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算哪根葱？”一个妩媚的女人起身，恼羞成怒似的向那位黑衣的人大喊。
之前问姓名的大汉也反应过来：“妇人之见！你可知道他可是墨家……”
女人翻了个白银：“我管他是谁？！胆敢说扶苏公子的坏话，那就不是好东西！”
大汉笑了：“这位先生只是提了秦国，可没有说扶苏公子的坏话啊。”
女人可急了：“我不管我不管，反正和扶苏公子有关！”
跑堂的男孩听见争吵，跑了上来：“扶苏？我记得，那好像是种树木……”
女人大叫：“住口！”然后，喝了口茶，缓缓开口：“我，是在十三岁的时候，遇见他的。”
1.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白衣的扶苏公子，不时地会唱起这歌来，引着了众人的惊叹，当然还有他母亲的笑脸。
我便不时地夸赞：“公子好雅兴，这歌也是好听。”
公子摇了摇头：“雅兴又有什么用？父皇他，父皇准备焚书坑儒……”
我装作了生气的样子，说真是的，国家大事，不是你父皇的事情吗？
公子还是摇头，欲言又止，拿过了我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他起身，向大殿走了过去。
再然后，我是听宫里的太监说的，说扶苏公子去向陛下进谏了。
那天阳光明媚，李公公用手遮着刺眼的阳光，摇了摇头：“公子也该知不可为，可偏偏还去为之。”然后叹了口气：“公子苦心，注定无功，仔细思量，实在可怜。”
李公公用了他那奇怪的嗓子，说，你可不知道陛下有多么生气，杯子摔在地上，嚯，那铜酒杯啊，都裂了口！
李公公抬了头，说公子待人向来忠厚，还希望老天有眼，也让天子醒醒。
2.
后来，扶苏公子在大殿呆了好久，用李公公的话来说，准是在挨骂呢。
扶苏公子回来的时候，神色疲惫，看得出来有些生气。可扶苏公子总是不影响其他的人，一个人能担多少事情和回忆？想来不轻，时间一长，人就未免太瘦了些。
“公子不妨歇息，这事情想来也急不得？”
“那可是数千儒生的性命！”
公子神色很是生气，这是我第一次见他这样生气。末了，公子一只手抱了头，另外一只手摆了摆：“对不起，我，我失态了。你先下去吧。”
“是，公子。那个……”
“怎么了？”
“公子也该自重身子。”
“知道了。”
我转过身，出了门，听见了咳嗽声，公子明显压低了声音。我稍稍开了些门，看见了一片刺眼的红色。公子很快地就把那手巾放在衣服里，小心翼翼。
真是的，还说保护天下儒生呢，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3.
过了些日子，李公公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大喊：“皇上有旨！”
公子起身相拜，抬头：“李公公……”
李公公却只是摇头，说：“我只是奉旨前来。”顿了顿：“命公子扶苏协助大将军蒙恬，修筑长城，抵御外患，未有皇命，不得还京。”
阳光很不错，公子脸色可很糟。
“公子，不如缓些日子？”
“父皇之命，何以缓歇？”
4.
在去西疆的路上，马车上的扶苏公子，偏偏要坐在车前。风把他的头发吹起，那头发自然卷，弯作了很好看的弧。
“你在看什么？”
“帅气的公子啊。”
扶苏公子的脸上就浮现了红色：“不要戏我。”
“公子也会害羞呢，哈哈。”
那些日子，或许就是公子在西疆最开心的日子了。后来就是讨伐，战争，休息，饮酒。那些匈奴人也不知怎么的，过几天就会来一次。公子也会登上城楼，说，击退就好了。
王副将说：“他们可杀了我们不少人，此仇不报！我……”
公子摆了摆手：“王副将，够啦，他们也不容易，不从大秦抢点什么的话，他们怕是要饿肚子了。”
蒙大将军就很惊叹似的点头，神色比听见公子唱歌还要惊异，还说，若不是……公子当为世子。
公子也只是摇头，不说了，不说了……
5.
大雁归去，方向咸阳。公子和大将军经常会在城楼上向那里眺望，我和其他的侍女手拿酒器，不知不觉，酒竟然完了。两个大男人不时交谈，有时开怀大笑，有时相拥相泣。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起句话，说，医者医人，不医己。
我们还在用膳的时候，使者就到了。
蒙大将军一见使者，就好像知道了什么，很恼火地：“出去！”
使者笑了：“我只是奉旨前来罢了，将军无过，怎会恼火？”顿了顿：“朕巡行天下，祷祠名山诸神以延寿命。今扶苏与将军蒙恬将师数十万以屯边，十有余年矣，不能进而前，士卒多耗，无尺寸之功。乃反数上书直言诽谤我所为，以不得罢归为太子，日夜怨望。扶苏为人子不孝，其赐剑以自裁！将军恬与扶苏居外，不匡正，宜知其谋。为人臣不忠，其赐死，以兵属裨将王离。”
使者读完，笑了笑，说：“这是陛下的旨意，我只是照念罢了。”说完，转身，走了。
蒙大将军回头：“公子万万不可自尽！”
公子却只是念叨：“君令臣死，父令子死……”
公子便是进了内室，蒙将军跟了进去：“一使之言，何知非诈？再请复死亦不迟！”
“父令子死，尚安复请？”
然后侍女们也都大概知道了些情形，神色紧张。蒙将军一个人出来，坐也不是，立也不是。使者又说了，说请蒙将军接旨。
“不接。”
6.
后来，我就被派去做胡亥的侍女，胡亥整天在那赵大人跟前嬉闹，看起来，还是蛮单纯的孩子。
我听几个侍女说，蒙大将军被关在了阳周。
听说，胡亥的使者摇头晃脑，蒙将军大声争论。最后，蒙将军沉默良久，摇了摇头，说，我的罪过也该受死，为筑长城，挖渠万里，这其间不可能没有挖断地脉……”
使者在蒙将军自尽之后倒也有意，为将军稍做整理，起身，喃喃：“地脉早断，非将军之过……”
再后来，胡亥继位，我在那大殿上见了那单纯还好似孩童的胡亥。手里还有从前秦皇给他的那半块玉，精灵剔透。这让我想起了扶苏公子的半块璞玉，质朴到只是穿了一根绳子，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我还是逃出了宫，虽然，这是死罪。可世道早已不安，这想来，也没有什么大碍。对我来说，毕竟，那胡亥，也多多少少有一些扶苏公子的影子，倒是让人感伤。
7.
众人默然，这女人也抹了泪：“这回算你是无意，下回让我碰见，可饶不了你。”
黑衣服的那人点了点头，跑堂的见似乎没事，就下楼去了。
我正愣着，阿朋拍了我一下：“喂，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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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是开学前的最后一次更新，剩下几天给开学后存稿，尽量开学后一周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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