徐济民兴奋的声音:“我们查到了,新泽西有一家管道公司,在米尔斯顿以南两公里处,属于五星公司,这家公司还经营肉类加工,那是李杰用做掩护的工厂。”

“不错,”刘方回答,“我们正在路上。”

“距离那家公司有多远?”

“十公里。”

“祝你马到成功。”

刘方关上收发机,按响警报器,开足马力,直奔而去。

杜冷定只觉得天旋地转,还有一样东西在猛烈敲打他,好像要把他身子砸成肉浆。他想睁眼瞧瞧,可是眼睛肿得睁不开。有一拳打在肋骨上,他感到骨头断裂了。他觉得李杰嘴里的热气喷到自己脸上,又急又喘;想看清李杰,可是眼前一团漆黑。他张开嘴,舌头又肿又厚,勉强挤出几句话:“你知道……”又喘了口气,“我的判断是对的……你只能打……一个已经倒在地上的人。”脸上热气突然消失了,他觉得自己被两只有力的手抓住、提了起来。

“医生,你已经完蛋了,看我赤手空拳就治了你。”

杜冷定后退几步:“你这个畜生,”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一个精神变态的混蛋,该把你送进疯人院关起来。”

李杰气得声音都变粗了,他吼叫着:“你在撒谎!”

“这是事实!”杜冷定边说边退,“你的……你的脑子有病……你的精神快要崩溃了,你就像个白痴。”杜冷定继续后退,也不知自己退到哪儿去。他听到背后管道发出的低微声响,就像一个酣睡的巨人。李杰哪肯放过他,又朝他扑去,用大手掐住他的脖子,“我要把你的脖子拧断!”他的粗大的手指使劲儿勒对方的气管。

杜冷定觉得头晕眼花,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如果再不挣脱就难活命了。他本能地掰开李杰的双手,这才透了口气,使出平生力气把手伸到到李杰背后去摸阀门,在感到自己快要失去知觉的当儿。

突然手碰到了阀门,便拼命地转动把手,同时将李杰挤到管道口。一股巨大的气流扑过来,把他们两人一同吸向管道,杜冷定紧紧抓住阀门,与气浪搏斗。李杰被气流卷进管道时他的手指深深钳着杜冷定的喉部,他本可以免于一死,可是他已狂怒得像疯子一样,不肯放手,杜冷定看不见他的脸,只听见他野兽般的声音在嚎叫,在旋风中听不清狂叫什么。

杜冷定的手指从阀门上松开,眼看就要随李杰一起被卷进管道,他赶紧祈祷上帝保佑,就在那一瞬间,他觉得李杰的双手从喉咙部位松开了,只听一声可怖的尖叫,随后只有管道的轰鸣声,李杰已不见了。

杜冷定呆呆地站在那儿,筋疲力尽,动弹不得,只等钱佐朝他开枪。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一声枪响。

他感到奇怪,为什么钱佐也不见了。尽管脑子疼得麻木,还是听到了另外几声枪响,听到了跑动的脚步声,最后听见有人呼喊他的名字。有人一把抱住他:“天哪!看他这张脸!”这是刘方的声音。

一双有力的手抓住他的胳膊,把他从可怕的咆哮着的管道旁拉开,湿漉漉的东西顺着脸颊往下淌,他不清楚是血,是雨水,还是泪水,反正,他已不在乎是什么了。

一切都已成为过去。

他费力地睁开一只眼,从眼缝中模模糊糊地看到刘方。“齐沁欣还在房里,”杜冷定说,“李杰的太太,我们赶快去救她。”

刘方奇奇怪地盯着他,一动不动,杜冷定意识到自己只动了嘴而没有发出声音,于是把嘴凑到刘方的耳边,用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齐沁欣……她在房里……快去。”

刘方走到警车旁,拿起步话机发布命令。杜冷定被打得够戗,站都站不稳,来回直晃,任凭冷风吹着。在他面前躺着一具尸体,这是钱佐。

“我们胜利了!”他想,“我们终于胜利了!”他脑子里重复着这一句话,不过他认为这句话就是说出来也没多大意义,这算什么胜利,他认为自己应该是个文明人,有教养、有文化的高尚人,一个医生……一个治病救人的人。然而自己却变成了一头野兽,杀气腾腾。他本应该把那个精神病人救过来,相反却把他杀了。虽然出于自卫,在他的余生这将是个沉重的精神负担,幸亏上帝保佑他才战胜了对手,然而他将永不会饶恕自己,他并不比李杰、两个打手及他们一伙人好多少。文明不过是一层薄薄的表面装饰,当这层表皮剥落时,人就跟动物一样,沉沦在古老的泥潭中,他本来还庆幸自己已爬出这个泥潭了呢?

杜冷定太虚弱了,他不愿再费脑子,只想弄清楚齐沁欣是否平安无事。

刘方站在旁边,态度温和得出奇:“已派警车去了,可以放心了吧,医生?”

杜冷定感激地点了点头。

刘方搀着他的胳膊向一辆汽车走去,他全身疼痛,在慢慢穿过院子时他才注意到雨停了,远处雷暴雨积云已被湿冷的风刮跑了,天放晴了,西边透出了一抹阳光,太阳慢慢露了出来,越来越亮堂。

这一切预示着将有一个美好的圣诞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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